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動人心靈的一章] 鋼琴下，遇見愛: Chapter 28問世間，情為何物 (下)

跟往日一樣，送過汶靜上車後我便回家，原來一人回家是一件很寂寞的事，
沒想到，其實我們認識的日子很淺，情感卻來得如此快，很直接，
這樣真摰的情感，我相信只有在學生時期才可擁有，所以我要珍惜，
畢竟人大了，想法多了，看事情會複雜了，對情感就不能如此直接；
 
我相信媽媽的一段往事，就是最佳的例子。
 
回到家後，鞋櫃凌亂意味著媽媽下班回來，
媽媽從睡房中走出來說道，
 


「煜仔，返黎啦？」
 
煜仔，過往這個讓我討厭的別名，
現在令我再一次想起汶靜開著玩笑叫著我的別名
 
天噢，為何我滿腦子都是汶靜！
 
「係呀，今日咁早放工既？」
 
「今日我放假，不過今日中午既時候出左去。」


 
我真的只顧汶靜，快要連母親姓甚名誰都忘了，
 
「係喎，咁你今日出左去邊？」
 
媽媽心有餘悸的回答，這時我留意到媽媽的雙眼略為紅腫，
 
「多事，出一出左去姐。」
 
多事這二字明明就是汶靜的口頭禪，


唉！又一次牽涉到汶靜；
我應該要洗過澡好好的冷靜下來。
 
「咁我沖涼先。」
 
 
拿了更換的衣物，走進浴室泡了一個熱水浴，
期望暖水能把我的思緒平伏下來，泡了一會我才發現這種其實是傳說中初戀的感覺，
初戀熱戀時，總是不停的思念著對方，滿腦子都是對方的身影，
對方不在的時候，我們會很想見到對方，
對方在我們身邊的時候，更想把時間停頓下來，
因為我們不願意跟對方分別離開。
 
洗過澡後，媽媽再次躲進房間，正當我準備走回睡房，
我發現媽媽的那本日記放在客廳的老鋼琴上，


 
是她忘了拿回房間嗎？
 
我拾起日記的時候，好奇心再次氾起，
看多一眼吧！就只看多一眼。
 
我悄悄的翻閱著日記，內文多了數篇，果然媽媽是每天都有編寫，
不知不覺間翻到媽媽生病，接著巧遇汶靜的那一天，
 
－－－－－－－－－－－－－－－－－－－－－－－－－－－－－－－－
 
9月19日 星期三  陰
 
今天我不爭氣生病了，但煜仔竟然願意陪我看醫生，
我真的感到很高興，連生病也覺得高興。


 
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煜仔認識了一位女孩，
早說過，我們的兒子生得英俊，怎會認識不到女孩子，
而且這位女孩子真的很美，更有濃濃古典美人的感覺，
而這位女孩，跟你一樣喜愛音律，就正如當年熱愛鋼琴的你把我吸引，
命運的安排，我們的兒子同樣被一樣熱愛鋼琴的女孩吸引。
不過唯一一點就是她給人冷若如冰，十足小說中的小龍女，哈哈！
 
但我相信我們的兒子一定能把冰山劈開！
 
只希望，我們的兒子這段豆芽夢的情，能夠開花結果，
哈哈，我這位媽媽是否很怪？一般家長不許子女戀愛，
而我竟然希望他們開花結果，要是你尚在的話，不知道你會否給予祝福？
 
數天過後我會探望你，不過要把這本日記寫滿我才送給天國的你，


所以你要待一段時間才可翻閱我們母子二人的生活日記。
 
 
我愛你，晚安了。
 
 
To我後知後覺的愛人 - 康
 
－－－－－－－－－－－－－－－－－－－－－－－－－－－－－－－－－－－－－
 
讀畢這篇日記我不禁打從心底笑了出來，我微笑是因為這位媽媽的傻，
這位媽媽的疼愛，更重要的是原來我一直以來其實十分幸福。
 
不過從字裡行間中，看來我的生父應該不在人世。
 


人生總是這樣，沒有一百分的幸福美滿，總會有小許遺憾，但我們懂得珍惜便可。
 
「煜仔你......」
 
媽媽從後語帶驚訝的說道，我轉身看到她一臉錯愕還有驚慌，
應該她真的生怕我知道真相後會離開吧。
 
唉，早知如此，我應該用理性克制我的好奇心。
 
我報以一個傻笑對她說，
 
「中秋節果日我經已睇過，你呢個媽媽真係好傻。」
 
媽媽錯愕了數秒，深呼吸一口答道，
 
「你大個仔啦，都應該係時候話俾你知！其實你唔係無爸爸，更加唔係唔知道爸爸係邊個。」
 
「我知道，中秋節Auntie Wendy提過果個叫阿康既男人？」
 
「佢地講得無錯，呢件事知情既人得你兩個Auntie！」
 
媽媽喚著我走到梳發，示意我坐下，取回日記語帶哽咽跟我訴說當年；
 
她說，這是一件悔疚至今的事，她剛畢業第一份工作便是當空中服務員，
那時候，外面花花世界讓她目不暇給，對感情更是兒戲，
一年轉換三位男友以上是等閒事每晚夜夜笙歌，年少輕狂，
令她現在回想起更感當年荒唐至極。
 
直至在一次公司的義工活動探訪孤兒院，認識了我的父親！
當然，媽媽當義工是被迫，是公司強制她們參與。
我的父親是一位孤兒院的義工，更是一位教琴老師，
媽媽對這位喜愛鋼琴跟她年紀相若的男生著迷，
跟汶靜一樣皮膚十分白哲，這樣的男生在媽媽眼中稱得上俊美；
畢竟她一直認識的全是俗套，只為泡女追求她的男生，
在她的眼中，父親是一座俗世中的清泉。
 
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直到第五次見面，媽媽作出主動，
他們終於有所交談，得知父親是一位孤兒，沒有家人，這裡是他長大的地方。
媽媽對這位男生的一切更感好奇，更巧合的是他跟媽媽一樣姓楊，
全名 - 楊詠康，是這裡的修女替他命名的。
 
父親起初對媽媽還是欲拒還迎，最終抵擋不住媽媽的柔情不久正式交往，
很快便私訂終生更一同生活，婆婆那時候對媽媽的管教依然嚴謹，
只是媽媽沒有理會，婆婆因此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只知道媽媽在外曾經交往過好多位男生，唯一慶幸的是父親沒有介意媽媽的過去，
媽媽更要求他教授鋼琴，笑說希望未來的子女擁有音樂細胞。
 
這段感情，沒有激情動盪，是媽媽有生以來細水長流的一段，
年少的她，總覺得雖然生活幸福，但難免感到沉悶，她的感受爸爸是知道的。
 
後來Jenny姨姨的婚宴，有一位有錢的混蛋看中了媽媽，接下的日子熱切的追求著她，
媽媽沒有明確拒絕，因為她有一絲猶豫，左右於熱切的追求和細水長流之間，
爸爸因而主動提出離開，說是自悲感作祟離開了媽媽，更說這是成人之美，
但媽媽最後並沒有交往過任何男生，只是等待父親一人，爸爸離開後，
媽媽才知道她一直深愛的人沒有變改，而且更知道她深愛的人就是爸爸，
她一直追求的正是細水長流的愛情，只希望一切不是後知後覺；
就在爸爸離開後的兩個月，媽媽發現懷了身孕，
正當身邊的好友勸導媽媽把胎兒打掉，家人更是驚訝她懷孕，更報以辱罵，
但媽媽依然堅持把我生下，她知道她在等待爸爸，
因為她相信她所愛的人一定會歸來，到時候還給我跟媽媽一個名份，
就在我出生後媽媽終於找到了父親的下落。
 
不過只可惜一切已是天人永隔，父親離開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患了敗血病，
同時他知道媽媽有人追求，未來有人照料，不想成了媽媽的負累，
 
父親的遺書只有寫得歪歪斜斜的廖廖數字，
也許是病得連寫字的力氣也失去，
可想而知，他被病魔折磨得死去活來；
 
「要是我不能給你未來，就用我的一生來成全你的幸福。」
 
最終黯然的離開，就在我出生前一個月寂靜的離開人世，
死後只是草草的埋葬，沒有任何葬禮，這種孤苦的淒涼，
只要是愛他的人，相信內心一定絕不好受。
 
而遺物只有那本琴譜，跟那一首歌。
 
媽媽說我是上天給她的安慰，基於他們的姓氏是一樣，
於是外人會誤以為我是跟媽媽姓，其實我的姓名下埋藏著爸爸和媽媽的姓，
他們的愛刻骨銘心，他們一段細水長流的愛情，悄悄的置於我的人生。
 
我知道，媽媽一直以來的悔疚，就是為何不早一點跟爸爸說一聲我愛你，
為何一早不表明立場拒絕別人的追求，因而產生誤會。
 
有些誤會，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他們交往這麼多年來從沒有說過一聲愛對方，也許他們的年代不輕易說愛。
直至離去後，她才後知後覺爸爸對她的愛，是最偉大最成全的愛。
 
正因為爸爸的愛，就算依然追求者眾，媽媽再沒有戀愛。
 
言至於此，媽媽站起來，走到老鋼琴前，按了數下琴鍵，
慨嘆了一口，一邊流淚，一邊彈奏著留給這世上我最愛的人，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媽媽的彈奏，媽媽鋼琴造詣真的十分了得。
 
原來，問世間，情為何物，真的直教人生死相許。
 
她說，人的一生有著許多誤會，一直認為找個時機便會水落石出，
最終水落石出的機會還未找到，一生經已終結，就這樣成了一個又一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