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書寫與說話之別》

仍然未能找到全職工作,然而,如果有全職工作,我想每逢冬天就會辭職不幹了,因為實在太凍,只想整個冬天都躲在被窩。

雖然未有全職工作,但總算託朋友的福,現職一份看管小朋友做功課的兼職,他們功課量多得驚人,這還不是我最在意的,最在意的是──「普教中」。

政府、教育局一直說「普教中」能提升語文水平,我想我本身就是一個反證例子,足以證明普通話好跟中文好沒有必然關係。我本身普通話就說得很爛,在大學唸了三個學期,卻還是沒有能讓人聽得懂的準確發音,有時候也聽不出對方到底在說什麼,然而我書寫流暢、精煉雅正,所以就已經證明了普通話優劣跟中文優劣沒有太大關係,反而因為普通話非母語,窒礙了我手寫我口的理念,使學生書寫中文變得更加不通順。

要證明說話的中文跟書寫的中文有不同之處,其實很簡單。上古和中古時期書寫、口語是否分途我暫時不作考究,但如果人人說話都像散文或駢文般,確實有點難以置信。然而到明清的「白話小說」出現,就可以質疑一下到底書寫的是否完全是白話?清末出現白話文運動,因為講的是滿州官話,即現今普通話,當時白話文運動寫出來的文章,跟清朝的「古文」有多不同?





所以一個簡單推理:書寫、口語確實本來分途,至白話文運動才將二者併為一體。可是,如果諸君有留意《香港文學大系》(1919-1949)的舊體文學卷,那些香港舊體文學是冶文、白一爐的產物,香港人理應操南方話即粵語,何以能書秀麗流暢之文?至於非舊體之散文,均有入粵語為字詞,並不忌諱,何以今時今日,不能寫雪櫃而要寫電冰箱?不能寫冷氣機而要寫空調?這難道不是棄自己的文化於垃圾筒麼!

直到今時今日,才比較多作品以通篇口語形式呈現,它們悉數皆表現出粵語的生命力和形象性,但始終不為「正統」所接受。而我書寫文章首要要務,乃清晰通順,再求精煉,最後才講究修飾。精煉部分,因我們口講粵語,不時有語序顛倒、或很多無謂的連接詞。而書寫語言若非粵語,往往引致文章不夠簡潔,變得冗贅,故初學為文者,適當刪減潤飾,刪去很多「的」、無意義的「但是」、「是」之類,已經初窺法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