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的大戰,彷彿是眼前的事一樣,只是此刻的路斯法,心中已無懼,心底裡那股寒意已經消去。他明白到,所謂的罪,不過是人性;是人,所以情緒難免波動憤怒;是人,所以繁衍需要性慾;是人,所以肚餓需要進食;是人,所以追求更美的食物;它們不是無中生有,而是隨著創造人類時的副產物。不過,不能放縱它們,要是沒有確切地限制,任由它們座大,人類就不再是人類,與禽獸無異;但若消除它們,「存天道,去人心」的話,那麼人類也不是人類。他一定要阻止米迦勒──即眼前的任元初的錯誤,將世界重新駁回正確的軌道,又或是指向新的軌道。
 
  「你準備好重蹈覆轍了沒有?第四次的戰敗。」任元初此時的笑容,比所謂的魔王更加邪惡,更加猙獰,更讓人毛骨悚然──只是世界上已經沒有人類了。
 
  路斯法沒有回答,手掌上的一團紫焰,幻化出一柄紫色長劍。他決定以行動來表示,他不會再戰敗,這一戰,將改變世界。
 
  「那麼,來吧!」任元初卻沒有踏前,等待路斯法的出手,面對真正強手,搶佔先機,大概不能佔上風,先制攻擊並不等同佔上風;沒錯,兵貴神速,然而進擊太快,隱憂反而越多;在行軍打仗,先鋒部隊深入敵陣,後援未至,反而會先遭圍剿,更有後方斷糧之憂;兵貴神速,搶了頭香,計策彷彿一目了然,敵人便可因敵制策。每每勝者,總是後勁先至,故貴「快」,但著眼點並不在於「先」。路斯法亦同樣不先出手,彷彿只要一出手,就顯露敗象。只是,他心中其實另有盤算。
 
  任元初見對方不出手,便欲挑釁:「哦?你這君王莫非怕了我嗎?來啊!」只是,路斯法怎會為之所動?這樣下等的激將法,任誰也不會動搖。「哦,身為『神』,卻怕了小蟲?」不管任元初如何挑釁,路斯法眉頭都不皺一下,只見他十分平靜的站在那裡,開口道:「對,人類是參照神──我的形象造出來,故人性,亦即是神性的一環。你想惹我發怒麼?抱歉,我已不會輕易發怒了。可是,你時間無多,快攻過來吧。」
 




  人性本來就是神性,只是神作為超越的存在,不需進食,沒有暴食這回事。神不需要繁衍,沒有色慾這回事。神乃是神,更不需嫉妒人類──大概,而事實上人類所流傳下來的傳說,部分神仙傳說是帶著嫉妒的成份。如此說來,「罪惡」不止是人所有,神亦犯了「原罪」。到底,這些又是不是罪惡?還是,只是天性使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世界崩壞得更嚴重,浪翻湧,吞噬大地。天上雷電,亦呼應大海的吞噬,一同侵佔大地。路斯法說任元初時間無多,除了指世界將走到虛無,更指任元初本身也不剩太多時間。凡人肉體,豈可承受神的靈力?此時此刻,他的靈力更已經達至無上限般強大,必須盡早繼承神的位置,肉身才能轉化為靈體,如此才可以自由運用靈力。一旦力量輸出過大,肉身便毀於一旦;只是,隨著時間流逝,肉體亦因不能承載過多靈力而漸趨崩潰,任元初要是想贏這一仗,只能夠速戰速決。
 
  「怎麼了,還不攻過來嗎?果然你就只是小蟲。」路斯法將劍插在地上,輕倚著,一副不想戰鬥的模樣。這行動明擺著引誘任元初先行出手,任元初也不是笨的,他一直壓抑自己,只是,時間確實無多了。
 
  一道黑影在路斯法背後突然出現,並張口噬咬,「嗚!」看來這一擊著實非輕,接著又兩個黑影縱身來攻,一者持戟一者持爪,路斯法以劍相抵,一下子橫掃開去,兩個黑影力有不及,散了開去,但同時另一道黑影又來突襲,路斯法受傷後,動作凝滯,來不及擋,胸口又中一掌……
 
  忽然,以前大戰的片段在路斯法腦海中重演。他不畏懼,不畏懼,他不怕!他轉過身來,便見龐然大物從後張開血盆大口襲來,他猛喝一聲,躍了開去,閃避這一下重擊:「又想重演以前的戲碼嗎?嘖!」任元初見對方陣勢已亂,馬上欺近,只是路斯法早就預到這一下,他反手一劍,一道紫色劍氣直飛向任元初,任元初差點閃避不及,只見劍氣將地面一分為二,形成一道坑道。
 




  「六宗罪!給我將他再一次打入幽玄冥界!」要不是閃避得剛剛好,任元初早就被殺掉了;仗著六宗罪的幫忙,他也能重整旗鼓,靜候時機出手,要知道路斯法又或者是他,只要吃對方一招,縱然不死也掉了半條命,故此這場戰鬥絕對是一擊以定勝負。
 
  一道黑影在黑暗中走得極快,單從奔跑動作就可以見到他身手不凡,他怒喝一聲:「看見你就莫名其妙地憤怒了!」他雙手持劍,但不是東方的劍,而是西洋劍擊的劍,但看他出劍,卻是東西方的術式皆有學習,但還是要刺擊最為凌厲,路斯法被他逼得不住後退。「暴怒你這傢伙──」路斯法閃得狼狽,突然後面又有一道黑影:「嘖,我可不甘心只是排在第二呢,老三你劍術頗精,要是我也有你這般能耐就好了,等我搞定眼前這老大再向你請教一下!」嫉妒似乎真的將路斯法當成「傲慢」,是「七宗罪」的成員。他擺出架式準備出掌,路斯法急著煞停;「暴怒」在前,而「嫉妒」在後,他釋放魔力,紫焰一閃,將暴怒彈開,便縱身向上,飛往天空。「要同時搞定這六人,真是吃力……」
 
  只見「暴怒」借著反彈的力,一下跳躍,竟來到路斯法在半空的高度:「給我聽好,我現在也有名字的!薩麥爾是也!給我記好了!」看似他想將路斯法置諸死地,但其實說不出因由,他只是想殺掉路斯法,莫名其妙地討厭著路斯法。
 
  「你幾個還在這兒幹什麼,快去收拾他!」快將身為「神」的任元初,一副命令的語氣命令其餘幾道黑影,只見一道黑影懶洋洋的道:「嗚……好睏啊。能不能不動手?好想回去睡覺……好端端的那老傢伙怎麼要解封我們……」邊說邊在打呵欠,想必這是「懶惰」吧。
 
  「快將那傢伙收拾,不就可以睡覺了嗎!快去!」任元初正是想以六宗罪牽制路斯法,使他消耗體力,然後自己給上最後一擊,但他時間不多,必須要趕快進行計劃,否則肉身便會煙消雲散。
 




  「嗯……」雖然還在打呵欠,但那道黑影用比「暴怒」更快幾倍的速度衝過去,這小個子素來不愛動,只愛睡覺,但動起身來,身手比其餘的同伴更為敏捷。路斯法正與「暴怒」交戰,一柄單劍正與兩柄快劍相鬥,此時「懶惰」如炮彈般直飛過來,他正要抽身閃避,剛避過一記刺劍,剛被「懶惰」結結實實的撞在身上──「嗚!」因痛楚而幾乎僵硬,「暴怒」見機不可失,揮劍便劈,只見路斯法突然消失於眼前,他呆了一下,又喊道:「難道你是懦夫嗎!」
 
  「懦夫?你們所聽命的人才是懦夫,不,是懦蟲。」只見路斯法手上拿的不再是劍,而是一柄長矛。「讓你們見識一下,我被囚禁的這好幾萬年來,實力提升到什麼樣的地步吧!弱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