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旺角站的屠宰場》: （四）
從櫃頂數下來，上半部有三層間板，下半部只是一個偌大的長方形空間，長方形空間中正放安了一柄霰彈槍。
由於我對槍械的研究不熟悉，可是從外表看到的確是執法部隊會用的霰彈槍，印象中在一些八、九十年代的電影有見過這造型的霰彈槍。
沒想到竟然真的有槍，還要是威力較大的霰彈槍。
抬頭望去，那三層間板還有其他東西。
最接近底部的那層放住幾個綠色紙盒，打開看看，裡面都是一些圓柱體塑膠物，應該是霰彈槍的子彈。另外兩層則是讓我喜出望外的東西；一層是兩個紅色紙盒，一層是一柄裝在槍袋中的黑色短槍管左輪手槍。
太好了！
背後突然傳來木門開關聲，應該是Zoey吐完了。急忙把鐵櫃關上鎖好，然後抽出鑰匙袋進褲子裡。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暫時還未可以讓別人知道這裡有大威力武器，最好的情況是不讓任何人知道，我獨自離開，尋找出路。
「我……我都係唔入嚟喇，有冇咩發現啊？」Zoey從門口向我喊道。
不必急著回答，從房間離開，走過Zoey身邊，搖頭示意沒有發現。
「我哋返去喇，一陣佢哋見我哋走咗咁耐又會鎖門又剩。」我笑說，「係呢，呢度所有人都知你有隱形能力？」
「係啊，我諗住又唔算係咩秘密，做咩？」
她腦袋不太靈光啊……哪有這樣的道理，看來她沒有危機意識——茶水間裡面的人大多都沒有危機意識。
老實說，在直面那頭八腳怪物之前，我的心態也是差不多而已；可是與死亡交錯之後，我才明白到，生存的意義是甚麼。
必須步步為營，將所有可能性算盡，方可在這場屠殺當中活下來。
至於真相？那種東西見鬼去吧。
只有活著，才是最重要。
「冇，隨口問下之嘛。」
我倆回到茶水間，Marco和郭佬沒多說話，向我揚一揚頭示好。整個休息室依然陷入不安之中，從他們身上沒有感受到任何壓力。
是安逸。
躲在這裡的確能隔絕危險，為他們提供一時的安逸……那些不安感就是未知下一步該如何做所引起。
可是我不一樣。
我要離開，不能再跟這些人再混下去了。
該從哪裡開始？目前身上有軍刀、一柄霰彈槍和一柄手槍。首先，需要一個隨身袋裝住槍和子彈，再來就是去控制室尋找有關通風口的地圖。
這途上說不定會有很強的怪物，即使有槍仍要盡量避免戰鬥，與任何有機會產生連鎖反應的事物隔離，就可以最大程度地提升生還機率。
接下來，要帶上合作伙伴嗎？
帶上幾人，跟他們說明條款、危險性和利益，達成合作關係，沒有任何道德情義滲入其中。開宗明義告訴他們以自身利為先。沒有背叛，沒有拋棄，沒有利用；為的，只是逃出去的生機。
那名薯男分析沒錯，我隱約覺得，冥冥中有某種東西逐漸逼近，要是我再不跑的話就永遠都跑不了。
「Zoey、郭Sir、Marco……你哋有冇諗過逃走？」我盡量壓低聲量向三人問道。
找上這三人的原因很明顯，他們是這群人最早向我表示善意的人，相對地能夠「信任」他們。雖然如此，一切還是看他們的意願，要是他們不想跟我走我也不能勉強。
「逃走……點解要逃走，走去邊？我咪話過最好都係留喺度等救援嚟囉！唔通連你都覺得唔會有救援隊嚟？你認為呢度真係咩夢世界？」郭佬率先問我。
「我唔知呢度係咪夢空間，但係我的確認為唔會有救援。好簡單，點解呢個旺角站封鎖咁耐外面都冇任何聲氣？我都唔想多講，事實都擺在眼前。至於你問逃走去邊，我只可以話我未講得畀你聽住。」
「咁你有咩把握可以保障我哋安全？」郭佬追問。
「首先，我有保障安全嘅方法，暫時未講得係咩住。另外，我想講嘅係我唔會保障你哋嘅方法，我只會提供方法，你哋如果想一齊行就要為自己嘅性命負責。」
三人並沒回話。
「就算你哋唔一齊，我一樣打算自己走。我提出呢個邀請唔係出於咩特殊理由，雖然我認為單獨行動嘅隱蔽性相當高好多，亦會直接提升逃生計劃嘅成功率，但係我諗多幾次之後，發現我需要多啲人手去幫我完成計劃入面好多細節，有好多嘢唔係我一個人做唔到，而係愈多人就愈安全。」我盡量控制聲浪說。
也就是同行不是必須，卻能事半功倍。
「就算你唔可以講計劃內容，你都講下有幾危險啊……乜都唔知點決定啊？」少年Marco說。
想想也對，便回答：「幾多成成功率嗰啲我就唔講喇，畢竟我自己都冇咩方法計到出嚟。我只可以話相對係呢度吽臭，出去係好危險，但係對比係可以逃離呢度嘅機會，絕對值得。」我搖頭，「唔好話我危言聳聽，出面個道鐵門，根本阻止唔到怪物入嚟。」
說完這句，三人臉色都變了。
Zoey最先問道：「咩意思？」
「你哋應該未見過，出面有一種怪物外形成隻人馬咁，佢全速跑起上嚟我諗可以直接撞死一個人，呢度咁安全我覺得只係假象嚟，等啲怪物喺出面再搵唔到獵物之後，恐怕就會衝擊呢度。最起碼我可以話，出面啲鋪頭比起我哋道鐵門堅韌好多，如果我係異形我都會揀攻擊呢度先。」眼見三人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便說：「我冇打算逼你啲同我一齊走，而且我再強調一次，我哋係合作關係，並唔存在邊個照顧邊個。我都明白匿埋喺都靜觀其變好似係一個好選擇，但係我只可以話，我唔認同。」
「要講嘅嘢都講完，你哋有五分鐘決定。」
「時間都停咗，你點知幾耐係五分鐘？」Marco問。
「五分鐘，三百秒。二百九十七。」輕輕一句。
Marco苦笑，我也沒有作聲。當然，我也是假裝心裡默念，不需要真的數三百下，只是裝個樣子，逼迫他們盡早作出決定，趕絕猶豫而已。
他們三人當中，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Zoey了，她的隱形能力看似單純保命，對別人沒有任何影響，可是轉念一想，她可以成為一流的斥侯，被異形發現後還可以用能力躲起來。至於其餘兩人，是男性，主要負責替我進行些跑腿、搬運工作，必要時還能成為戰力……相信在我的計劃裡肯定會遇上需要他們的地方。
轉眼間五分鐘已過。
「考慮成點？」
「我去。」
沒想到，最先回應的是她，讓我喜出望外；是的，就是我最想吸納的同伙，Zoey。
有了她的幫助，整個行動的危險性頓時大幅下降，有她的加入，忽然覺得前路一片光明！向Zoey展露燦爛笑容：「歡迎加入。」
美人報以招牌式甜笑點頭。
「你哋呢？」
搖頭與點頭，讓我很意外。
跟我預想的反轉了。
點頭的竟然是起初主張留在這裡救援的郭佬，而我認為應該充滿拼搏精神的少年Marco竟然拒絕我。
Marco大概是見我眼帶疑惑，便解釋：「我唔去喇，其實入嚟之前我曾經近距離同啲怪物接觸過……要我再出去面對佢哋，我真係唔敢。」
「好，既然大家都有咗決定，咁就唔好再哂時間。係喎，我都唔記得咗，你哋身上有冇運動袋之類，我需要裝啲嘢，大概要咁大。」雙手拉開示意需要約三十厘米的長度。
聞言三人都搖頭，然後Zoey說：「我冇，不過可以幫你問吓其他人。」
花費了一會，Zoey都沒有找到我想要的大背包。沒辦法，逼不得已只好把那支霰彈槍拿在手裡吧。
跟Marco道別，招呼Zoey和郭佬離開，往警備室走去。
裡面，正放著我的「求生工具」啊！
一路無阻，警備室門沒有上鎖，郭佬發出「咦」的疑問聲，應該是奇怪為甚麼這裡的門會沒上鎖。開門後我和郭佬進去，Zoey有先前的教導也自然待在出面．郭佬看見滿牆都是人面蟲後也皺眉，然後看著我從鐵櫃中拿出兩柄威力絕倫的傢伙。
「哇，唔係吓話？」
我笑一笑，沒有回應。
這兩人獲取了我的基本信任，自然不怕讓他們看到我的底牌，說不定在必要時候還需要他們替我使用這兩柄槍械呢。
「點解會咁嘅？」Zoey沒頭沒腦一句。
正當我想向兩人解釋的時候，鐵製大門忽然鼓動，一連串急速的拍門聲響起。
「救命啊！開門啊！」
是男聲……而且，很熟悉！
那把男聲我不久前才聽過，他喊得如此焦急，肯定是遇上大麻煩了！
「開門！」把手上的槍械扔到地上同時向郭佬叫道，正好試驗他的反應和合作能力。
中年男人只是比我慢了半拍，便上前協助我解開鐵門上的鎖鏈讓門外人的進來。鐵門張開，外面的男性急忙衝進來，仆倒在地上。
「快啲閂門啊！」倒下的男性仍在倒臥姿態喊道。
「彭」的一聲，鐵門狠狠關上，關門前隱約看到一道黑影欲要快速竄進，我和郭佬雙雙轉身把身體當作支撐頂住大門。
轟！
悶響，那股衝擊力幾乎要把我和郭佬兩個男人隔住大門撞飛出去，我倆面面相覷，也明白到外面那怪物絕對有撞倒鐵門的能力，不能在這裡愣著。
郭佬看向躺在地上的鐵鍊，比他更快的我已經喊出話來：「Zoey，快啲執起條鍊！」
美人反應不慢，雖然她驚恐，可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手腳很快便把鎖鍊套在門柄上。郭佬和我快速將鐵鍊捆住門柄，緊接著是第二次衝擊——物理力學把外面那怪物的力量抵銷不少，當那衝擊再降臨在我們背上時，已經減弱不少，撐起上來也不吃力。
緊接著是第三、四次撞擊，不過直接承受衝擊也能感覺到對方力量漸弱，似乎外頭的怪物也會疲憊。門外靜了下來，然後響起漸弱的腳步聲，告訴我們牠已經離去。
此時我才有機會仔細認清逃命者是誰……果然是阿俊，那聲音雖然沒有甚麼特色，可是我不久前才聽過，一時間還是輕易認出。
他從地上爬起，看到我後先是一呆，然後露出一點欣慰表情。
見識過那怪物的力量後，我們也不敢掉以輕心；先讓阿俊接替我的位置擋住鐵門，自己先去撿起兩支槍械。
急促密集腳步響起，然後——轟！
冷不防又一次衝擊，鬆懈的郭佬和阿俊幾乎被撞飛，幸好鐵門仍舊擋住那頭異形的腳步。突襲不成，怪物發出一聲示威般的吼叫，留下零碎踏步聲，再次離去。
剛才那吼叫酷似馬匹的嘶叫，沒猜錯的話……
「阿俊，你入嚟嗰陣我未睇清楚，你係咪被一隻好似人馬咁嘅異形追殺？」
「嗯，隻嘢真係好恐怖，無論係力量定速度我都冇辦法同佢相比，我本來以為自己要死……好彩有你哋，多謝。」
我接著問：「我估隻嘢直線速度應該好快，但係要急速轉向就係另一回事，如果唔係你都應該冇命走到嚟呢度——Vivian呢？」
「唔……」阿俊點頭，「Vivian……」
死了。
他的肢體語言相當無力，那應該代表短髮女孩跟他同行時死了。從語氣判斷，死法應該毫無懸念，例如斷頭或者分屍之類，死得不能再死，才會有這種肯定語氣。
似乎意識到我聽懂他的意思後，阿俊沒再說話，只是單膝蹲下輕撫狻猊，小傢伙亦毫不抗拒。
沒有時間讓他哀悼了。
正當我想說話之際，背後傳來開門聲響——有人從茶水間出來了。
麻煩，要趕快動身了，霰彈槍藏不住啊……我一拍阿俊肩膀，把手槍收在口袋裡，向其餘兩人打個眼色，飛快解開門柄上的鎖鏈，四人一狗魚貫而出。
「咁急出嚟，會唔會有危險？」Zoey語句中帶著擔憂。
「放心，」得要先把情緒安撫，「我哋第一站好近，幾步路就到。」
於是隊伍中的人全都閉上嘴，我亦領路走向我們第一個目的地——車站控制室。
距離很近，附近似乎也沒有異形在伏擊，所以我們很快就貼住牆壁行進，找到控制室的位置。不知道是電力不足還是其他原因，從控制室射出的燈光比第一次上來時變弱了許多。
控制室對外本來有一面大玻璃窗，此時破碎散落一地，踏上去時發出輕微聲響。這應該是那巫個叫阿賢和奇哥逃命時留下的痕跡，看來我把獨眼引進控制室困獸鬥這一手還是幹得不錯，可惜，沒有血跡或屍體，他們沒死，恐怕不久的將來還會相遇。
再向前走一會便到達控制室本來的虛掩門口，看來，在我打開引進獨眼後也沒有再上鎖，為保安全，先伸頭往裡面偷看，空無一人，再用手電筒掃瞄一次，沒有怪物。
招呼幾人前進，首次進入車站控制室。
把正門關上，往上爬了一層打量四周。看到本是大玻璃窗的地方成了一個大洞，是不是該用甚麼擋一下？這樣沒遮掩實在讓人不安。
往控制室內掃視一眼，沒找到適合的東西。
算了，快點找到需要的東西。
現場一片狼藉讓我束手無策，看來那獨眼的破壞力也不容小覷，成遍倒下的儲物櫃、文件、米高峰等等……
「你都係時候具體講你嘅訐劃出嚟喇……」郭佬輕聲問道，生怕引來怪物。
「嗯，其實我個計劃好簡單，就是逃離呢個車站。至於由邊個途徑？首先，一般行人出口自然行唔通，另外，路軌好似可以通去其他站，但係據我分析啲怪物都係由車箱出現，一車車好似啲牛咁送入呢個屠宰場。」不過，被屠宰的卻是我們人類。眾人大概也聽懂我這弦外之音，然後我接著說，「要行路軌，同自尋死路冇分別——我諗到另一條可行嘅生路。」
「係咩？」阿俊雙眼放光似的問。
「通風口。」
郭佬聽後問：「你係話連接住地面同地鐵站嘅通風口？我哋塞得入咩？通風口應該好細至啱……而且……」
「我冇十足嘅把握，而且我連啲連接位我都唔知係邊，所以我第一站就係入嚟呢度，要搵到顯示出通風口嘅車站結構圖。」
三人聽後點頭，但臉上的表情顯然是半信半疑。
「唔駛擔心，即使通風口唔Work，我都仲有個Back up plan……」我說，「至於阿俊，頭先情況太急，我心急得濟未問你就拉咗你出嚟。其實，而家返去都嚟得切，你點睇？」
阿俊搖頭說：「我決定跟你一齊行，其實冇咩特別原因，我相信野性嘅直覺……我講緊狻猊，頭先死過返生我先諗，我同Vivian脫離咗你之後就兩個死咗一個，反而呢隻從頭到尾跟住你嘅狗仔就一直安然無恙。」
郭佬與Zoey聽後都開始細味阿俊的話。
「而且，如果冇事出到去嘅話，我都要將隻狗仔交返畀我……個朋友。」阿俊說到「朋友」時尷尬一笑。
看向腳邊小狗，輕輕用鞋尖把牠從肚子撩起逗牠。小狗順勢倒在地上，四腳朝天，墨黑雙目看著我，嘴裡吐出舌頭喘氣，在地上打滾，十分逗趣。
其餘三人見狀都不禁微笑。
「好喇，我哋要快啲搵到地圖，呢度冇遮冇掩唔係好安全。」
「嗯。」於是我們便在亂成一團的控制室展開搜索。
過程中，一張張圖紙被我們抽出，可是沒有一張是描述有關通風口的部份。不會這樣，我相信這裡會有的，只是我們找不著，不代表不存在。
可惡……要是找不到的話，就不得不實行第二個計劃了。
第二計劃，比之第一還要兇險，而且，我也沒把握完成計劃就代表能逃離這裡。
因此，必須找到有關通風管道的圖紙！
「咕——」似曾相識的聲音，是屬於狻猊的低鳴聲。
而上一次聽到的時候，正正是八腳出現之際！
轉身一望，只見小猊四腳抓地，面對大窗框外一片虛空低吟。
絕對有危險。
「唔好搵住，準備武器……」我回頭對眾人說，「有嘢嚟緊！」
可惜，我說得太慢了，一道黑影帶著尖嘯闖進控制室中，只感覺到背上一陣壓力，像是有一頭小型動物從高處跳到背上一樣，還我身影一滯，然後頸後一痛！
幹！
瞬間抽出軍刀並轉身一揮，刀鋒劃破空氣，並沒命中！隨著轉身，那撲到背上的東西映入眼簾，本體似是一個嬰兒，在其身後展開一對肉翅，臉上猙獰，嘴裡佈滿三角形利齒。
這就是阿賢說過的魔嬰？先前見過一眼，卻沒看清它的模樣。
頸背傳來陣陣刺痛，用空出來的手輕輕觸碰，一道涼意從頸項落到背脊——傷口肯定不小。
想到自己被偷襲就生氣了，軍刀往前突進追殺，魔嬰相當靈活，不論我是劈還是刺都好，皆盡被躲過；邊戰邊移，幾魔嬰身影騰挪幾下，處於我與其餘三人之間，將背後完全暴露給其餘三人。
我停下向阿俊打眼色，魔嬰見我不再進攻，懸在半空突然向我張口，露出一個黑洞。
望到這幕我忽然意識不對，可是那一刻才進行迴避已經太遲了。身體反射讓我舉起手臂格擋，一陣熱力濺到臂上，隨後是撕心裂肺的痛！
痛！很痛！這種感覺就似被漒水潑中一樣，疼痛在每一寸肌膚上肆虐，不斷腐蝕我的意志！
魔嬰可沒打算停下，它雙翼一展，欲要向我衝來之際——墜落了。
就在它運勁動身之時，阿俊舉起一張鐵椅，被怪物從空中拍擊下來，狠狠撞擊地面。
他媽的！給我去死！
滿腔怒意無處發洩，忍著手臂傷勢，也不再用軍刀，衝過去抬腳就跺向那魔嬰的頭顱！花光全身氣力的跺聲引起很大聲響，可是我沒有在意！我只在乎這怪物的頭顱有沒有被我踩爆！
忘了踏出多少腳，只知道當我回過神來，Zoey震驚地掩嘴、郭佬皺眉別過臉去、阿俊也將視線放到遠處。
眼看地上的殘渣，鮮血之中夾雜了肉沫和骨碎，一對肉翅卻意外地相當完整，看著地上的屍骸我也沒有任何噁心，只是覺得很爽快，還有……澎湃——力量就掌握在手中，我擁有了，殺生大權！
抬頸望向幾人，他們與我對眼之後都不禁吞了一口唾液，不知道在緊張甚麼。
心情慢慢平伏，他們仍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做咩？」我問，「此地不宜久留，我哋殺得一隻，即係代表已經有更多發現咗我哋。」
狻猊仍在對著遠處黑暗低吟，那裡肯定有甚麼恐怖的東西。
「既然搵唔到地圖就算，我哋進行Plan B。」說罷，我把軍刀收起，先一步往正門走去，狻猊見我離去也就不再低吟跟上。
「等等。」是郭佬的聲音，讓在我正門止步，「我諗你要解釋下，咩係Plan B，你到底有咩打算？」
「而家唔係解釋嘅時候，你都見到隻狗嘅反應，好快就會有更多怪物殺到嚟，行啦，一邊行我一邊向你哋解釋。」
聽後，郭佬依然不為所動，反而第一個動身的是Zoey。
Zoey：「佢講得冇錯，呢度唔安全，我哋再唔行就會有更多怪物出現。」
「而且，我哋都上咗呢條賊船，我諗，N先生都不至於用自己條命嚟『較飛』？」Zoey追到我身旁，「你哋再唔行我哋就走架喇。」
於是，四人一狗，再次踏上征途。
與此同時，我一摸自己的口袋，那串從地鐵職員身上獲得的鑰匙還在。
「Zoey都講得啱，既然我哋都坐埋同一條船，而家只可以相信你。」郭佬以十足電視劇腔調跟我說，「但係我哋依家手無寸鐵，再遇到怪物會好危險。」
「放心，我有一個安全嘅地方可以慢慢同你哋解釋我嘅Plan B係咩，而家盡量唔好出聲，唔好引起怪物嘅注意。」
控制室不遠處，就是我們上來的電梯。
摸黑前進，腳步放輕。手裡執著那柄霰彈槍，耳朵傾聽狻猊會給我的提示，只要牠一有所發現，我就毫不留情直接把目標轟成碎片！
短短一分鐘路程相安無事，一行人也到下層。
「好快就到。」輕聲跟數人交代，安撫一下情緒。
身為領導者，必須要有代入他人想法的時候，特別是非常時期。我能想像他們三人漫無目的跟著我，在一個危機四伏、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行走是多麼讓人不安。
結果一路上竟然平安無事，沒有怪物、沒有敵人。
眼前，便是目的地；快步上前，憑記憶抽出對應的鑰匙開門，試了好幾次才找到正確那支。
開門，四人一狗擠進工作站裡，空間頓時顯得有點細小。
彭——
是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