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佢鐘意你多啲。」


「就算係咁…佢對你嘅好感都特別多。」


「你鐘意佢?」孔明突然問。


「係。」男人老狗,說出來怕什麼。






「一早估到。」


「你都鐘意佢?」


「有少少。」






「就算我哋兩個鐘意佢…佢都終歸有日離去,始終要接受個一日。」每次我一想到這裡便有點感慨。


「但係兩個天才同時鐘意佢,我諗佢會好開心。」


「你有冇同佢表白過?」我問。






「無。」


「喔…」


「你呢?」


「我都唔知算唔算係…」


「唔好俾自己有遺憾。」他說。






「我知…」


「家庭對我有好感嘅原因…我諗係同佢一樣對鐘意狗,有養狗。」


「孔明。」


「係?」


「我哋因仇就一筆咁消。」我說。






「因仇…?」他淺笑:「我從來都無嬲過你,何來因仇之言?」


什麼!?你不是每次跟我在比高分、上堂跟我比用心、功課比我做得好嗎?


「無野。」我想是我想得太多。


或許家庭跟他這麼有好感,就是因計謀少,誠實可靠,少言,出口是金吧。


家庭對我有好感,就是因為我太多計謀令到她喜歡上我吧。






嘿,真是極端的兩面。


大雨過後,普照陽光。


我跟孔明一起走了出去,最後大家都在佛寺的廣場不約而同地相見回大家,家庭她果然沒有給雨弄濕啊。


「無俾雨整濕喎。」我拍拍她的頭讚賞她。


「你當我傻架咩……」家庭笑著說。






接著到得晚上,大家一起去到香港童軍總會洞梓童軍中心飯堂吃飯。


雖然現在是晚上,但大概也有二十五度熱上,幸好飯堂有冷氣,不然我們一百多人早就熱死了。

「各位同學,今晚我哋慈山夏令營晚餐會舉辦貧富宴既!」女司儀站在飯堂中央高興地說。


「下!」、「唔係呀……」、「我想食飽啲都唔得啊!?」、「唉…辛苦咗成日仲搞啲咁既野!?」


現場一堆一堆的怨氣開始在飯堂蘊釀著。


「大家唔好咁嬲,啦……一陣間你哋玩完喱個遊戲就感受到人間係充滿愛架啦。」女司儀拍拍手掌:「好,廢話少講!我哋開始啦。」


「每人只可以抽一張啊!」女社工Mandy放了一堆卡片在我們桌上。


組員們也迫不及待搶去桌上的卡片,而我則幸運地抽中了「富」。


最後一個抽卡片的家庭望過自己卡片後嘆了一口氣,因為她抽中了「貧」。


「仲有一張卡要抽既,喱張係抽你哋有冇殘疾,例如你抽中左手有殘疾,我哋就會用繩綁住你左手架啦,所以抽中富都唔一定好彩嫁!」說罷,女社工再次放一堆卡片在桌上。


我再次隨便抽起一張卡片再翻開……是身體正常。


這次家庭又是最後一個抽卡片的人,她翻開卡片後,坐在她身旁的女組員看過後不禁掩嘴而笑。


大家也很好奇家庭抽中了什麼,所以一起走了過去看看,看過後大家也忍不住大笑出來,因為她抽中了「全身癱瘓」卡片。


「睇吓你班同學仔幾衰,人哋女同學抽中「全身癱瘓」仲喺到笑人!」女社工Mandy笑說。


接著晚餐開始傳遞到各人手上,今晚抽中「富」的同學可以吃日本料理,而抽中「貧」的同學只可以吃麵包。


但最慘的是,抽中「全身癱瘓」的家庭連自己拿起麵包吃也不可以,只可以依靠別人餵食。


不過幸好墨愛組那女組員Mary是善良,她都很樂意餵家庭吃麵包。


而男組員則不顧死活或組員手腳傷殘要幫助他們餵他們進食,總之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飽再說。

吃到一半時,女司儀突然走到第十組進行訪問:「女同學,女同學……你點解唔食野既?」她走到家庭身邊問。


「佢抽中咗「全身癱瘓」同「貧」。」女社工Mandy代答。


「原來係咁……」女司儀點點頭:「咁有冇同學仔餵你食野?」


「有啊…」家庭點點頭,望向那個餵她吃麵包的女組員Mary。


「咁我又訪問下喱位男同學時,你抽中咩啊?」女司儀走到我身邊。


「呃……「富」同「身體正常」。」我答。


「咁你有冇施捨小小食物比組員呢?」女司儀問。


「冇啊!嗰死仔喺到獨食日本料理,我哋就要捱麵包!」滿口都是麵包的孫伯符說。


「咁做咩唔分比同學仔食既?」女司儀問。


「班死仔洗乜食咁好啊……」我向他們打個眼色:「佢哋食麵包都飽啦。」


「喂,同學仔……不如你分小小食物比喱位女同學啊?」女司儀搭一搭家庭肩膀。


「……」我夾了一塊日本豆腐在周家庭的麵包上:「我驚你唔食渣…」


「Wo……!!!」一些組員開始在歡呼。


家庭隨即掩著嘴莞爾而笑。


「男同學,你係唔係玩野啊,人哋女同學「全身癱瘓」喎,點拎起塊麵包啊?」女司儀揶揄著。


我夾起那塊豆腐在家庭嘴邊:「食啦……」


家庭咬了一小口後便不再吃,因為此時的她已經臉紅通透。


「女同學唔食啦?」女司儀問。


「唔食啦……」家庭答。


「男同學我唔理你點處理,我哋唔可以浪費食物架……」女司儀笑說後便到第二張桌繼續訪問。


「Woooo──!食咗佢!!食咗佢!!!」男組員們在叫喊。


我望著眼前這一件給家庭咬了一小口的豆腐,現在要處理它就只有一個方法。


就是吃了它。


我吃了之後大家都瘋狂歡呼,大叫很Sweat,我卻覺得有點嘔心……我只是為了不浪費食物才吃掉,記住喔。


吃過飯晚後,大家便可以去到所分的房子睡覺。


我們「墨愛組」的所有男生也被分到同一間房子,裡面有數張雙層床及一部冷氣機。


賈文和睡在我下面,我則睡在上面,同樣是睡在上層但是第二張床的則是阿西還有孔明。


呂子明、賈文和和孫伯符還有Dudu三人則睡在下層。


但當然,來露營又怎會睡?


當然晚上做點什麼吧!


我看著房上掛著的大鐘,現在才晚上十點,還很早嘛……


「有點咩做下啊,訓唔著啊……」孫伯符躺在床上說。


「不如一齊傾心事啊?」阿西提議。


「男人老狗傾心事好嘔,但我喜歡。」我微笑。


孔明則舉了個OK手勢。


好吧,就在晚上來個訴說心事的小聚會吧。


接著,我們把房間的燈光都關掉並且鎖門,開始幾個男人的小心事聚會。


「我…我諗我鐘意咗你哋個位朋友周家庭……」阿西說。


「咩話…!?」這是我們眾人的反應。


「我啱啱同佢講過幾句野…佢話佢自己有腦癌嘅時候,我個心真係立即由人間墜落到十八層地獄。」阿西繼續感慨的說。


「喂…喂……等陣先,識得個一日可以有幾鐘意?」孫伯符問。


「我都唔知……但愛本身就無得量度嫁啦…根本無一條公式可以計算到你愛佢幾深……」阿西摸一摸額頭:「我淨係知有小小鐘意佢。」


愛…不可量度……


「你鐘意佢啲咩?」孔明問。


「佢嘅清澀笑容、白滑古香嘅皮膚、清瘦嘅身材……」阿西答。


「咁Dudu呢?你有冇鐘意周家庭?」孫伯符問。


「無!我鐘意嘅Mary!」身材矮小的Dudu答。


「無野啊…你鐘意個肥婆?」孫伯符有點呆滯。


「愛係唔可以咁量度!只要你對佢有感覺,就算佢生成點都好,我都會愛佢……盡管佢癌症都已經都末期。」


「Mary係癌症病患者,你哋兩個陪佢嚟露營?」呂子明問。


「無錯。」阿西跟Dudu異口同聲的答。


「龍騎士,請受小弟一拜。」孫伯符突然下跪起來。


「免啦。」Dudu說。


「阿西,你話愛無得量度係咩意思?」我腦內有開始浮點思緒。


「就姐係……無得計囉?」阿西說。


接著,大家又談論了一些關於家庭在學校的事,阿西越聽越覺好笑。


「喂,大家,周瑜咁鐘意周家庭,不如我哋推佢出房,唔同家庭表白就唔洗想入番房!好唔好!?」阿西站起身來打算鼓動大家。


「好喎,一定好正啊!」孫伯符不懷好意的走近我。


呂子明先無聲無色的在我身後捉住我,然後阿西和孫伯符抬起了我,賈文和則已經睡著。


當他們把我抬到門前時,孔明輕描淡寫的把門打開,讓他們拋我出去又冷又凍的宿舍走廊……


「3!」


「2!」


「1!」


「喱道奇蹟之門,再次開啟嘅時候,就係你有所成功嘅時候。」說罷,孔明把門關好鎖上。


「噠──」


我坐了下來背靠著門身,左右看著這條又黑又靜的走廊……


「喂…唔好玩,開番門……」我拍拍門身。


「無人同你玩。」孔明認真地說。


「呼…」我嘆了一口氣,試著在門外閉目休息。


可惜我做不到……


因為太冷了!


而且我只單單穿件黑色短袖緊身衣和短褲,怎能在這個寒冷的晚上呆著。


算了,就出去走走看吧。


當我走到出去之後,看到飯堂有不少人正在弄熱騰騰的杯麵吃著,令到自己也有點餓感,可惜我銀包留了在房內。


然後,我就這麼在飯堂外的有蓋操場坐在椅子上呆著。


隨著晚上的來臨,越來越多人回房間,只有我一個還坐在這裡。


「我聽日一定殺死孫伯符。」我對著天空狠狠下誓。


「咁夜仲一個人。」我身旁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說。


「係啊……」我答。


他身材高修,身穿一身緊身修長風褸,在黑夜中不能看清他的容貌。


他正在有蓋操場的桌子上弄著什麼似的,然後走進飯堂的小食部取了一個小鍋子和爐出來。


他要烹食嗎……


說到烹調我也很在行。


「咁夜出嚟,你失戀?」他開始烹調食物,我把頭靠近看清一點原來他打算煮餐蛋麵……


「唔係……我班同房拋咗我出嚟。」我說。


他沒有回答我,繼續專心烹煮。


但他的切蔥聲和煎肉聲卻令我在這寒冷的夜裡更為之餓……


突然,他把一碗餐肉麵放在我面前,然後自己坐到我對面吃麵,他把麵分了一半給我。


「多謝…」我說。


他依舊沒有回答我說話。


「點解你咁夜喺到出現,你係社工?」我問。


「特…」他想說下去的時候卻收起說話,轉說:「我嚟參觀。」


「慈山寺?」


「係。」


「喔……咁夜仲可以參觀咩?」


「我曾經喺越南做過和尚,所以可以隨時入去佛寺。」


「咁你法號……」很難相信我眼前這個麵碗裡有午餐肉的傢伙是個和尚。


「墨智。」他答。


「喔…但係點解你可以食肉?」我最喜歡反駁宗教,這是任何一個科學主義者也喜歡的事情。


「只要我心境並唔係食肉,就可以。」


「咁你食肉係為咗?」


「補充人體一日所需肉含量嘅營養,我已經攝取足夠,我分麵俾你只不過唔想浪費食物。」


他這麼說我才發現……我的碗裡真的給放了很多午餐肉。


「咁墨智法師,你認為『愛』係咩一回事?」「愛」是我最喜歡深究的問題。


「愛?係做事失敗者嘅催化劑。」他笑言,然後收起笑容認真起來:「但係,如果你運用正確,『愛』就可以發揮到最大功效……變成做事成功者嘅催化劑。」


還以為他會跟我說什麼佛法……


這晚,我就差不多都跟墨智法師在這個有蓋操場閒聊。


「你跟學校嚟露營?」他問。


「唔係…我係跟一個社工機構嚟,係陪癌症末期朋友露營嘅一個活動。」


「原來係咁。」


「……」


「你好似好感慨。」


「係…我鐘意嘅人佢腦癌末期…」我抬一抬頭,聳一聳雙肩。


「辛苦?」


「的確幾辛苦,每日總喺到等緊佢離開嘅一日……」


接著,眼前這個跟我聊了大半夜的法師,終於願意跟我說像佛法道理的說話,


「生關死劫誰能躲,轉世化蝶也成空。不過,凡塵始終是凡塵,逃不過,也抹不掉。萬般過去亦無味,但有領會留下。能得著記憶,便不覺得遺憾。」


「姐係……?」


「看破,放下。」


「好難做到……」


「你總有一日會做到。」墨智法師站了起身。


不知不覺已經跟他聊了一夜,合好山後日出的晨光隱約地照射著他,我這才看得清他的容貌……


「哇…」我有點驚呆的看望著他。


「做咩?」他低頭望向我。


我還在想這夜跟我說話的是個四、五十多歲的大叔法師,怎會是一個容貌英俊、神情悠雅瀟灑,三十而立的男人……


「無…無野。」我低頭苦笑,看來一切也是自己想多了。


「你點解咁得閒同我聊計?」我笑問。


「既然上天注定俾我喺到遇上你,就係一種緣份。」


「再見。」他雙手插著風褸,一步一步離開童軍營。


「等陣……」我站起來追著墨智法師,大喊:「墨智法師,你認為世上存唔存在一條愛的公式!?」


「東日升起,緣份已盡,答案,自己追尋。」他就這麼留下一句玄妙的說話給我就離我而去。


凌晨六時,孫伯符等人終於走了出來,一直伏在門外的我立即扼住他的頸子:「你終於肯出嚟!?」


「哇!尋仇啊!!!救命呀!!!」孫伯符大叫著。


他這麼大叫都吵得其餘的人都醒了起來,往走廊看去。


「做咩啊?」剛睡醒的家庭帶著笑意走了出來。


「佢成晚唔俾我返房。」我說。


「點解啊?」


「因為……」我不跟你表白。


「因為佢唔同你表白,我哋就唔俾佢返房!」孫伯符說了出來。


我立即賞他嘴巴一掌。


「周瑜佢話愛你愛到想死!」孫伯符繼續大喊。


我再賞他一巴掌!


「周瑜話想同你同床訓覺!!!」


「啪──!」這次我用力擊他的嘴巴,打到他落花流水。


「喂……唔准打人。」家庭像個守規的小女孩一樣捉住我的手。


孫伯符緩緩站了起身:「你個死仔,同我戰鬥啦!」


他站起來後又撲了在我身上,十足十一隻煩人的蟑螂。


「夠啦,唔玩啦。」我停下了雙手。


然後,早上我們也是這麼過,因為每每露營到晚上才是重點。


「3!」


「2!」


「1!」


這晚,我還期待著會有什麼小聚會大家可以一起閒聊。


想不到結果也是一樣。


我叫周瑜,這一晚,我又被拋到走廊外。


「唔同周家庭表白,唔洗返入嚟!」孫伯符又說出了這一句。


我真的無法再忍受那種凍僵的感覺,所以我隨便找了同是男生房間,看看他們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啪啪──」我往隔壁拍打。


「邊個?」


「我叫周瑜。」


「係咪要嚟賭錢?入嚟先講入嚟先講。」門內那男生把我拉進去他們的房間。


房間內中央空了位置,左右各站著一個只穿褲子,上身衣空的男生。


「1!2!3!Fight!」一名在雙層床的男生大叫著。


我這才發現,這間房間正在玩格鬥遊戲……


「睇嚟我入錯房……」我走回出去冰冷冷的走廊。


最終我還是受不住寒冷,去家庭的房間拍門。


「啪啪──」我拍門。


「邊個?」胖女Mary的聲音。


「搵呆妹唔該。」我說。


「邊個係呆妹……?」Mary問房內的人。


然後,家庭自告奮勇的走了出來:「我唔係呆妹。」


「哈,你對號入座?」


家庭又捏住我的臉頰,我捉住她的手去到我的房間外。


「佢哋又拋咗你出嚟啊?」家庭問。


「係……」


「咁點吖…」


「要講句野佢哋先俾我入……」


「咩吖。」


我正在平復自己心情盡量令自己不要太緊張……


「喂…喂…喂!俾周瑜入房啦。」家庭拍門說著。


「咦…好似係家庭喎?」房內那班友的腳步聚到門前。


「周瑜,講啦,嘿。」孫伯符大笑著。


「周家庭…」我捉住她雙肩:「你唔好俾我講嘅野嚇到跑走……」


「咩野吖……」家庭已經開始泛起臉紅。


「唉,算啦算啦…唔玩你啦。」孫伯符突然把門大開。


「吓…」我有點愕然。


「吓咩…?」孫伯符也有點呆滯:「我廢事你嬲啦……叫家庭嚟已經好叻嫁啦,周瑜,以後加油。」他拍拍我肩膊。


雖然是給孫伯符他們迫著說,但我內心的確如此期待著。


現在連給跟家庭表白的一個籍口也失去了,這傢伙真是不懂做……


「點呀?」家庭側頭傻笑。


「無野啦,懵妹。」


這晚又會是沉悶的一晚吧。


「我今晚嚟你哋間房訓啊?」家庭說。


「吓!」房內所有男生皆愕然。


然後家庭真的去拿了所有東西來到我們男生房間,站在中央:「仲有冇床位吖?」


阿西立即從上格床跳下來,猶如天使長一樣降落人間:「你就訓我張床喇,今晚我訓冰冷嘅地板就可以啦。」


「唔…唔該…阿西?」家庭這麼一說,阿西快要暈倒在地上。


然後大家又在漆黑的房間閒聊著一些無關所碎的事情,一直聊到凌晨三時半,家庭也漸漸的有睡意。


「家庭,喱幾日你仲係充滿活力,同喺醫院個陣唔同。」我說。


「唔洗做化療啊嘛…每次做完我都又暈又想嘔架……真係連講野都唔力……」家庭答。


「咁你…喱家開唔開心?」


「開心。」


「咁就好。」


「周瑜…」


「唔…?」


「我好凍。」


對,家庭的位置就這麼對正冷氣。


「要同我換床位?」


她沒有回答我,我只聽到在漆黑之中一些移動的聲音。


「家庭…?」


突然,一把溫柔的聲音出現在我耳邊,我感覺到有人躺了在我旁邊,


「唔洗啦,我哋就咁訓啦。」是家庭……


「喂…」我心立即跳得很快,猶其在這漆黑之中,大家都睡著只有我跟家庭未睡的房間之中。


「好暖。」家庭抱住我的身子,把頭靠了在我肩上。


「咁…咁……快啲訓。」除了這句,我的腦已經快充血得不知要說什麼。


這隻綿羊的一呼一吸,也在我臉頰上傳回著,我感覺似幻似虛,就這麼閉著雙眼滿腦混亂的睡了一整晚。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還立即在想自己是不是發夢,然後馬上轉頭望旁邊……還好,家庭她的的確確睡了在我身旁一整晚。


「訓得開心嗎?」賈文和的聲音。


我立即把頭靠向下面看,只見他現在早上六時多,拿著一本書優閒地躺在床上觀看。


「你……」


「趁班友未醒,快啲叫家庭醒之後換番位。」賈文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傢伙發現了嗎……


我再往那些未睡醒的傢伙看去,孫伯符原本睡在床上,卻不知為什麼衣衫不整的跟阿西抱著睡了在冰冷的地板上。


呂子明跟Dudu也沒有醒來,孔明也是……好。


「家庭…」我意圖叫醒她。


連續低聲呼叫她名字幾次之後,家庭終於悠悠的轉醒。


「唔…?」


「換位。」我說。


然後我抱起還在半醒半睡的她去回之前的床位,好,一切也回復正常,沒人見到我跟家庭一起睡了一整晚,除了一個──賈文和。


在吃早餐之後準備離開的早上,大家也神色自若,只有賈文和、我還有家庭三人好像有點奇怪。


「頂!都唔知咩事,無啦啦訓訓下又會訓咗落你到都有!」孫伯符大罵著阿西。


「關我鬼事!你個死Gay Boy行開!」阿西也罵回他。


這兩人從一早上就互罵著對方。


「你再嘈我打到你下體出血!」孫伯符說。


「哇!!!Gay boy真本性出現啦!」阿西馬上逃跑。


孫伯符也真的追了過去:「就算我係都唔關你事!」


這個早上,就在一片笑聲中渡過。


回到家中後,大家都是如常的生活,我繼續研究自己的論文,星期日則跟家庭去教堂唱詩歌和禱告,有時那個煩人的易神父還會叫我幫忙當琴手,助人為快樂之本嘛,所以我有幾次也是有幫他。


而家庭隨著日子,視力、聽力、行動也開始漸漸趨弱,很多時也需要我照顧,每每他們家人星期六或平日吃飯也會叫我一起,那時我便會踩單車上山,給家庭坐上我的後椅,讓她繼續用臉頰貼緊我的背著睡覺。


而小冰跟郭奉孝?他們則真的成為情侶了,兩人總是拖著手像一對可愛的情侶般,我想郭奉孝今後每天也要流一次鼻血吧。


另外聽說司馬仲達被人踢了出校,並且要入男童院,希望他真的能改過自身吧……


人去離散,夏去秋來,不知不覺又再次到九月份開學日,是我中六的生涯開始了。


雖然功課很忙,但我還是會每日抽出時間去見家庭,後來家庭的情況越來越差,我便去探得她越多。


十月份的某天,我在學校遇上了以前中史課的黃Sir,他說把以前中史的工作紙交回給我們溫習,叫我拿家庭回家庭的工作紙給她。


然後,我獨自一個坐在操場上一邊吃著麵包,一邊看著那些我在中四曾跟過家庭在中史工作紙上寫的對話,看完後都會不禁一笑。


「為什麼這麼喜歡戳我臉頰?」當時我在中史工作紙上寫。


「因為……」她寫到這句停了筆下來,那時我猜想她寫不到原因吧?


但兩年後的今天,我卻在底下發現了家庭沒給我看的一句。


「我喜歡你啊。」


「衰家庭,呆妹……」我看著我們兩人份量的中史工作紙無奈苦笑。


周大哥離開學校前在操場遇到了我,提醒一下我:「喂,妹夫!今晚我哋全家送別家庭啊,你早啲嚟啊!!!」


「OK啊。」我向他做個ok手勢。


不用傷心,家庭不是離別。


而是家庭父母覺得家庭不在適合在這大城市生活,而且她每天出外都要下山上山很辛苦,所以周大媽會跟家庭移居去大澳一間祖屋生活。


大澳山明水秀,那裡的人生活優閒,在那裡生活可以沒很多煩惱。


而且這幾個月來家庭也看我看得厭了,她不會再太掛念我吧,呵。


放學後,我如常走到去了家庭山上的屋子。


「好,今日我哋為綿羊要搬家,幹杯!」我已經跟他們一家樂也融融。


當然,家庭喝的不是酒而是橙汁,我喝的不是酒而是即溶咖啡。


「大澳有咩玩嫁…?」坐在沙發上的家庭問。


我蹲下來,說:「有得釣魚啦、鬥蟹、睇風景、行山、放風箏囉。」


「咁你會唔會嚟?」家庭輕撫我的頭髮。


「我得閒就會嚟探你架啦。」我捏著家庭臉蛋。


「你要多啲嚟。」


「一定。」不知為何,隨著日子的過去,我對待家庭的語氣越來越像對待小孩一樣溫柔。


如果換轉以前的我聽到現在這樣的說話方式,他一定會賞我一巴掌。


「周瑜我鐘意你。」家庭抱住了我。


「我都係。」我也抱緊住她。


在晚上,周大媽便跟家庭離開這個城市,去大澳那麼一個小漁村。


也好,當給家庭養病吧。


沒有家庭的日子,我再次回到從前煩忙的日子。


而家庭在108室留下的那一條數,某一天我心血來潮真的走了去認真計算。


「sign(x)-cosnx/16-106x^(510logx)…點拆喱一部份……」我拿著粉筆在黑板前思考著。


日落的夕空照射穿透進玻璃窗內,一個男生走了進來108室。


「孔明?」我轉頭望向他。


「條數邊個出?都幾難下。」孔明淺笑,走到黑板前。


「家庭囉……我見無咩做…咪拆下囉。」我說。


「一齊。」孔明把數式斬開一半:「每人計一半,如果唔係你天光都未計完。」


「好。」


接著我跟孔明合力計算著答案,白色的粉筆跡幾乎寫滿了黑板。


兩個男生就這麼拆解著一個女生留下的數式。


最後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數式計好。


「答案係咩…」我凝視著黑板。


「我愛你。」孔明說。


「吓…?」我有點愕然。


「唔係我,係家庭講「我愛你」。」


「答…答案係520?」我呆住了。


「無錯。」


我低下頭,過不一會便笑起上來:「家庭……佢真係滿腦子奇怪。」


「但係個日終歸會嚟到。」孔明說。


對,那天終歸會來到。


一直以來我一直跟家庭互寫信件,但我卻沒想到,那天,早就已經來到。


就在復活節那一晚,我因為學校放長假所以打算去大澳宿居陪家庭,原本我打算給家庭,卻沒想到……是她給我一個驚喜。


在前去的途中我想著家庭古典的臉孔,我已經很久沒再見到家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