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人說過,戀愛最讓人感到可怕的,
就是能讓一對陌生人,認識熱戀,發展成情人,
接著再把一對戀人變回陌生人。
 
倒數過後,現在正值聖誕節,十二月二十五日,
今天要是我們還在一起的話,是我們戀愛六年的日子,
縱使現在我們雖在一起,可是身份經已不同。
 
跟Zoey雙雙走回K房的期間,從後看著她的背影,
回想起在剛剛開始戀愛迎來的第一個農曆新年,


那晚正值年三十晚,Zoey跟家人吃過團年飯過後,聲稱約了朋友,
原因她的家人反對尚未畢業便談戀愛,真老套和嚴謹的管教思想;
也許正因如此,直到她二十一歳為止只是談過一場為期一年的戀愛。
 
Zoey率先跟我相約在她的家樓下一個冷清的公園内,接著便出發閒逛年宵市場,
 
正當她看見我,便在公園高呼我的全名,
 
「阿豪,葉詠豪!」
 


「嘩,無啦啦開人全名,點呢Zoey小姐!」
 
「無呀,叫下你個名,唔知點解覺得咁樣好親暱。」
 
她二話不說的衝上前環著我的腰間,
 
「係喎,識左你十個月,一齊三個月,到依家你都唔肯講我知你個全名!」
 
「嘻,我要你估下。」
 


「我只係知你姓呂囉,果晚訂枱食飯人地叫你呂小姐。」
 
「咁我話你知我全名,但你唔準笑,唔準開全名,得唔得?」
 
「得得得,嘿嘿。」
 
「你個樣好古惑,我都係唔講啦。」
 
「喂呀,有咩可能男朋友唔會知自己女朋友全名嫁,難道要結婚果日至知咩?」
 
「係喎,但我都係唔講,呵呵。」
 
Zoey對我使出一個挑皮不屑的樣子,而我裝作生氣的還擊,
 
「哼,咁你唔好講啦,我嬲。」


 
「唔好嬲啦,唔好嬲啦,我講啦。」
 
「嗯?講啦。」
 
「我叫.....呂.....素儀。」
 
「哦,唔怪得你叫Zoey啦,呂素儀,美素佳兒,哈哈。」
 
「喂呀,唔準笑呀,就係估到你諗到呢樣野至唔講咋。」
 
「哈哈,我唔會笑你嫁。」
 
Zoey便在公園追趕著我,輕敲了我的額頭一下,
 


「哎呀,敲額頭既你。」
 
「你真係好鬼百厭,唔準再笑我個全名!知唔知?」
 
「知道知道,呂素儀!」
 
「喂呀!」
 
推開房門,K房内強烈的BGM再次把我從過去喚回現在,
Kelvin對我報以一個微笑以至慰問,Sandy則拉著Zoey聊了一會。
結帳過後我們眾人便在樓下分道揚鑣,再次跟Zoey單獨相處,
走過銅鑼灣的街道,縱使現在經已是凌晨一時,街上依然充斥著一對對愛侶,
如像我跟Zoey便是其中的一對,這樣光是幻想幸福的感覺,經已六年再沒有感受。
原因是六年來幸福一直在我們的身邊,也許我沒有好好地把握。
 


「喂呀,衰婆,話左唔開全名嫁。」
 
「我鍾意呀,傻佬。」
 
一對情侶在街上嬉戲的綿綿情話,傳進我們的耳中,
挑起了我們的好奇心,更打開了我們沉默的談話,
 
「仲記唔記得第一次我同你講我個全名既事?」
 
「我無忘記過。」
 
「唔知幾時開始,我地就再無咁樣細聲講大聲笑。」
 
對,到底從何時開始?
一直找不到源頭,找不到何事淪落到這收場的導火線;


戀愛最悲慘不是分手,而是走著走著感覺到距離便分手,
等同一個去世的人,找不出死因,找不出隱疾,便無故死亡。
 
「依家都得嫁,依家都可以嫁。」
 
「嗯?依家?」
 
「嗯咩呀,美素佳兒。」
 
「喂呀,死人頭葉山豪。」
 
「拿,唔準拎呢個名去形容我嫁,佢係快槍手,但我唔係呀!」
 
「哈哈!唔準再叫奶粉名呀。」
 
「哈哈,咁好呀,呂素儀。」
 
「喂呀,葉山豪,呢六年你唯一無變就係仲會咁百厭咁曳。」
 
一刻的小快樂便打開了我們的話匣,打開了我們的心扉,
一邊走著,一邊笑著,雖然沒有如像熱戀時一樣你追我逐,
回想當年經已成年的我們,總是感覺有點幼稚,哈哈!
不過在六年後,我倆依然因為同一話題而互相取笑著,
算是緣份的安排,幸福的安慰,卻帶點天意的玩弄,
眼前掩著咀巴開懷大笑的Zoey,經已是別人的女朋友。
 
在嬉鬧一會後,我們便冷靜下來,跟Zoey的士站等候著,
也許今天是聖誕節,生意旺得很,等了很久也沒有一輛計程車,
 
「今日會等咁耐既?」
 
她打量著馬路上的車輛問道,
 
「無計啦,今日聖誕,的士佬大把生意。」
 
「咁又係,係喎,今日聖誕,我地可以坐港鐵返去。」
 
「哈哈,我都唔記得左。」
 
「咁我地行去港鐵站。」
 
「好呀。」
 
跟Zoey從的士站緩步走到港鐵站,不禁為我們的粗心大意會心微笑,
把頭微微左移,再次看著她的側面,這麼多年,她在我的心中就是迷人,
就算分手後一年間,除她以外任何異性氾不起我的心動。
 
走到港鐵站門外,她煞有介事的轉身問道,
 
「阿豪。」
 
「做咩呀?」
 
「你以前唔係話過你最憎坐港鐵既?」
 
Zoey她依然記得,從前的我討厭港鐵的擠湧,而她則喜歡港鐵的快捷,
約會時總要她遷就我乘坐巴士或小巴,而她從沒有說不。
現在回想,給我一次機會遷就她一遍,就只有一遍!
讓她知道,其實我在意,只是假裝不知,我便心滿意足。
 
「咁.....既然你都話去坐港鐵,我想遷就你一次。」
 
Zoey沒有回答,只是緊閉雙唇,對我微笑的點頭,然後肩並肩的走進銅鑼灣港鐵站,
在落樓梯時,她總會有意無意間輕碰我的右手,她跟從前一樣還是如此可愛,
她就是那種走樓梯時會欠缺安全感的傻瓜,過往總會緊緊抓著我的臂彎走著。
 
「哎呀!」
Zoey的一個踏空,差點讓她滾下樓梯,幸好我及時把她扶著,
 
「叫左你行樓梯小心,唔好著高跟鞋嫁啦,你整親有事咁點算呀。」
 
出於擔憂因而忍不住責罵了她,而Zoey沒有回答只是呆呆的望著我,
 
「Sorry呀,我唔應該話你。」
 
我明白,現在需要擔憂在乎她的人,再不該是我,
我更沒有資格責備著她,有見及此,我便連忙跟她道歉,
 
「對唔住,我都有任性,我無諗過你會擔心。」
 
除了熱戀期外, 打後我們戀愛的日子,無可否認Zoey對我事事遷就,
但要是我責備著她,她總會二話不說的還擊或撒嬌;
同居後,情況並沒有因此而改變,開始變得互不退讓,
更差不多每天總有一吵,三天一大吵,一個月更上演一次六國大封相。
不過最後每次均是Zoey主動和解,哄回了我。
 
要經歷過失去,才明白眼前的珍貴;
在這一刻,我明白於六年間,其實我只不過是一位不合格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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