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靜緩緩地走到鋼琴前,坐下後閉上雙眼深呼吸一口對著我說,
 
「咁我開始。」
 
汶靜從鋼琴的琴弦傳出一種孤寂淒冷的琴音,
配上樂章起初本應快速的節奏,變為緩慢的和弦,教我打從心底發麻,
更把我從現實中拉到一處凋零的墓園,園旁擁有一座鋼琴,
鋼琴於月圓的夜幕奏鳴著夜曲,抒發著汶靜心底的悲嗆。
 
腦海不停迴盪著歌曲,而心中哼唱著歌曲中的歌詞,


 
為妳彈奏蕭邦的夜曲 紀念我死去的愛情
跟夜風一樣的聲音 心碎的很好聽
手在鍵盤敲很輕 我給的思念很小心
妳埋葬的地方叫幽冥

為妳彈奏蕭邦的夜曲 紀念我死去的愛情
而我為妳隱姓埋名 在月光下彈琴
對妳心跳的感應 還是如此溫熱親近
懷念妳那鮮紅的唇印


 
從樂曲中每一道音符,感受著汶靜此刻的感情,
如像我倆交流著彼此心底的情感。
 
我從樂章的悲嗆中,感受到一絲渴望被愛,但不敢去愛的無奈,
再打量著輕閉雙眼輕撫琴鍵的汶靜,她的眼角中溜出了一滴淚珠,
淚珠流過那毫無血色白哲的臉頰,再從她的下巴掉至琴鍵。
 
緊隨樂曲的尾音徐徐降下,淚珠在雪白的琴鍵上散開。
 


樂曲完結後我的心依然沉醉於疑幻疑真的的音樂世界,
汶靜演奏後的樂曲總教人感到意猶未盡,
正當我走上前拍掌鼓勵之際,鋼琴再次奏嗚,
 
這闕同樣是一首熟悉的歌曲,是一首大家耳熟能詳的歌曲,
我的心跟隨著鋼琴的拍子再次從心中哼唱著,
 
小學籬芭旁的蒲公英
是記憶裡有味道的風景
午睡操場傳來蟬的聲音
多少年後也還是很好聽
將願望折紙飛機寄成信
因為我們等不到那流星
認真投決定命運的硬幣
卻不知道到底能去哪裡



一起長大的約定 那樣清晰 打過勾的我相信
說好要一起旅行 是妳如今 唯一堅持的任性
 
在走廊上罰站打手心 我們卻注意窗邊的蜻蜓
我去到哪裡妳都跟很緊 很多的夢在等待著進行

一起長大的約定 那樣清晰 打過勾的我相信
說好要一起旅行 是妳如今 唯一堅持的任性

一起長大的約定 那樣真心 與妳聊不完的曾經
而我已經分不清 妳是友情 還是錯過的愛情
 
這首正是蒲公英的約定,她是從我的手機中聽過嗎?
汶靜還真是厲害,聽過數遍後便能熟練的演奏出來。


 
樂曲完結後,汶靜站起來,轉向著我,我倆的雙目交投
 
「送多一首歌俾你聽,你都係想咁。」
 
「......」
 
她竟然能讀取我的想法,理解我跟她打賭的動機,
這位女孩真的冰雪聰敏。
 
「咁你依家服輸未?」
 
聽過兩首動人心靈的歌曲,真的沒有遺憾,哈哈。
 
「果然係鋼琴女孩。」


 
汶靜好奇的問道,
 
「鋼琴女孩?」
 
「係我私底下同你改,哈哈。」
 
她點著頭以示明白,接連再對我問道,
 
「你明知道同我呢個打賭你輸緊,都要同我打賭,你唔似一個咁傻既人。」
 
她連我的動機也試圖識破,於是我吞吐的回答,
 
「你當係......我想聽你彈琴!」
 


汶靜立即害羞的低著頭,雙耳通紅,手緊張地把校裙弄皺。
 
「你.....當我係咩?CD機呀?」
 
「下,唔係呀,因為......我鍾意聽你彈琴。」
 
從不認識跟異性相處之道,更不懂跟女生談話,
在校園更沒有任何異性朋友,其中一位跟我談話的異性就只有Miss Ng,
不過我相信以她的年紀而言,她算不上是女生吧;
而另一位是師姐-晴晴,跟她更是甚少來往,往日只是一些簡單的寒喧。
一直以來聊天總是實話實說,面對汶靜疑似撒著嬌的提問更是不知所措。
 
「你鍾意我....彈琴?」
 
「係欣賞果種鍾意......唔好誤會。」
 
面對汶靜的質疑,頭腦也渾沌,我的答辯則愈答愈糟。
 
「但我地既打賭,你都係輸左,輸左就要任我處置。」
 
汶靜目無表情配上冷若如冰的語氣說出任她處置,真的使我心寒,
 
「咁......」
 
正當我不停幻想她為我準備的懲治之際,她接連回答,
 
「你......以後要做我既聆聽者,聽我彈既樂曲。」
 
我沒有聽錯嗎?這算是懲罰嗎?
 
我問,為甚麼?
 
她答,我從不喜歡跟其他人相處,別說懲罰別人,我如像一匹千里馬,而你應該是我的伯樂,要是跟一位不懂欣賞音律的人演奏,他們只懂得說動聽,卻感受不了當中的情感,等同對牛彈琴。
 
我問,你覺得我懂得欣賞音律嗎?
 
她答,要是不懂的話,你會跟我打賭嗎?
 
汶靜的咀角上揚,對我莞爾一笑,
這是她給我的第一個笑容,像她這樣的冰山美人給予的笑容,
如像雪地上的陽光,給人一點暖暖的溫柔。
 
我再問,你不怕我是別有用心?
 
她只是淡淡的回答,別有用心的,心靜則明,根本不需要理會。
 
果然汶靜還是一座冰山,一座劈不開的冰山,說話依然一針見血。
不過,我應該是全校中第一位望見她擁有笑容一面的人;
心中暗暗的氾起了一絲自豪感。
 
她說,在沉醉於音樂的世界中,二人的心靈和情感總是表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