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後,我出席了他的喪禮,順便替他完成他交代的最後一件事。
 
原本我是不知道誰是詩雨,因為只是從迪欣湖離遠見過她。
 
可是當我到達之後,卻自然地把她識別了出來。

不是因為她懷有身孕的肚子顯了出來,而是因為她一邊嚎哭,一邊大喊著「水水」「水水」。
 
一個她給澄渢起的專屬暱稱。





喪禮完結後,詩雨還是呆在原地不停地哭。
 
看得我莫名地滿肚子火。
 
這應該是你哭得這麼厲害的場合?
 
要哭的不應是我嗎?
 
澄渢由始至終都深愛著你,你卻狠狠地撇下他,現在他死了卻在這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你是愛他嗎?那就不要撇下他,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感情呀!

你是愛他嗎?那就不要在婚禮上說出那麼絕的話呀!
 
你是愛他嗎?那就不要在他三番四次接近你的世界時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推開呀!
 
「丘詩雨?」話是這麼說,我還是強裝冷靜走到她的身旁。
 
她回頭用一雙紅脹了的眼看向我,一種弱質纖纖的感覺迎面襲來,連我一個女生見到都不禁心生憐惜……
 




而且,比我美一點點……
 
「你係?」她開口說。
 
「你唔使理我係邊個,澄渢佢叫我俾呢樣野你。」說畢我就拋低那份遺書,轉身就走。
 
她卻從我身後捉住我的手。
 
「你係邊個?你識水水?」她問。
 
「我係佢女﹑朋﹑友。滿意未?」
 
我以為她聽到後便會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麼蠢頓,但她沒有,反而是更加大聲地哭了出來。
 
「喊?你喊乜?有咩值得你喊成咁?充其量你只係失去咗一個由細玩到大嘅朋友咋,你有老公,嚟緊有bb,仲想點呀?澄渢就係我全部喇!係你害死佢架!」我說完就一把掌打過去。




 
啪!
 
她沒有躲避,而是硬硬接下。
 
這樣的話你的心會比較好過一點嗎?
 
你是這樣想嗎?

我舉起手打算再打一次。

然而這時候一個中年阿姨抓住了我的手。

「你好喇喎!」那個阿姨說。





「由佢打我啦媽咪……由佢打啦……」

「小雨……你有bb架……就嚟生得架喇……快啲返屋企啦,賦雲等緊你返去。」

「唔要……我要陪水水……我要喺度夠水水呀……」

「人都走咗啦……過咗去喇……」

「你收聲你收聲你收聲呀!唔係因為你,我使嫁俾佢?唔係因為你爛賭爭人周身債,我使嫁俾佢?如果唔係日日有人上門追數,我使嫁俾佢?你鍾意爸爸,你好鐘意好鐘意爸爸,佢失咗蹤之後你賭錢我唔怪你,你輸晒我每個月份糧我唔怪你……點解你要借錢賭呀?點解你要搵晒啲親朋戚友借錢賭呀……你鍾意爸爸,我都一樣咁鍾意水水呀……你知唔知我幾難受?你知唔知我每次喺佢面前都要扮唔在乎係幾咁辛苦……你知唔知我喺婚禮上拒絕佢要幾大勇氣?你知唔知我唯獨係同佢一齊瞓先唔使食安眠藥……你知唔知你知唔知呀……為咗你我可以放棄自己嘅幸福,但我都想佢幸福呀……係我同你害死佢架……」詩雨這樣對著她的媽媽力歇聲嘶地咆哮。

看起來弱質懺懺的她,原來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可唔可以……講啲關於水水嘅嘢俾我聽……?」她轉過來對我說。
 
我沒有答話,只是把澄渢的遺書交給她。





她連忙拆開信封,拿出了兩只杯墊。

悟空和月野兔的杯墊……

她緊緊握著那兩個杯墊並說:「原來仲喺度……原來仲喺度……傻瓜……白痴……白痴……白痴……」

然後她好像發現每個杯墊後都各自寫了一個字,我沒有餘暇看清楚,因為她瞥了一眼後,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