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渢!我哋聽日去邊玩好?」我問他。

「你想呢?」

「um……去野餐?」

「哇!咁大想頭嘅你?即係又要我準備食物啦!」

「嘻嘻~但我去買喎!我洗埋嘢喎!嚟啦嚟啦!」我向他撒嬌。





「係係,怕咗你喇!想食啲咩呀?」

「三文治是必需的!但咩餡好呢……有!蛋沙律三文治!還店都整開蛋沙律……咁唔差在整埋水果沙律啦!還店都用開蛋……咁不如整埋蛋卷啦!我仲要食菠蘿腸仔、密瓜火腿……」

「咪住先!菠蘿腸仔呢啲你自己整到喇掛!唔係要我拮埋掛?」

「我會拮爛啲菠蘿同腸仔架!要唔要我試一次俾你睇?」

「唔好喇唔好喇,怕咗你!」





「我仲未講完架……仲要食……」

自從澄渢致電給我然後不停嚎哭的那個晚上後,已經過了四個月。

起初因為擔心他,我每天都會致電給他和他聊聊天,怎料他復原的速度很快,快得令人難而置信,快得令人根本不相信他已經復原。

我寧願他頹廢一段時間,總比現在裝作若無其他好。

我沒有拆穿他的辦法,唯有一直陪著他,既然他不抗拒,我就會一直陪著他。





我陪他跑步,我陪他吃早餐、午餐、晚餐,我陪他作畫,我陪他到處去逛……

即使我不能填滿他的生命,也希望能填滿他的生活……

「咁去邊度野餐呀?」他問我。

「野餐嚟講,梗係迪欣湖啦!你仲可以帶埋畫架去寫生!幾寫意呀!」

「唔錯唔錯!一於咁話!你快啲去買材料,聽日一早起身就預備,整好就出發!」

「YES!SIR!」

這段日子我都住在澄渢家中,他睡梳化,我睡床。

出奇吧?





他竟然安安份份地睡在梳化,能叫我不擔心嗎?

要是有一天他爬上床對我毛手毛腳,我想我才能真的放下心來……

明明在婚宴上說了那麼難聽的話,為什麼還是放不下那個詩雨?

我到底有什麼不如她?

我到底有什麼不如她?

我到底有什麼不如她?

抱著這般疑問,我和澄渢來到迪欣湖。






「哇!呢度空氣好清新呀!」我攤開雙手轉了一個圈,感受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

「你快啲揀個靚位啦!我想set好畫架先。」

「嗰度啦!有樹蔭!」我遙指一個地方。

「好呀!」

澄渢在到達後四處張望,似乎想尋找一個寫生的好角度。

不消一回,他便決定了方向。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對著湖,而是把視野和湖形成一個約莫九十度的角來擺放畫框。

他的眼晴總能看到不同的景緻。





「好!鋪墊,食嘢!」

「咁快?啱啱坐低咋喎!」

「唔係咩叫野餐呀?梗係一坐低就食架啦!你畫畫先啦,唔使理我!」

「覺得悶要同我講喎!」

「登登!我一早帶咗本書嚟啦!」我從手袋中抽出一本尼采的書。

「你到底係讀心理學定係哲學架?」

「重要咩?」我瞇起雙眼向他吐一吐舌頭以故弄玄虛。

「唉,唔鬼睬你。」他說罷後便拿出顏料畫板和筆,開始調色。





每一次,我都很期待他的畫作。

不知道這次又是畫什麼呢?

讓我先看看書,然後再看看他畫畫的進度吧!

一邊吃著菠蘿腸仔一邊看尼采,絕對是人生一大樂事。

當一整罐菠蘿腸仔被我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我便站起來伸伸懶腰,順便看看澄渢的畫。

「咦!你畫人喎!」澄渢的畫雖然未完成,但皺型已經展現出來。

畫中的主角是一男一女,女的似乎懷有身孕,男的則扶著她在湖邊慢步。

「嗯……」他答。

「係呢度嘅人嚟?」我從他的視覺放眼望去,只見到很多很多的人。

「嗯……」

「喺邊度喺邊度?」

「十一點同十二點中間方向,一百五十米左右。」

「見到喇!做咩會揀佢哋嘅?」

「佢係詩雨。」

澄渢淡淡然說出這句話,淡然到我甚至懷疑他的靈魂不在體內,只是按照著身體二十多年來的慣性來活動著……

那個是詩雨……懷了身孕的詩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