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可正作品 - 回到過去，星晴擱淺，說好的幸福呢？: 15
15.
二姐這個問題，我早就知道遲早會出現，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
這幾年，我多多少少也對爸爸元配的這個家庭帶點仇恨，第一當然是媽曾經受辱；而第二，是我的心裡，曾經問過自己為什麼不是成長在一個健康又比較輕鬆的家庭？媽這幾年都很努力把我帶好，但她捱得的確很慘。
只不過，我這些有點不著邊際的潛意識仇恨，在遇見二姐後這幾個小時，好像慢慢變得煙消雲散。那是因為她的態度，還有她每個問題時所帶著的笑臉。
她是我二姐，跟我流著至少有一半血脈的姐姐。
我對她的敵意慢慢減小，但當這個問題我還是不太會回答，我想不想見爸？其實媽早就問過我。
「吓？」年青人不懂回應，多數都是用這個方法模糊掉它。
「呢幾年，其實我地都一直有搵你。阿姨帶走咗你之後，阿爸一路都好掛住你，只不過係我媽咪一路都唔中意佢去搵你。」二姐的說話我不是聽得很清楚，但我卻清楚聽到她對我媽尊稱為「阿姨」。
媽從少教我，再討厭的人也要有個稱呼，所以我一直以「爸爸的元配」去稱呼那個曾經羞辱我們的人。但想不到，二姐對媽的印象，一來便是這麼的和睦。
「爸爸老喇，好多時都唔想同媽咪嘈。所以呢幾年，佢成日都靜靜地同我又或者係大家姐講，要我地私底下幫佢去搵返你。」二姐倚在路邊的鐵杆，把爸的事娓娓道來…能不能說是娓娓道來？反正我聽來沒有覺得半點反感。
「但係…我怕媽唔開心。」我回答二姐，這的確是我心底一個最真確的想法，再見爸對於我來說，並不算是一件什麼大事，見面又不等如什麼。
但如果有機會傷害到媽，我寧願放棄這件暫時對我來說還是無傷大雅的事。
「我明你講咩，當年嘅事…我都唔想再出現一次。其實一直都好想同阿姨講句對唔住，因為呢幾年，我都已經有我自己嘅家庭，更加知道，要擔起一頭家，真係一啲都唔容易。」
「都好耐，媽都冇放喺心喇應該。」我打圓場，因不想二姐的情緒這樣下去。
「係喎，你好似只係見過我，冇見過大家姐。」
「哈哈，係…」我帶點尷尬的回道，我也確實對這個大姐有點距離，完全沒有概念。
「佢大我兩年，佢叫葉青旋，佢都好想見你。」
「哦……係咩。」我實在還未說得出「我也好想見她」這句話。
「你睇下。」二姐遞來一張照片，內容像是到韓國旅行之類的影像，我看到爸爸，二姐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照輪廓看來，她應該就是我的大姐。
我拿著照片一直細心的看，原來我們三個的樣子，的確有點相似。這莫名的一份親切感，讓我不斷的去細看這一幀照片。
「早幾年我地兩個同阿爸去韓國旅行影，嗰時我地都玩得好開心。」二姐在一旁作導賞。
「一家人去旅行，一定好開心。」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沒話說，還是亂說些東西來保持這個氣氛。總之這句話我才剛說出口，便覺得有點不對勁。
「你想去嘅，我地遲啲一齊去囉。」看吧葉青倫，你就知道二姐會這樣說，看你現在怎麼回答。
「好呀…遲啲丫。」真丟臉。
「阿B，你唔好介意二姐好似逼你聽好多嘢咁，因為…阿爸近兩年身體愈來愈差，我唔知道關唔關佢一直都搵唔到你嘅事，總之佢人愈老，身體愈差，提起你嘅次數就愈多。
佢同我媽咪已經冇一齊住，媽咪一直都怨佢對我地屋企唔好，因為……媽咪後生嗰時對阿爸好好，但阿爸偏偏返咗大陸有咗阿姨同你。
不過你唔好以為二姐介意，其實我一路都知我媽咪性格係好難相處，以前媽咪外家有錢，阿爸都唔知受埋幾多唔應該受嘅氣。媽咪打本俾佢做生意，點知又蝕咗好多。阿爸唔想再靠媽咪外家，自己走去做貨車司機先識到阿姨。
嗰段時間，我仲未知阿爸喺廣州有頭家，我只係記得阿爸好少返屋企，但係佢每次返嚟心情都會好好，好多時仲會帶我同家姐去街。媽咪覺得有古怪，搵私家偵探跟住阿爸，我到大個先知，阿爸好快就知道咗呢件事，最後都冇俾個偵探跟到你同阿姨住邊。
阿爸話嗰時開始，佢就比較少上去陪你地，因為媽咪外家有錢，佢怕會影響到你地。雖然阿爸留喺香港嘅日子多咗，但同媽咪關係愈來愈差。後來有一日，我聽到媽咪聽完個電話之後好嬲，佢衝出門口我就跟住佢。最後原來佢一路都冇放棄過用偵探查你同阿姨，最後發現你地嚟咗香港，就發生咗當日嘅事…
我仲記得第一眼見到你時，覺得好開心，我返去仲同大家姐講，原來你個樣同我地兩姊妹都好似，哈哈。」
二家姐一字一言的向我道出始末，令我開始代入爸當年的情況，他到底是有錯，還是負責？
「阿姨帶你走咗之後，阿爸就搬走咗，到嗰一刻我先知，原來阿爸好多年前，就已經單方面同媽咪離咗婚。只係唔想我地兩姊妹唔開心，先一直住埋一齊。」
「原來發生過咁多事…」如果沒有見回二姐，我還以為爸是一個始亂終棄的人。原來這麼多年，除了我們兩母子受點苦外，他也沒有好過。
「所以二姐希望，你可以盡快見下阿爸，等佢可以專心養病。」我還一直記得爸今年是六十四歲，這年紀所得的病，應該不好應付吧。我應不應該，聽二姐的話？
「知唔知點解我將車停喺呢度？」二姐又問我，我搖搖頭。
「見唔見到下面幾間別墅咁嘅屋？」二姐指指山下一個方向，這時我也看見那裡有幾幢西班牙別墅，有些穿著統一服飾的人在走來走去。
「嗰間係老人院，阿爸就住喺嗰度。如果你想，我同你落去見下佢好冇呀？」二姐向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