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15著    
  




  David,現任悉尼某大學講師,他沒有甚麼傳奇故事,但他是個非常有實在感的人。 

  字裡行間,他未必是個會突出自我的人--他對一切事情都抱著理解的心態,就如他自己說的,他是個很平和的人,既優雅又平靜 ,幾乎都沒甚麼脾氣。 





  『Your written English is like a native - did you study abroad? I enjoyed reading your email - you do have an intimate way of writing - I feel you speak from a deeper place.』--似乎在我們之間,除了音樂,還有一些文字上的契合。 

  他當初決定寄電郵給我,是因為我在自我介紹裡有提及Shoegaze,一來他也很喜歡聽這種音樂;二來他認為沒有太多人認識這種音樂,所以特別感覺心有靈犀。他鄉遇故知,我們在第二封電郵開始就互相瘋狂分享音樂了,意外的是日本的一些indie看似也很合他的口味。他似乎不知道網路上有很多種類的音樂電台,畢竟我個人在音樂裡的閱歷不深無法介紹很多,我就給了他幾個網站,建議他沒事做去聽看看說不好會找到寶,他整個樂翻了,還說會準備好錢包,哪天遇到喜歡的就馬上去買回來。 

  三十三歲之年輕,當上一個mathematics and programming的大學講師,坦白說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他很享受朝著自己的方向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成就感,可是不知不覺爬得太高,當了管理層,工作量也變得愈來愈少--『the higher I get the less busy I seem to be』,他收放自如地自嘲說這是個聽起來很無聊的夢想,但我回他說並不是這樣的,他們覺得無聊都只因為他們不是你。還懷著滿腔鬥心的三十三歲,可能是時候該找別的事情發洩一下精力了。 

  很多人會以工作的種類來區分人的性格,mathematics and programming,聽起來很死板對不對?其實他也可以很幽默。第一次在某網站看到他的照片的時候,我說過我以為他只是個高中教師之類的,結果他第二天就換上一張打扮成搖滾明星的照片,還自嘲說那照片看起來就像一個穿著睡衣的流浪漢。 

  他唸大學的時候曾經是個貝斯手,跟朋友一起組樂團玩得好不快樂,可是畢業以後就沒有再玩了,連音樂都變得少聽,直到長大以後才發現原來這曾經是他的夢想,他承認對現代音樂有著一種不可避免的代溝。 





  我們有聊過不同種類的夢想,工作與音樂是他夢想的其中之二,而剩下的就是愛情。 

  他曾經有過一個交往了十二年的女朋友,看起來不應該有甚麼差錯--有的話就不可能維持十二年之久了吧?大錯特錯了,他說跟那女孩在一起就像水跟油,一天過得好不好就看她的情緒,情緒好的話就相安無事,要是她情緒不好那麼整天都糟透了,喜怒無常又無從猜測,他感覺他無法一直原諒她情緒起伏所帶來的傷害。 

  我沒有問他為甚麼這樣還堅持了十二年,因為我知道他大概為了這段關係嘗試過很多方法,輾轉反側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才決定了放手。他跟女孩分手以後跟過很多女生約會,可是都沒找到對的人,其實他比我更清楚,緣份這種東西不是去找就會有,重要的是象徵著從新出發的心情,永遠比結果更重要。

   在最近的電郵裡,我們談及了一些事情,像是我對文字的熱誠和對現實的考量。 

  『I meet a lot of university students and staff and I can honestly say that you are a really talented communicator. Why - because words mean a lot to you. Words matter a lot in life and not just in books but in your ability to craft them to reach your goals and influence an outcome. Friendships, love and work/plans. Words mean a lot to everyone and those, like you, who know how to use the power of words will live a passionate life. 』 





  這一個非常令人印象深刻的演說。文字的價值並不是能為別人帶來多少,而是為自己帶來多少--沿著這條路走,會發現很多只屬於自己的經驗與感受,從而打開看見世界的大門。 

  很簡單的道理,卻經常被已受現實洗煉的成年人所忘記。 

  作為回禮,我給他介紹了一本幾天前讀過很有趣的瑞典小說,因為他說他有很久沒看過書了。 

  身處於名為香港的牢獄裡,總感覺他的電郵給我帶來了一些安慰。 



  *下回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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