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走了,正確來說,他失蹤了。

在他二十五歲生日後的一天,他只留下一封信,便不知所蹤了。

「我本來以為他在開玩笑。」小琳把信遞給我,我接過信,看到信封上端正的字體,我心感不妙。

向陽的字一向很潦亂,只有他在認真時,才會把字寫得很好看。

「他是認真的嗎?」我的聲線因為不安而變得沙啞。



「我不知道。」小琳毫無表情的樣子,是她懼怕和恐慌的表現。

我的手顫抖著,沒法把信拿出來,小琳幫忙拆開信封,我才看到裏頭的信。

他那封留給小琳的信,完整的內容我也不太記得了,大概是說什麼他要實踐夢想,不甘一輩子困在香港裏工作,所以去了環遊世界。他希望能自由自在地旅行,獨自一個遊歷整個地球。

這單身的藉口,不就是想分手嗎?

我看完那封不知所謂的信,氣得差點把它撕碎,但小琳盡力阻止我。



「他就這樣走了?」

「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小琳捉緊我的手,她沒有抬起過頭,在強忍着眼眸中的淚水。

「不負責任的男人。」我難以發洩自己的憤怒,但看到小琳悲傷的表情,我只能無奈地說了句。

「你跟他認識了五年多了,你知道的,他不是這種人。」小琳很堅持自己的立場,抽泣地道:「他不會那麼輕易便拋下我。」

「不要為了他而編藉口來欺騙自己!他拋棄妳了!」



我捉着她的肩膀,她柔弱的身軀仿佛快要碎裂。她仰起頭,以她滿懷淚水的目光望着我,她的視線卻似是穿透了我的身體。

在妳的眼中,就不能容下我的存在嗎?

「不是的!」小琳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推開我的手,跑向客廳的茶几。

她失足而跌倒在地上,掙扎地拿起茶几上的電話。


看到這樣的她,我很心痛,痛得像是有人用刀子,在我的心臟上劃上一條又一條的傷痕。

她不停撥打着向陽的號碼,但換來無數次的失敗。

「夠了。」我看不下去,拉起她的手去阻止她。

「我要找他,不要管我!」她用盡氣力擺脫我的手,我便愈用力去捉緊她的手,捏得我的手掌也感到痛楚。



「小琳!」

我吼叫着她的名字,她的身體微微震顫,她握着的電話筒從她手上滑落,跌落在地板上。

我慢慢蹲下,抱住她在顫抖的身軀。

她在哭,哭得很淒厲。她的哭泣聲陷入我的心,我在眼框中的淚水也在打轉,但我不想在她面前流淚。


為何他如此忍心,拋棄一個深愛着他的女人。

為何
上天如此卑鄙,傷害一個深愛着戀人的女人。

神阿求求祢,把她的所受的傷,全讓我來承受,可以嗎?



我想要守護她,不讓她受半點傷,承半點苦。

「他會回來嗎?」

她縮起身子,看着地板上的電話說。

我沒有回答。我們也知道答案,但都不忍心揭開。

說穿了,最後的一絲希望,只會換來失望。


「真的可以嗎?」

我走出他們的家門,放心不下她,我便轉身問道。

「我沒事的。」她拉起嘴角一笑,笑得很牽強。



「嗯。」我想要說幾句安慰她的話,步前了一步,她伸手擋住了我:「有升降機了。」

我眼見升降機快關上門,只好向她道別,跑進升降機中。


升降機門快關上時,我留意到她哀傷的眼神,有了個衝動的決定。

我用手阻攔了升降機門,她正想關上家門,看見我走出來,停下了動作。

「讓我陪着妳吧,」

我沒考慮過就對她說,「我要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