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下子變得曲折離奇,究竟當年被收養的女孩是誰呢?她是不是其中一個奪去我超能力的人呢?捐錢給孤兒院的又是什麼人呢? 

  我立即趕回孤兒院,希望可以找出線索。 

  我氣喘喘地奔進飯堂,便見趙姑娘和權叔正在吃飯,他們均一臉錯愕地看著我。 

  「周星星同學,你來了嗎?吃過飯沒有?」趙姑娘笑臉顏開,可惜仍是記不住我的名字。 

  我焦急地問:「權叔,你記得當年有一對富有夫婦在這領養女孩時捐了一筆錢,你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嗎?」 





  「不好意思,我記不起了。」 

  「你再認真想想好不好,這對我非常重要的。」我加重了語氣。 

  「嘛……」權叔思索了一會,說:「對不起,我真的記不起。」 

  我頓時感到失望,似乎今天是白走一趟。 

  「不過……」權叔說:「每位捐超過一萬元的善長人翁,他們的名字會被刻在詢問處旁邊的雲石碑,你不妨去找找。」 





  我立即趕到詢問處,只見一塊四米乘一米的雲石碑橫掛在牆上,碑上不僅鋪滿灰塵,還有龜裂的情況,彷彿隨便碰一下也會塌下來。 

  我如考古學家般小心翼翼地抹掉灰塵,逐隻字細看,發現有一個金額是格外龐大,足有一百萬港幣,而捐款人則是梁奇龍。 

  梁奇龍,不就是梁嘉誠和梁嘉晴的父親嗎?既然他已經有一對孩子了,怎麼還要收養一個女兒? 

  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一個令所有事情得到合理解釋的可能性。 

  我立即致電給梁嘉晴,待了好一會仍沒有人接聽,當我正想放棄時,電話便接通了。 





  我焦急地問:「家晴,妳在哪裡啊?」 

  「在跟家人吃飯啊!」 

  「在哪裡吃?」 

  「在……尖沙咀銘想飯店……」 

  「我有要事跟妳說,現在可以見妳嗎?」 

  「這……」 

  「妹妹,你在跟誰通電話啊?」另一端傳來梁嘉誠凶惡的聲音。 

  「他……他只是一位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要躲著接聽嗎?周星海?又是這小子。」梁嘉誠對著手機說:「喂!你聽好了,我妹妹今天要跟世交相親了,你不要再打電話來騷擾她。」說罷便掛了我的線。 

  原來相親就是在這一天,怪不得今天她沒有上學。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她!可是,我憑什麼呢?雖然我肯定梁嘉晴當初是對我有好感,但我三番四次為了奪回超能力而冷落了她、找別的女人,她還在等我嗎?她會為了我不惜違抗父母之命?既然是世交,那對方一定是條件很好,她會為了我這窮小子放棄大好姻緣嗎? 

  而且,究竟我是著緊她本人?還是著緊在她身上的超能力呢?這一點連我自己也不肯定,我只知道我現在很想跟她見面,我只知道我不希望她跟其他男人走在一起。 

  我立即趕往梁嘉晴所在的飯店,但我不知道她身處哪個房間,唯有逐條走廊探索,終於在走廊盡頭發現有兩名戴墨鏡的大漢守在一間貴賓室前,應該是這間房了。 

  我甫一踏進大漢的警戒範圍,他們便齊齊瞪著我,隔著墨鏡也能想像出他們凶狠的眼神。可惡!我竟然算漏了這一點,恐怕我還未跟梁嘉晴相見,已被這些守衛海扁一頓,扔出外面了。 

  躊躇之際,我忽然憶起自己還有一招遺忘已久的殺著──超能力。 

  可是真的要使用嗎?現在的我只剩下少量能量,很可能用完這一回,以後也不能使用,即是說這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賭局。但是,如果我輕言放棄,以後可能連賭的機會也沒有! 





  我果斷地走了上前,兩名大漢立即迎上,但他們還未出手,已被我繞到身後,重重的打昏倒地。但如此同時,我的胸口立時傳來一陣噁心的感覺,四肢彷彿被繫上了沉重的鉛球,連郁動半分也感到困難。 

  雖然同時施展兩種超能力,能量的消耗會倍增,但可想不到會帶來那麼大的負擔,似乎我快到極限了。 

  我好不容易支撐下去,推門而入,只見兩家人七個人正圍坐在一張桌子,還有四個隨從伺候左右,眾人無不驚訝地注視著擅自闖進來的我。 

  「星海,你!」梁嘉晴率先站了起來,我耗盡最後的能量,迅速搶到她身邊,一口氣拉著她離開飯店,奔到附近的海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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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按著膝蓋不斷喘氣,感覺就像跑了一整天馬拉松般辛苦,胸口如被火燒,血液中的所有氧氣也給耗盡。 

  「星海,剛才究竟發生什麼回事,我們怎會……」梁嘉晴顯得不知所措。 

  「妳別慌……我會慢慢向妳解釋清楚……」我待呼吸稍為暢順,便站直身子,望著她說:「家晴,妳是不是我孤兒院的玩伴?」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我小時候叫妙娜,梁奇龍夫婦是我的養父養母,因為梁太太生了我哥哥後便證實不能再懷孕,而他們又想要一個女兒,所以便收養了我,因應族譜而要我改名為『梁嘉晴』。」 

  「那妳為何一直不告訴我?為何要令我一直誤會你是梁嘉誠的親生妹妹?」 

  「那是因為我不敢說。其實,當我第一次在醫療室跟你聊天時,就想如實道出我的身份,但我見你對富家子女極為怨恨,怕你會因先入為主而討厭我,所以打算多待一段日子才告訴你,想不到我們之間卻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我失笑道:「傻妹子,妳對我那麼好,相隔多年仍然在意我,我哪會因為妳的身份而討厭妳?」 

  她也以甜笑回應,又問:「對了!剛才我們明明仍在飯店內,怎麼會一瞬間來到這裡?」 

  「那個……」我一臉凝重地道:「我接下來說的話,聽上去很荒誕,但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其實我是外星人,剛才是使用了超能力帶妳出來。」 

  「什麼?」 





  我望著天上的繁星,說:「我的故鄉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我出生不久,我的父母就因為某些原因把我送到地球,然後趙姑娘在海邊發現我,自此我就成為孤兒院的一份子。但不久之前,我的父母來到地球接我,並告知我的真正身份。本來我可以了無牽掛跟他們回去享福,偏偏我在六歲的生日會時,被你們幾個玩伴吻過,超能力亦因此轉移到你們身上。而唯一奪回超能力的方法,就是在讓你們傾心於我,再跟我接一次吻,而妳就是我最後要吻的人。」 

  「既然你知道我對你有意思,大可以先跟我假裝跟我談戀愛,騙我跟你接吻。你這樣說出來,不怕我會討厭你另有目的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把一切和盤托出,大概是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傷害了那麼多人,我忽然覺得很累,我不想再為了個人利益而去欺騙任何人。」我回望著梁嘉晴,道:「尤其是妳,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妳。」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把唾手可得的一吻放棄,可能是我良心未泯,可能是我終於發現相較於利益,打動人心的真情更加可貴。 

  「他們在這裡!」 

  我循聲而望,發現梁嘉誠正帶來幾名保鑣奔向我們。 

  「現在我已經無法再使用超能力了,無法跟他們對抗了,如果妳不相信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當是一則笑話吧!再見。」 

  我轉身離開,便聽到梁嘉晴說了句:「我信!」然後眼前的景物立即靜止不動,包括梁嘉誠、行人、汽車,甚至是水面的波浪,天地間的萬物彷彿被冰住了,只有梁嘉晴掛著笑容道:「你記不記得你上次跟我借錢的時候,險些被貨車撞倒了?」 

  我失聲道:「當時是妳救了我?」 

  「嗯!我的超能力是時間停止,還可以選擇跟我一起自由活動的對象。現在,我就把超能力還給你。」梁嘉晴說著時邁步向前,輕輕吻了我。 

  這番變故令我有點失措,但慌亂的心靈又旋即被那溫柔的唇軟化下來,淡淡的體香隨著帶有活力的暖意傳到我的每寸神經,輕微的力度卻產生出無窮的引力,令我倆的嘴巴怎也不願意分開,心身也在這剎那連結起來。這種味道、這種感覺、這種意境令我彷彿置身於只有二人的仙境之中。 

  同一時間,我的腦袋產生了獲得超能力的訊息,意味著一切大功告成。 

  梁嘉晴的嘴巴緩緩離開,我倆以媚惑的眼神互相分享甜蜜的情意,彷彿相識十八年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但未幾,梁嘉晴忽地失去了意識撲進我的懷中,時間亦解除了停止狀態。 

  「嘉晴!妳怎麼了?」我嘗試搖醒梁嘉晴不果,同時發現梁嘉誠等人仍朝我們奔來,便立即施展時間停止,他的拳頭在我面前數分停下來,表情和身體彷彿一尊蠟像僵著不動,而我亦乘機抱著梁嘉晴離開。 

  幾經奔波來到一個沙灘,可是梁嘉晴兀自未醒,呼吸和脈搏也異常微弱,彷如一個患有重病的人。 

  「莫非家晴妳患有什麼絕症?我們排除萬難走在一起,家晴妳豈能掉下我一個?」急壞了的我快要哭出來,但任由我抱著她多麼緊,內心多麼悲傷,她仍是一點起色也沒有。 

  「孩子,你別擔心。」隨著一道慈祥的聲音,一道強光射在我的面前,兩條熟悉的身影從光柱中緩步走出來。 

  我急問:「父親、母親,嘉晴她發生了什麼事?」 

  父親說:「剛才發生的事,我們也看到了。這個女孩子把超能力還給你的時候,不小心把全部能量也傳給你,所以身體一時變得虛弱,休息數天便沒事了。」 

  「原來如此。」我登時鬆一口氣,破涕為笑。 

  母親說:「孩子,你終於奪回所有超能力了,現在可以跟我回去家鄉,以後一家團聚,永不分離了。」 

  終於到了這個時刻嗎?我花了那麼多功夫,就是為了得到這個完滿的結局,鬱悶已久的心情亦得以釋懷。 

  可是,我可以撇下躺在我懷中的梁嘉晴嗎?在這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著緊她,多麼在意她。以前我之所以冷落她,或多或少是自問配不起她,但既然她對我有情,甘願為了我跟家人對著幹,我又豈能對她無義,只顧及自己的利益呢? 

  複雜的心情令我遲疑起來,情義與利益化成了重量,各自擺在內心天秤的兩端上,時高時低,直至母親說了句:「孩子,你怎麼還不起來?」我才下定決心,提出了一個難以啟齒的請求。 

  「父親、母親,我可以帶著她一起回故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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