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灑在這片漆黑的地面和帳篷上,在這個危急的關頭,這副景象卻額外能讓人平靜。
“說起來,張承,你不覺得今晚的月光特別明亮嗎?”

走在前往營地中心的路上,姜哲此時突然一臉疑惑的看向天空。
銀白色的滿月懸掛在天幕上,他並沒說錯,今晚的月光非常明亮,營地裡雖然沒有街燈,但我們連腳下的小石頭都能看清。
“的確是這樣沒錯,撇開這種現象背後所蘊含的信息,這對於我們行動不是更加有利嗎?”

我思索了一會,這其中肯定有甚麼奇怪的地方,不過以我們現在的處境似乎也不適合想這些東西。
畢竟,幾百米開外還有成千上萬的屍海等著我們。
姜哲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前方……





“到了,這裡就是營地中心。”
不用他說也知道,就在前方,一群人正坐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圓形。
眾人圍起的圓心中,一個年輕的學生站起了身子,似乎在說著甚麼建議……

那個人有著一張頗為帥氣的面孔,雖然比起姜哲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比起普通學生還是要好上些許。
倒是他的身形異常消瘦,看來平日已經沒少因為處理事務而忽略休息了。
“過去吧。”

我們隨便坐在圓形的外圍,並沒有引起甚麼注意,因為大家的視線已經放在那個學生身上。




此時,我在月光的幫助下,也認出了這個人是誰……
“是他啊……學生會會長,好像叫呂國新……?”
我壓低了聲線,盡量只令姜哲聽到我的問話。

他點了點頭:“嗯,剛才在那個人不就已經告訴我們,這裡有學生會會長在嗎?”
我愣了一愣,當初在那個時候,我並沒有留意那個巡邏學生所說的話。
“之前還和他共過事,是個能力不錯的人。”

姜哲雖然這樣說著,但我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憤怒?
“不只是共事而已吧?”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姜哲有些意外地轉過頭,然後搖了搖頭:“一些謠言罷了。”
(語氣已經出賣了你自己……)

我暗暗想著,不過並沒有再問下去,有些事,別人想說就自然會說,時機未到就不要強求了。
“嗯……大家,剛才是關於營地的情況,現在開始我們討論一下有關「解放」任務的問題吧。”
入正題了!
我神色一凝,並不是說剛才的報告是廢話,有關營地人數和戰鬥力方面,我心裡也有一個大概的猜想。
但,在這裡扎營終究只是權宜之計,就算是白痴也能明白,營地幾乎沒有食物,擺在眼前的選擇,只有退……和進!
“咳咳,那麼,大家有甚麼想法嗎?”

大概是因為說了這麼久的報告,呂國新似乎也有些疲勞,想休息一會兒。
我心裡也對這個呂國新的能力有些佩服,畢竟就在這麼幾個小時的時間,就將整個營地的資源人數整理,並且能清析地報告出來,看來這個學生會會長的位置也不是白當的。
不過……也僅限於此。
在場的幾十人都在平日的校園生活中有不少作為,所以此時此刻才坐在這裡,普通的學生,不是回帳篷休息就是在娛樂解壓,將自己的生命交由他人掌管。





(該說是愚蠢嗎……)
我冷笑了一聲,那些學生只是以「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決策這些事情交給班長和老師做就行了」這樣的心態去行動,實際上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來當作兒戲!
正因為在決策方面沒有出力,所以他們才會淪為炮灰──
在明天的戰鬥中。

我拍拍姜哲的肩膀,示意他是時候出場了。
姜哲心神領會,他站起身來,向圓心走去。
“關於這個任務,我們倒是有一些見解。”

姜哲走到中心,神情沒有絲毫的緊張,想必平日也是經常在人們面前說話。
而我則站在他的旁邊,話音剛響起,眾人的視線紛紛集中在姜哲身上。
(有名望和面容就是好啊,至少要吸引人群的視線是變得簡單了……)

“這位是姜哲同學吧?那這位是……?”
一名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緊盯著我們,我記得他好像是一位理科老師,想不到以近四五十歲的年齡也能穿過森林,話說……他叫甚麼來著?




(嚴才用?嚴彩容?不太記得了……)

幸好姜哲在旁,他禮貌地向中年男子介紹道:“嚴才庸老師,在我旁邊的叫張承。”
嚴才庸也是一個典型的「死板」老師,半白的頭髮,一副老套的厚黑框眼鏡,還有已經沾滿泥土和血跡的西裝,卻掩蓋不了他面上那嚴肅的神情。
事實上,他教授學生的能力和知識基礎相當不錯,可是也和學生缺乏一些互動,除了一些真正熱愛理科的人,通常都會在他的課堂釣魚……

(只是那種珍貴的平凡日子,已經不會回來了……至少暫時是這樣的。)
嘆了一口氣,自從穿過了身後的血腥森林後,我已經隱約明白,往後的日子,都將會在生與死之間徘徊。
(也就是這樣,人才會進步……)

“嗯,姜哲同學,張承同學,你們有甚麼見解嗎?”
另一名倖存的老師也喊道,只是這個老師所任教的科目大概太冷門了,任我搜遍了腦海中的記憶也記不清他是誰。
“我們先從這個任務的本身說起吧。”
說完這句話後,姜哲就轉過頭看向我。
(也好,趁這個機會立一立威吧。)




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以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開始了分析。
 
任務目標吸了一口氣,然後以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閼 “先從任務本身分析吧。”
“這個任務的目標是將宿舍區中心的防衛裝置打開,然後籍此消滅掉宿舍區外的喪屍。”
話還未說完,一個學生站起了身,一臉不耐煩地道:“這些事情我也知道!可是又會有誰進入打開防衛裝置,那根本就是送死的行為,這樣的任務,放棄了也罷。”

(白痴!)
我嘆了一口氣,以憐憫的目光看向那個學生,不僅僅只是我,就連呂國新、姜哲和幾名老師也是如此。
“怎麼了,我有說錯嗎?”
那名學生看到有這麼多人以這種近乎蔑視的目光看他時,語氣也不禁弱了下來。
“現在的情況,已經沒有供我們選擇的餘地了,剛才呂同學也說過,糧食根本不足以讓整個營地的人吃上一頓早餐,這樣的情況下……”
我瞇起了眼睛,看向那個學生。

“你認為我們除了進攻之外,還能做甚麼,退回森林,那裡除了行屍以外就再沒有其他生物!”
一口氣說完後,我就再沒有理會那個學生,而是重新分析下去。




“是的,那個任務的獎勵已經不再重要,沒有懲罰也只是屁話,如果我們沒有根據地和資源,那麼我們就只能活生生餓死在這裡!”
我隨手撿起一根樹枝,然後在泥土上開始繪出一幅簡易的形勢圖。

(剛才從山裡走出來的學生,也證實了宿舍區周圍佈滿了喪屍。)
(那麼……我們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
“相信各位都能看到宿舍區那些喪屍的數量,只靠人手就想消滅它們,那是在做夢……”
“我們現在能採取的方法,也就只有……”

我沉吟了一會,終於在營地面前再畫上一個矢頭。
“這是……甚麼意思?”
剛才那個學生就走了出來,有了剛才的教訓,他也不敢放肆,只是小心地發問著。
“將明天為止集合到的人員,以箭錐形式突入進去。”
所有人聽到這話後也是張大了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不行!”
率先反對的卻是嚴才庸,他一副嚴厲的樣子,向我這邊大喝。
“成功率先不提,這樣子突入進去的話,要犧牲多少條人命?”
話音剛落,其他人反對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我聞言只是冷笑了幾聲,卻沒有任何慌亂。

會發生這個情況,也在我預料之內。
“我只是想問一句,你們還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嗎?”
平靜地說完後,那些人頓時靜了下來。
“那麼……我們可以讓營地裡擁有遠程戰力的人員去磨出一個缺口。”
嚴才庸咬了咬牙,而我卻搖了搖頭。
“你們有人知道營地裡有多少遠程戰力嗎?”

整個營地裡只有二千多人,雖然這個數字在第一個晚上會持續增加,但是現在的話……營地裡的確只有這麼多人了。
(可是這間學校……卻是有著二十多萬的學生,加上老師和嘉賓,還有一些默默為學校服務的後台人員……算起來應該也有二十三、四萬人,即使有十個宿舍區分流,可是這樣的數字……)
“二千多人中,大概只有幾十個擁有遠程天賦,再加上一些人懂得運用弓箭之類……人數大概有一百人左右。”
十幾秒後,呂國新才默默地說出了這個數字。
“嚴老師,請問一百多人,要用何等的時間才能在屍海之中清開一條道路?”
我依然以平靜的語氣說著。

“……”
嚴才庸沒有說話,準確點來說,他已經沒有反馭我的理由──反正退入樹林又是餓死,倒不如拚上一把,看看能不能沖到宿舍區!
“成功率方面……我也只能告訴你,或許我們沒有人能沖過這片屍海,也許即使突破大門,幾千人可能也只剩下幾百人……”
說完這番話後,心裡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煩悶。
(如果我們的力量能再大一點……那麼我們就不用以人命去突破這條道路了。)
正當我這樣說著的時候,姜哲也終於說話了:“那麼,同學老師們,你們意下如何?”
“同意。”
“反正也是死,好!我同意!”
“……”
幾十人的決策者裡,提議得到了全票通過。
“那麼,直到明天早上,集合我們能調動的人,然後計劃好陣型後……突擊!”
會議結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