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 [甜故] AINYs──再說n次我愛你: Chapter 11 Part 11B - Dying Eleven
那個紫色的行李箱在輸送帶上行走，我把手放在跟前，單手把它拿起。
這一個喼原來不是我的，是Samantha 4年之前離家出走時所買的。
而在這一個喼的後面，有更多其他顏色，五彩繽紛的顏色。
坐飛機，是一個反映社會階級的最佳表現。頭等、商務的就是像領導先走一樣，我們這些經濟客位的乘客，就是在食物鏈的最低層。
雖然我有能力可以坐頭等，但不代表學生們有能力吧！我今次不是去遊玩，而是給學生帶隊到新加坡交流。
我不清楚為何會選在聖誕節交流，使我們一眾的老師（其實把我計進來都只是有兩個）和同學（合共12個）都不能和家人歡度聖誕。
但是，我們都能夠和他們一起共渡明天──21世紀30年代的最後一日。
「攞咗行李就過嚟啦！我哋一陣間一起行出去……咁夜都冇人會接機架啦！不過如果有人接你都唔知驚唔驚！」
「唔好講埋啲咁嘅嘢啦！Miss Cheung……我驚架！」團中的一位女同學幾乎給我嚇得全身打顫「日頭唔好講人，夜晚唔好講鬼呀！」
「怕甚麼！我有乜未見過！最多我一陣行頭，見到有鬼就即刻帶你哋避開！」
「呀……係喎！」另一位的男同學也記起了我有陰陽眼的一回事。
「齊人未？」我只顧著和學生吹水，而另一位帶隊老師陳sir就代我維持秩序……看來，我才是擾亂秩序的人……同時，別以為陳sir和我在外會甚麼呢！但在各自的房間就難說了。
我們走到接機大堂……只是離開了這兒一個星期，為何會有這樣大的感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我拿起電話，看看未讀的訊息。
發現女兒的last seen是一時多……別太夜睡呀……Samantha。雖然你現在溫書很辛苦，但你仍然有Kimberley要照顧呀！
當Samantha的女兒Kimberley到了3歲的時候，我們就把她接了回來，好讓她能夠回到屋企附近的幼稚園上學，及早熟習這兒的環境。
而Samantha除了要照顧她4歲的女兒之外，還要應付明年的公開考試，要的是辛苦了。
我當年還說叫做讀理科，讀大學理工科有額外加分。但是Samantha卻沒有這一種的福利，因為她讀的是中國文學和歷史。
沒有錯，是中國文學。作為一個中英混血兒，走去讀文學，你也會覺得會有點違和。但畢竟事實就是她語文科目已到達一個絕對屈機的地步──英文已經不用解釋，她中文好……可能是因為她過去幾年下苦功和之前喜愛夜蒲的經驗。
快點睡吧！Samantha！儘管是溫習，也不要吵到床邊的Kimberley呀！
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到了巴士站，因為飛機delay，原來預計晚上10點到埗，我們1時多才到……但是更長的delay我也試過！希望巴士不要delay就好了。
但是通宵機場巴士的巴士非常疏落，我們都要等整整半個小時。
「Miss Cheung……乜你唔係話揸車嘅咩？做乜同我哋一齊等巴士呀？眼瞓揸唔到車呀？」
「唔係，我要睇埋你哋上車先得架嘛！更何況我頭先一上機就瞓到落機，又點會咁快眼瞓喎……」對我說話的這位同學都似乎開始被睡魔召喚了……小寶寶，食蛋糕……
「你哋應該睇下陳sir啦！佢而家都開始中下中下……邊個叫佢頭先一上機就開始喺度睇戲……」
「你瞓到仆落我度我都未出聲啦！」
*
「終於我鼓起左最大嘅勇氣約你出嚟 因為我想面對住你 講出我心裡面想講左好耐嘅說話
可惜嗰個落雨嘅晚上 嗰一條濕滑嘅公路 嗰個粗心大意嘅司機 令我唔可以趕到呢間咖啡室……親口對你講一句
我愛你……」
我會聽這些老歌，都已證明了我是老餅……聽一些比我年紀還要大的歌。45歲的我，正在聽一首1989年，整整有半世紀歷史的老歌。但始終，這是香港樂壇最輝煌的時候。
唱歌的歌手，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這一首歌，加上剛剛下起的毛毛細雨，車頭正拍動的水撥。使此情此景更加淒涼。
或許這一首歌的內容，正好切合我當年的心情——27年前的那個早上。
Chelsea Cheung……好心你就不要常常把這件事掛在口邊啦！你都差不多年近半百啦……還在提這件那些事的事……
想不到我的樣子，不但欺騙了身邊的所有人，就連自己都欺騙了……自動把自己的年齡減了一半。
不要這樣多愁善感吧……不如聽回我駕車時的飲歌吧！
「頭搖又尾擺 飄移境界
不想放大只想放大被放大
憤怒瓦解 萬人膜拜 讚頌我的偉大……」
這段歌詞的原作人，都已經年過五旬了吧！
夜間的北大嶼山公路，可以讓我跑得快點吧！
120、130……小小超不是問題，更何況有人超越了我。
路面開始變得濕滑，就像興奮的我一樣……減慢少許速度，可使觸感更大。
110、100、90、80……我切入慢線……慢慢走，勿亂跑，馬路如虎口、交通叔叔講粗口……這是甚麼鬼歌詞來呀？屌！
路面很直，其實飛車是一流，但天雨路滑，卻欲快不能。
「嗚……」嗱，後面有人飛車了！
還有一些車軚的聲音……那人開始跣軚了！
小心揸車呀！好像我現在在慢線滑行才是安全的表現！
那一輛跣軚的車開始從中線追上來……發生甚麼事？仍然有跣軚的聲音。
我其實都管不了太多，只好自己加快一點，一旦有起事上來……
有起事上來……
上來……
一道白光射在我的右邊臉……我慢慢轉過頭來，看見兩顆很大的車頭燈。
愈來愈近……
我完全楞住了。
「嘭！」我整個頭向右擺。
「啪！」撞破了玻璃……脖子很痛。
「踫！」呀？痛完了啦？
不但是痛完，而且是全身都沒有了感覺。我不能把脖子轉右，瞧瞧那一輛車……只能眼巴巴望著它逐漸駛遠……
眼鏡……歪了，但是我的手……手呢？眼珠能往下望，看到我那雙沾滿鮮血的手，也不能控制到它……
難道剛才的一擊……令頸以下全部都控制不能？
我右邊的臉頰很濕，我眼珠往下轉，臉上的血，一滴，一滴，又一滴……
我的眼皮很重、呼吸開始吃力、連心跳也開始減慢……
看來我都……差不多了。
我都算是不枉此生了吧？
現在，我只能等待死亡的來臨。
我真的沒有甚麼的牽掛，Samantha自從生下了Kimberley之後，已經懂事了許多，我其實都不他擔心她……
至於老公……我都不知道有甚麼可以說。
死了之後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呢？
我從快，就要呼出這一生人的最後一口氣……我用僅餘的力氣，轉動眼球，望一望倒後鏡。
有一個人把車停在後面，正在跑過來。
算了吧！我死定啦！救來都沒有用。
我的眼線已經是很模糊……人生已走到盡頭……
但是那人的臉卻是無比的清晰。
是……Alex……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這一生人最後的說話。
「Alex……你……帶我走啦……」
［Chelsea角度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