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極快,慌亂不安感覺充斥全身,撤艾夫大口連番喘氣,他靠在索果羅下區的陰暗巷道內,看著濕漉漉的全身,衣褲上破損不少地方,青紫遍遍,傷口還在裂開出血,臉上更是每呼吸一次都覺得痛。

頹喪、害怕、痛恨情緒緊緊揪住他的心,龐大壓力讓他終於忍不住低聲哭出,涰泣聲中夾雜斷斷續續的話語,道:「可惡……我一定要成為上城人,這個身體……這個身體……絕對不再回去當燃料,絕不!」

上方、四周永遠是狹小的灰暗鐵色層壁,只有無情昏涼白光照映,活在索果羅下區的人,永遠只有抱頭低嗚的命運。

冷冽空氣中佈滿水線,視線全是模糊不清,每隔一段時間,為了保持清潔避免疾病發生,索果羅下區會直接灑落殺毒效果藥水,甚至會對人體造成傷害,在開始前都市管理局會進行廣播,若有閃避不及或進行工作者,也只能算自己倒楣。

窄行交錯的鐵道上,舊式古老的鐵軌車閃爍著無法忽視的事故黃燈,車門是打開的,在旁邊還有個高大的男人,不顧有毒雨水,正兇狠的毆打著青年,嘴上同時念念有詞罵著。





「操!叫你再衝出來,再衝出來呀!我的貨和工作要是再出問題,就要再被送回去當『燃料』,你知道嗎!知道嗎!」

高大男人像入魔似的狂吼,被極端情緒淹沒心志的人,粗脖青筋浮起,面色急躁氣紅,不斷使勁踹著地上青年,大雨不禁沒有澆熄怒火,反而使他心中更有股怨恨炙燃。

被打青年,雙手抱頭捲曲的縮倒在地,雨水、汙水和因痛苦溢出的淚水浸滿全身,他不住的說對不起,現在的撒艾夫不再是夾層地帶一份子,是個身體虛弱的下區人,只能卑微乞求對方的原諒。

似是打的不過癮,高大男人在大雨中走來走去,試圖找個順手武器,本就暴烈不饒人脾性,加上生活壓迫和剛剛被驚嚇的爆發,他已經打瘋了,像噴發的火山不吐不快!

「好了!別再打了,貨物也沒事,你趕快上車,我們還要繼續送貨。」





車上傳來不悅男聲,他剛剛檢查過了,貨物雖然有點問題,但總算還好,倒是地上青年,再打下去就會死人的,雖然在下區死個人沒什麼大不了,不過為了這份好不容易掙來的上等工作,他不打算節外生枝。

但高大男人對同伴呼喚視若無睹,終於在不遠處找到個廢棄鏽色鐵條,回來看到仍是捲縮在地的青年,那雙眼睛裡充滿恐懼、驚怕,就好像以往被上城人注視的他,這一切使他心裡升起莫名爽快滿足感,甚至有點高興今天碰到青年了。

鐵條高高舉起,同時車內傳來阻止驚聲,道:「別打了!」

但鐵條已在大雨中劃開一道弧線用力擊落,「喀!」的斷折聲和尖聲痛苦喊叫,少年身體機能並不好,橫擋抱頭的手臂已呈扭曲彎折樣。

高大男子看了看手中鐵條,鏽蝕地方有些缺口,受到衝擊快要斷掉模樣,他沒想到這麼不經用,打算再找把更稱手武器。





突然,地上青年猛然站起撞開他,衝入一旁冷漠圍觀的人群,瞬間消失不見。
高大男人見狀,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高聲怒吼著,道:「沒用的編號者!下次不要再讓我遇到你,我一定打死你!」

大雨中不斷傳來對不知去向青年的狂吼,路過的下區人群只是小聲交頭接耳著,無彩冷漠雙眼看著一切,更甚者倒臥通道邊,連是生是死都不明白,一片蕭索生涼景象。

事情從頭到尾人群看的清楚,那名青年不知為何分神,沒注意到鐵軌車靠近,在駕駛輔助系統控制下,使的鐵軌車急剎打滑,車後巨大方型鐵櫃也跟著傳出碰撞響聲。

整件事是青年的問題,但高大男人的後來行為明顯失控了,不過這與他們都無關,只不過是在千篇一律死氣沉沉生活中,有些意外的調劑,現在還下著有毒大雨,正冷著!

見青年逃掉,圍觀的人也開始散去,高大男人又咧咧罵了幾聲,他回到鐵軌車上重新駕駛,這些各區的重要民生貨物,必須盡快送到。

鋼鐵運作聲音響起,成串的巨大鐵軌車立刻消失在通道盡頭。

一瞬間,由灰暗鐵色組成的通道上,再度變回冷冷清清,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只有不斷下著的大雨和沖刷著快要模糊的血跡,記錄過去暴力的發生……





現在是人類新的紀元,大破壞過後,地球再也無力支撐下去,環境不斷劣化,人類已經失去在野外生存能力,紛紛築建起超巨大穹型都市,盡力汲取著自然每一分、每一點的最後資源。

但過多的人和過少的資源,社會已變得冷酷現實,道德倫理已不再適用,在每個都市管理局的高壓政策控管下,人類雖然活著,卻是明顯有著分層,十分不堪卑微和十分滿足享受。

除了人類以外,幾乎再無他物的超巨大穹型都市,是惡念、惡念與惡念不斷碰撞循環的地方,上城人、下區人、野外人都在掙扎求生。
進化,即是人類為求生存最後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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