十二夜: 第七夜的前夕

那年春天，錢也存得差不多，快要出國了，
想想有什麼不捨，沒有。家人早在國外，女友也沒有，
工作也沒有，朋友嘛，一世也是朋友，又不是不回來。

應該可以來個瀟瀟灑灑的給我瀟灑上機。

還有一件事，最重要的事，我應該要聯絡上candy
遲了兩年，她是我的學姐錯不了，搞不好以她的聰明才智，
可能會提早畢業，怎麼我現在才想到這點。



努力了兩年，為著與她見一面而已。
當時連自己都覺得痴情，也很痴線。
然而傻的人總覺得自己偉大，偉大的事通常也是傻事。

「angie，妳知道candy的電話嗎?」
「不知道啊。」
「阿欣，你知道candy的email嗎?」
「哪個candy?」

我一直向以前的同學打探，沒有人知道candy的消息，


見鬼了，我簡直忘記了和她最好的就是我。
可悲的是，candy的email和icq都沒有再上過了。

為什麼我知道? 因為candy的email和icq都是我替她開的，
我做了很卑鄙的事，我開笑了她的email，
最後一封未讀的郵件已經是兩年前，那是我給她的問好信。
candy就像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無奈之下，我只有最後的選擇，致電給她家。
但我是在一星期後才這樣做。



在那一個星期內，我聯絡了所有可能與candy有關的人，
包括同學、朋友、導師……最後找到了北大的電話，
原來candy已轉到中藝，輾轉終於找到了電話，
答覆卻是……

「歡迎致電中央藝術學院，現在線路繁忙，請稍後再撥，或留下口訊，謝謝」
留下查詢candy的口訊後，既然知道candy在中藝的消息，
我便上網查詢看看有否她的近照。

終於找到了一張，可恨的是，我根本找不著candy的身影，
因為那是一張百人大合照，不過我卻看到candy在音樂系得獎的報告。
那份報告讓我忽然把塵封的結他拿出來。

那個結他是我第一次知道candy懂鋼琴之後買的，目的當然是想練習練習，


那個年代，結他自彈自唱也算蠻流行的把妹技倆。
奈何我明白到天資有限，從未曾成功彈過一首完整的歌，很快便放棄了，
從別的地方補回來就是。

今晚忽發奇想，就在書房彈起來，掃著掃著上面的cord，哼著哼著歌詞，
總是不對調，這首歌已經練了上千遍，因為是我唯一懂的一首歌。
電話機響起，我好不容易才彈了一半，不想停下，反正有電話錄音。

「嘟……先生你好，你查詢的學生candy，已經在三個月前退學了，
原因是車禍身故，對不起。」

And I love you so. The people ask me how，
How I've lived till now. I tell them I dont know.

I guess they understand. How lonely life has been.


But life began again. The day you took my hand.

And，yes，I know how lonely life can be.
The shadows follow me，and the night won't set me free.
But I don't let the evening get me down
Now that you're around me.

And you love me too. Your thoughts are just for me;
You set my spirit free. Im happy that you do.

The book of life is brief. And once a page is read，
All but love is dead. That is my belief.

我邊淌淚，邊把曲子彈完唱完，在最後一句唱完的時侯，
我簡直跪了在地上痛哭，從小到大，哭總是流淚而已，


今次是我第一次哭得出聲，非常大聲，我以前認為嚎啕大哭是不會發生的，
最少不會在我身上，這一刻我才感覺到「嚎啕大哭」是不足夠形容，
但我的字典裡沒有一個字可以更貼切了，因為……我空白了。

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能完成，大概是candy從天上的祝福，
讓我能完美地奏完一曲。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之後我也不能了，即使故意練習完，總是會失手。

我自私地作了個甜蜜的假設，假設這是candy不容許我陣結他給其他人聽。
因為她也只為我奏過一次鋼琴。
我喜歡這個假設，我相信了這個假設。
所以我是寧死也不會再拿起結他了。

一星期後我致電她家，電話停用，她家人搬了。
candy的墓地……我不知道，原來我高估了我的身份，


原來我連拜祭的資格也沒有。

根據學校所說，candy是在三個月前去世，確實的日子我不知道，
我把這日子假設為聖誕，聖誕是我和candy都討厭的日子。
Fuck you Christmas!
祢拿走了她的他，也奪去了我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