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家裡,溫馨地過了一晚,翌日早上,她沒有睡得很晚,
因為我很早便起來,本來打算讓她繼續睡,沒想到她醒來陪我,
那時侯,她才睡了不多過四小時。

我們在吃過早餐,她陪我到領事館領取簽證。
她終於知道我要走了,她終於剛剛知道……我一直也沒有說。

我們去了山頂,她啜飲著她的冰咖啡,沿路也沒說什麼。
在山頂的觀景台,我知道她很冷,因為她那薄薄的風衣底下,
已經是內衣了,三天以來她都這樣穿著。



我抱著她,嗅到她的體香,有人說過氣味是不會失憶的,
我相信,因為她身體上散發著的香氣,叫我至今也無法忘懷。

我知道她很倦,因為她在我的懷中睡著了,睡得很香。
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時份。
我忍不住心中的情感,在她唇中深深一吻,她也吻我,沒有吐出她頑皮的舌頭,
只有滴出晶瑩的眼淚。

她故作呵欠、揉眼,把那傷心的眼淚粉飾為初醒的淚水。


我沒有揭穿她,只是用姆指輕輕的揩拭,原來這麼冰冷的身軀,
也可以流出如此熾熱的淚珠。那種熱力我畢生難忘,直到現在,
我不時也彷彿感覺到我姆指濕濕的、熱熱的……

我送她去上班,臨別前,她的眼睛在笑,卻還是紅紅的,
又是一個巴掌打在我手上,她還是那副咬著唇,笑瞇瞇的樣子。
轉身走入了酒吧。

我發了呆似的坐在欄杆上抽煙,三根煙後,我想我應該作出決定了,
我走進酒吧,不見她,我不驚訝,驚訝的是,老闆說沒有這個人在這裡上班。


我在酒吧坐了一整個晚上,喝了一整支的烈酒,
那是我一人中第一次喝這麼多酒。

明天,我再去一次,和第一晚一樣。
第三天,我再去一次,和第二晚一樣。
第四天,我還是再去一次,但這是最後一晚了,因為我明天要上機了。

酒吧的卡啦OK有人用殺豬般的歌喉在唱著,很難聽,也很好聽,
因為他哼著我的感覺。

曾和誰吻著 那記憶真太深
似是某些舊戲 震撼至今
仿似身歷其境 場面重溫
唇上那些味覺溫度都通向心



我一直重覆地聽著這首歌,直到我在飛機上,直到我下了機,直到我踏上了另一個國土。

很多年之後我回來,我重遇過當中一些人。
那賣盜版的女孩,我沒有刻意地去找,卻被我碰見她和一個男孩在電腦商場,
賣的不再是盜版光碟,而是盜版配件。

嘉麗在我出國之後,失散了聯絡,多年後我們在一起了,那時她已經廿十多歲。
在我離開的期間,她變得成熟多了,她經歷得不比我少,最少她比我多墮胎過兩次。
我沒有介意,她卻接受不了自己不育,在一年後毅然和我分手了。

我也曾多次去那家酒吧,其中一次,一個賣酒的女孩說她認得有這麼一個人,
但我始終找不到聯絡方法,這個神秘的女孩,
斷斷續續地在我生命中浮過、略過…從他人口中得知的,
所聽聞的,都是極盡奇怪的傳言,孰是孰非,我也搞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