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折磨
 
「喀──喀──」皮鞋走路時發出的聲音。
 
「合作愉快。」一把我聽過的聲音。
 
我已經感覺不到全身的知覺,我相信只需等待多一會兒,我就會死去。
 
現在,我只能依稀打開眼皮……




 
「喀──喀──」那皮鞋聲越來越近。
 
一個男人走到我眼前,靜靜的凝視住我……
 
是……
 
是張澄……
 
我瞳孔不自覺擴大,這……




 
這一切也是個騙局嗎……
 
果然……
 
人往往只會在最後才洞悉真相……
 
我應該早就聽鹿其說……
 
張澄低頭凝視我一陣後便離去,隨而代之走過來的是一個身穿白色醫生實驗袍的男人。




 
是天使嗎。
 
是神派使者來接我嗎。
 
他把我背在左肩膊上,另一隻手則抱起失去知覺的四六…
 
果然是神的使者嗎……
 
他背著我慢慢走出這間漆黑的商場,走向大門外的光明……
 
直到他帶我們帶離商場,走出商場那光耀的大門後,我便自己閉上雙目,迎接生命的下一個階段。
 
「雨哥哥,你終於嚟啦。」小丫頭站在這片只有光亮的世界望著我。
 




「係啊。」我問。
 
「唔。」
 
「對唔住,係我害咗你。」我走上前抱起小丫頭。
 
「你知就好啦。」小丫頭的聲線突然間變得詭異。
 
「……」
 
「你知唔知好痛啊……把刀一下一下咁斬落嚟…小丫頭好痛呀……」小丫頭突然哭起來。
 
慢慢地,整個光亮的世界也變成血紅一片,腐臭的肉塊隨天而降的跌落……
 
「…」我心裡的畏懼及罪惡感又開始擴大:「小丫頭……」




 
「係你害到我咁嫁!」小丫頭凝視住我。
 
原本我以為是天堂的世界一瞬之間變成地獄……
 
然後我閉上雙眼用雙手掩蓋著自己並縮起身子,不想再看到這崩潰恐怖的世界。
 
慢慢地,我感覺不再是那血紅的世界才慢慢張開眼睛。然而,我又再次回到那個只屬於我的漆黑世界。
 
每次我一受刺激想起某些事情的時候或做了什麼錯的決擇的時候,也會來到的這個世界。
 
「嗚──」上次我在這漆黑世界看見的那一頭狼又出現在我面前。
 
它又再次用銳利的雙眼盯實住我,在我身旁圍繞著卻不敢隨便過來。
 




「嗷~嗚!」它向我嚎叫。
 
「走開!唔好過嚟!」我依舊抗拒著它。
 
「你心裡有頭猛狼,在細嗅著薔薇,審視自己的心靈吧,親愛的朋友,你應戰慄,因為那裡才是你本來的面目。」
 
是誰在說話……
 
接著,那頭狼不再凝視住我,慢慢的離去消失。
 
我便繼續被困於在這個漆黑的世界之中。
 
突然間,這漆黑世界的上方給一片白光所包圍著……
 
上方伸出了一隻手像是救世主的手,手上盡管是充滿青筋,我還是毫不猶豫的也伸手去握住他。




 
是神嗎。
 
這世界果然是存在神嗎。
 
‧‧‧‧‧‧
 
‧‧‧
 

 
「嗶──嗶──嗶──」心跳機的聲音。
 
「血壓正常,心跳開始急速。」
 
「需要注入大量A型血。」
 
「發熱重高燒。」
 
「注入H1779抗體。」
 
「身體細胞抗拒新型注射素。」
 
「換血。」
 
「身體所有機能壞死,切除壞死細胞。」
 
「腦波水平一片空白。」
 
「注入人類基因,基因合成成功。」
 
「手術完美。」
 
‧‧‧‧‧‧
 
「滴搭──滴搭──」
 
一顆顆滴水聲傳入我耳內。
 
我張開眼皮,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差不多是漆黑的圓環型超大下水道……
 
我在哪裡?
 
我想郁動自己身體才驚覺自己完全動彈不得,我整個人……
 
我整個人被釘了在十字架上…
 
我雙手手腕也被釘子釘實在十字架上,雙腳則給人紮緊了在一起。兩隻手腕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到一個鐵桶上……
 
原來剛才聽到的不是滴水聲……
 
而是自己的血液滴落聲。
 
直覺告訴我,這裡不會天堂…
 
也不會是地獄……
 
我到底…
 
我到底在哪裡……
 
「喀──喀──」那皮鞋的聲音再次出現。
 
下水道的鐵門被打開,一個身穿白色實驗袍,滿臉青筋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走到我面前,凝視住我。
 
「最好唔好亂郁,如果唔係血滴得越快。」他有一把厚沉的聲線。
 
「你…你到底係邊個!?我到底喺邊!!!」他…他根本就不是神的使者……
 
「天堂無你可去之路,地獄也無你可去之門。」他突然用口咬破自己手腕的皮膚,然後啜飲著自己受傷的那個位置:「最美味嘅酒。」
 
「正常聽過我個名,都唔會走過嚟中環倖存區。」他像個紳士一樣取了一條乾淨的毛巾為自己受傷的位置抹走血跡。
 
我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啲血…應該幾好味。」他雙手插袋,看望著那兩個裝著我從手腕滴下來的血液的鐵桶。
 
莫非……
 
莫非他是……
 
他用沙啞的聲線說:「我就係狂醫。」他直視著我,彷彿要看我到底是否畏懼一樣。
 
我本來想強忍著表情,但始終裝不住……
 
在他面前…我很自然地流露出畏懼的神色……
 
「放心,你會好安全。」狂醫一隻手掌緊握我的頭,用既低又沉的聲線,說:「就算之後落嚟發生乜事……都唔好驚。」
 
聽過他這麼說後,我臉上更是盡顯畏怯……
 
接著,他轉身一步一步打開鐵門離去。
 
「砰──」鐵門被關且鎖上。
 
「啊呀!!!!」他離開後我才忍不住怕得大喊起來。
 
我用力掙扎,可是就如他所說……血越流越快!
 
我撕心裂肺般大叫,畏懼感已經流遍我全身!!!
 
最可怕的不是知道自己即將要死,而是面對不知名的畏懼……
 
盡管我如何大叫也沒有人來,直到我喊到自己也沒力氣時才停下來……
 
狂醫……
 
他…他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如果說他只會簡單的虐待別人就太輕視他了,接下來他所說的一切,將會超乎於我所想……
 
我盡量平定心情,我不可以失去理智,現在我要先觀查環境,尋找逃離這裡的方法。
 
我把頭往上看去,是一個井字型的鐵柱頂部,上方隱約地射進一點光線進來,但因為太高,我是不能從這裡爬出去。
 
我轉頭往後方看去,後方種了一顆很大的菩提樹……
 
在這種下水道既然也能長出樹來……
 
然後便是這個圓環型的地下水道牆壁,上面盡是寫上了一堆伊斯蘭經的經文,因為我讀過《伊斯蘭經》,因此我認得部份字體。
 
而字跡則是像用血寫成……
 
除此之外,還有在下水道中隨處走動的一些老鼠……
 
「喀──喀──」皮鞋的靠近聲又接近……
 
「砰──」鐵門被打開。
 
「我哋又見面。」狂醫走上前看著我。
 
這次他可沒有兩手空空,而是一隻手拿著一大籠樣子兇狠的老鼠,另一隻手拿著一大罐蜜糖……
 
他把這兩樣東西都放下:「你估吓我下一步想點?」
 
我當然知道他想怎樣……
 
他…他想把蜜糖塗在我身上,因為老鼠愛吃蜜糖,所以再放老鼠使我任由老鼠咬啃……
 
但我卻不敢說出來……
 
因為…
 
因為我怕他真的會這麼做……
 
「點解唔講嘢?」他問。
 
我沒有回答他。
 
「點解唔講嘢?」這次他走上前摑了我一掌……
 
「啪──!」
 
「點解唔講嘢?」他又再問,又再摑我一掌!
 
「啪──!!」
 
「點解唔講嘢?」
 
「啪──!!!」
 
「點解唔講嘢?」
 
「啪──!!!!」
 
「呀!!!」我忍不住痛楚,叫了出來。
 
「終於肯講嘢。」他又再用力摑了我一掌!
 
「但係我問你嘅係。」他又再摑我一掌:「我下一步會點做?」
 
「啪!」
 
「啪!!」
 
「啪!!!」
 
盡管他怎樣問我,我也沒回答他……
 
任由他掌摑,因為我可不想……
 
我可不想那些老鼠啃食我的身體……
 
我不想……
 
直到他摑到我九十九掌,我臉頰也已經紅得出血時他才停下手來。
 
「我知道你心入面嘅答案。」狂醫捉住我臉頰,說:「你嘅答案係……我會放蜜糖入你個身,等你俾老鼠咬。」
 
我始終沒有回答他的說話……
 
「但係好遺憾。」狂醫把蜜罐瓶打開,並把裡面的蜜糖都塞進入我口中要我吞掉:「我嘅答案係……會將老鼠放入你個口入面,之後佢哋會走入你喉嚨然後到胃部……去搵佢哋嘅蜜糖…哈……哈哈哈哈哈!!!!!!」
 
我嚇得瞪大雙眼,立即想把蜜糖吐出來!
 
可是已經有不少蜜糖進了肚子……
 
同時老鼠的吱聲也越來越兇猛……
 
不要……
 
「吱吱吱吱!!!!!」老鼠們正在爭著要出來。
 
我不想吃生老鼠!!!
 
不要!!!
 
「話俾你聽。」狂醫在我耳邊低聲說:「老鼠一入到漆黑嘅陌生地方,會周圍亂搵出口……」
 
說罷,狂醫拿起那個裝滿著老鼠的鐵籠……
 
不……
 
不!!!!!!
 
「唔好呀!!!!!!!」我終於忍不住大叫出來!
 
「吱吱吱吱!!!!!」
 
狂醫捉實我的臉頰,讓我逼不得已張開嘴巴……
 
啊!!!!!!!!!!!!!!!
 
「唔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再叫得大聲啲喇!!!!!」
 
「唔好啊!!!!!!!!」
 
「吱吱吱吱!!!!!」
 
一隻又一隻老鼠瘋了般衝入我口中,我滿口腔也塞滿了老鼠,它們不斷啃食著我內裡的蜜糖,然後一隻又一隻的從喉嚨溜入我胃部裡……
 
啊!!!!!!!!!!!!!!!!!!!!!!!!!!!!!!!!
 
緊接我感覺到自己胃部充滿抓癢的感覺,一隻又一隻的黝黑老鼠在我胃部翻騰著……
 
我感覺自己肚皮有快要被撕開的感覺……
 
快殺掉我……
 
快殺掉我!!!!!!
 
「殺咗我!!!!!求吓你殺咗我!!!!!」我痛哭流涕的說著。
 
直到這時,狂醫才停止把老鼠放進我口中。他緊握拳頭看我受著這般痛不欲生的折磨,越看越興奮。
 
「啊!!!!!」一股鮮血正衝上我喉嚨,我吐了一灘血出來。
 
「睇嚟佢哋喺入面搵唔到出口。」狂醫蹲了下來用手指蘸了蘸地上我吐出來的血液,再放在嘴巴中品嚐:「劣質酒。」
 
說罷,狂醫緊握拳頭一拳往我胃部打去!
 
「吱──!!!」
 
我聽到……
 
我聽到老鼠在我胃部的叫聲……
 
「噠──」狂醫又再向我胃部打了一拳!
 
「吱吱吱──」
 
狂醫每打我一拳,我便會痛得吐出一大口鮮血在他臉上,他還一邊打一邊舔著臉上的鮮血。
 
吱……
 
吱!!!!!
 
啊!!!!!!!
 
老鼠的慘叫聲與我的痛叫聲彼此起來,因為狂醫每往我胃部打一拳,即向在胃裡的老鼠加以攻擊!
 
直到最後……
 
我終於再也聽不到老鼠的叫聲……
 
它們…
 
它們全都被狂醫打得,死在我胃裡……
 
「人體消化肉類大概要兩至四小時以內,你啱啱食咗咁多肉…大概我夜晚先返嚟同你玩。」說罷,狂醫便轉身離開這裡。
 
「喀──喀──」
 
「砰──」鐵門緊鎖著。
 
我呆滯地望著地板……
 
由口腔至到胃部,我都感覺到潰傷的感覺……
 
很痛……
 
很痛…
 
而且我肚裡還有一堆死老鼠…
 
我很想把自己宰掉,我很想死…
 
但…
 
但現在我卻連自殺的能力也沒有。
 
「吱…吱吱吱……」在地上隨處走動的老鼠突然目露兇光望向我……
 
不……
 
我不想再見到老鼠……
 
「吱吱吱吱吱……」
 
接著,它們一隻一隻試圖跳上來我身上!
 
「啊呀呀呀!!!!!!!!!!!!!」
 
「吱吱吱!!!!!!」
 
「呀!!!!!!!」
 
「吱吱吱吱吱吱!!!」
 
「啊!!!!!!!!!!!!!」
 
我不斷想把自己身子縮卷起來,但是我被十字架釘得死死的,加上地上的老鼠不斷跳到我腳上想爬上我身子來……
 
很癢……
 
很痛…
 
呀啊!!!!!!!!!!!!!!!!
 
吱…
 
我聽到…
 
我聽到有一隻老鼠在我胃裡還未死去……
 
它在發出卑微的吱叫聲…
 
吱…吱吱!
 
「呀啊!!!!!!!!!!!!」
 
我不想再受這種痛苦了……
 
快殺了我!!!!!!!!!!!!!!
 
吱…吱吱吱……
 
我體內有隻老鼠…
 
它…它還在吱吱叫……
 
呀啊!!!!!!!!!!!!!
 
快點把我的肚皮都割開去!!!!!!!
 
我受夠了!
 
受夠了!!
 
受夠了!!!
 
受夠了!!!!
 
受夠了!!!!!
 
吱…
 
不……
 
不要再叫了……
 
求你了!!!
 
我滿身大汗,連眼睛都被汗水弄得視線模糊……
 
我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到底…
 
我到底怎麼會變成這樣……
 
六小時後。
 
「滴──」腕上的血液依舊一下一下的滴落。
 
我感覺……
 
我已經把一部份的老鼠都消化成一團扭曲的物質……
 
包括……它們的眼珠、牙齒、毛髮、尾巴、耳朵…還有生殖器官,都消化了。
 
好嘔。
 
「喀──喀──喀──」皮鞋的聲音又再次傳來。
 
聽到這聲音後我身子不其然的顫抖著……
 
又要來了……
 
又要來了…
 
他又來了……
 
我的顫抖讓我的血液流得更快,但我沒法定下身子來……
 
只要……
 
只要一聽到「喀──喀──」的聲音……
 
我就怕得想死……
 
不要…
 
不要來……
 
「砰──」鐵門被打開。
 
「點?」狂醫一步一步走過來我面前:「消化完?」
 
「消化完?」這次他走上前又摑了我一掌耳光。
 
「啪──!」
 
「消化完?」
 
「啪──!!」
 
「消化完?」
 
「啪──!!!」
 
「消化完…」我顫抖的說道。
 
「咁就好。」狂醫取了一個血跡斑斑的大鉗子出來:「估吓我下一步想點?」
 
他……
 
這次他想怎樣……
 
「啪──!」他又摑了我一記耳光。
 
「估吓我下一步想點?」他再問。
 
「啪──!!」再摑……
 
「估吓我下一步想點?」再問。
 
「你……」我顫抖的答:「你想…你想夾斷我手指腳指……」
 
「答案好接近,但係好遺憾。」狂醫溫柔把鉗子輕輕夾住我右手食指的指甲:「我只係會夾斷你啲指甲!到你再生我再夾!!!!!」
 
「渣──!」
 
「呀啊!!!!!!!!」這種指甲與肉一瞬間分離的感覺比任何我受過的還要痛……
 
那種又酸又痛的感覺……
 
很難受……
 
「之後,防止你自殺,到牙齒。」說罷,狂醫把大鉗放進我嘴巴內夾住我的門牙……
 
「格渣──!」
 
「呀啊!!!!!」我的門牙又是一瞬間便與我分離……
 
「放心,我只會夾斷你一隻門牙警告你。」狂醫把鉗子收回:「如果你真係想咬俐自殺嘅……就算你死我都會醫番好你,再要你承受比喱家痛苦十倍嘅獎勵。」
 
我滿口也是血腥之味…
 
嘴巴又流血了……
 
「至於你嘅指甲,我會一日夾斷一隻,你喱家仲有大九塊指甲,有排你嘆。」狂醫一步一步離開這裡:「到你最尾嗰隻指甲俾我夾斷嗰日,就係你第一隻指甲俾我夾斷生番嘅時候,到時候再夾……美妙生命嘅循環。」
 
「就好似你食老鼠咁,一整個……都係美妙嘅生命循環法則……」狂醫把鐵門關上。
 
「砰──」
 
這裡又回復平靜……
 
終於停止了……

我在這裡撕聲大叫到黑夜的來臨才停止撕叫……
 
因為我已經再叫不出聲…
 
晚上的地下水道靜得異常,在這圓環型的大水道下因為我身在中央的位置,所以四方八面也傳來隱約的畏懼感……
 
然後,在這異常寧靜的地方,我的幻聽與幻覺又出現了……
 
「哥哥……雨哥哥。」小丫頭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穿著紅色連袍斗篷的她面露天真的笑容抬頭望著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我。
 
真諷刺……
 
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我…
 
就像…
 
在贖罪一樣。
 
小丫頭一步一步走上前,想接近我。
 
「走開!!!」我大喝。
 
我已經……
 
控制不到自己的情緒。
 
只有自己內心的耳語,才能告知並讓我認清自身的理智。
 
但怎樣也好……
 
我已經彷彿…
 
再也控制不到這副身體一樣。
 
滿身也很痛……
 
痛得…我不想承應這副身體是我自己的。
 
這個星期,除了小丫頭之外,各種因為我死去的人也會不分時候出現在我面前,就像我的夢魔一樣纏繞著我。
 
「走開!!你哋嘅死唔關我事!!!!」我滿眼淚水的大喝。
 
「你哋根本將所有錯賴哂落我到!!!!!!」
 
「我無錯到!!!錯嘅係你哋啊!!!!!」
 
「求吓你哋……你哋唔好再嚟…唔好再嚟……」
 
「呀啊!!!!!!」
 
除了給狂醫在身理上的折磨之外,還有自己心理上的極大折磨,已經使我萬念俱灰。
 
這一晚,他們眾人依舊都會在我身邊徘徊著,用仇恨的眼神盯住我,彷彿要取我命一樣。但當他們一接近我,它……
 
它總會來幫助我趕走它們……
 
它又來了。
 
「嗷~嗚!」那頭……狼。
 
雖然我知道它也是我的幻覺,但由從前十分抗拒它,到現在我不再抗拒它,任由它在我身邊環繞著。
 
因為到現在我才知道……
 
它不是在傷害我…
 
它一直也在…
 
一直也在…
 
保護我。
 
狼……從來也是一個站於草原上白灰位置的角色。
 
它會吞噬軟弱的生物,也會對抗強悍的生物。
 
至於站在哪邊,卻取決於它自身。
 
「多謝你…」我張開疲累的雙眼,望向它:「多謝你一直以嚟保護我。」
 
或許是我瘋了吧。
 
一個星期一句說話也沒說過,沒跟過任何人交流……
 
令我現在要跟自己的幻覺,而且是跟一頭狼對話。
 
怎樣也好…
 
多謝你。
 
「喀──喀──」皮鞋的聲音逐漸靠近。
 
「砰──」鐵門被打開。
 
「已經一個星期有多。」狂醫如同已往一樣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用一副救世主的姿態望向我:「你最近好似已經對夾指甲麻目咗。」
 
說罷,狂醫為我右腳第三隻腳趾拔指甲……
 
「渣──!」
 
除了一絲的痛快刺酸感覺之外,我對這感覺已經麻目了。
 
「既然係咁,我今日會對你施行新獎勵。」狂醫用沉厚的聲線說。
 
我始終低頭下了頭,沒有答話。
 
「你知唔知?」狂醫先把一枝連著血包的針管插在我頸子上為我輸血:「我一直以嚟研究緊一張「人類痛楚傳遞圖」。」
 
狂醫繼續說下去:「一直以嚟,都好少人明白我……認為研究痛楚並無意義,至少遠比其餘疾病無意義。」
 
「但係我認為……神既然製造「痛楚」,咁佢就有一定嘅意義。」狂醫握著我的右手手掌:「估吓我下一步會點做?」


「會…會扯斷我手指……」我沙啞地答。
 
「好遺憾,我係會扭斷你手指。」說罷,狂醫一下子用力緊握著我的右手手掌,把我五指指骨都在一瞬間脫臼扭曲。
 
「啊……」我咬牙忍痛。
 
很痛。
 
「我一直以嚟都搵咗好多合資格嘅白老鼠嚟幫我研究「人類痛楚傳遞圖」嘅實驗……好遺憾無一個可以好似你咁捱到喱家。」狂醫望向這大水道的四周:「你估吓釘住你嘅十字架、你身後嘅菩提樹、牆上嘅伊斯蘭經文我整嚟有咩意?」
 
「啪──」狂醫摑了我一下耳光。
 
「點解唔答我?」狂醫問。
 
「我…唔……知…」我答。
 
「我用嚟給予白老鼠一啲宗教嘅依賴感,等佢哋覺得有某樣嘢俾力量佢哋支持住……好遺憾,佢哋大多唔過一個星期就崩潰而死。」狂醫握著我的臉頰:「我係醫生,我對白老鼠施行嘅痛楚當然唔會令到佢哋至死。」
 
「死嘅最大原因……只不過係因為佢哋心理上承受唔到。」狂醫對我面露笑容,彷彿把我當作是他的玩具一樣:「而你……係我唯一一個合資格嘅白老鼠。」
 
「所以恭喜你…」狂醫又咬破自己手腕,品嚐自己的血液:「你合資格進行「人類痛楚傳遞圖」實驗……你將會受到人世間最美妙嘅痛楚。」
 
對…
 
以前我說過…往後我將會感受到死和生之間,還有一樣東西比它們兩個的存在更為悲慘,更為恐怖。
 
那就是……
 
痛楚。
 
「痛楚分為身理同心理,身理嘅痛多數外界給予,心理嘅痛多數自身給予。」狂醫好像很喜歡對我進行講解:「人體最痛嘅地方有好多,包括拇短展肌……」
 
狂醫往我拇短展肌即姆指的下一呎的肌肉大力地按了一下。
 
突然間,我的心臟就如被鎚子擊了一下般……
 
「佢嘅痛脈係同心臟相連。」接著,狂醫又往我掌心下一呎及右一呎按了一下:「喱個位置係同大腸仲有腎臟相連。」
 
給他按了掌心那位置的同時,他說的部位的確有微痛的感覺……
 
「其實…痛楚係一樣好美妙嘅東西。」狂醫輕撫著我的下鄂:「你好快就會迷上「痛楚」喱一種感覺。」
 
「有人認為自殘係好可笑……」狂醫又再咬破自己手腕的皮膚,啜飲流出來的血:「但係我就認為,係一樣好美妙嘅藝術。」
 
「喀──喀──」他的皮鞋又發出這種聲音。
 
狂醫雙手插袋,一步一步離開這裡:「希望我可以盡快搵到人體之中所有痛楚神經嘅傳遞位置……咁樣你就可以盡快脫離苦海。」
 
「砰──」鐵門再次鎖上。
 
狂醫一離去,我的幻覺便又再次出現……
 
「雨哥哥!」小丫頭再次出現,這次坐了在菩提樹上對我揮手。
 
「你認為佢哋真係會幫你咩?」小丫頭摸著象徵佛教的菩提樹。
 
如果真的存在神的話……
 
請幫我脫離這個地獄。
 
如果阿拉真的存在的話……
 
請幫我脫離這個苦海。
 
如果佛陀真的存在……
 
請幫我脫離這個苦難的輪迴。
 
如果一切也不存在……
 
只能靠我自己的話…
 
「痛苦,絕望,悲慘……我一切都可以喺你身上見到。」小丫頭快樂地說道:「你真係捱得到落去咩?你只係個一般人。」
 
我……
 
我…
 
「放棄啦,一齊嚟極樂淨土啦,只要你一放棄……一切你接受嘅痛苦,就可以放棄,唔需要再受無謂嘅痛苦。」小丫頭說。
 
我……
 
「嗷~嗚!」那頭狼又再次出現。
 
「唔!狼呀……」小丫頭好像很害怕那頭狼。
 
「嗚。」那頭狼用堅定的眼神盯住我。
 
到底……
 
到底為了什麼…
 
要堅持下去?
 
我可以選擇相信小紅帽甜蜜的謊言,也可以選擇相信狼殘酷的真相。
 
我該相信誰……
 
還是……
 
我只能相信自己?
 
而我…
 
而我就是一頭狼。
 
打從出世開始……
 
父親就跟我說:「不用當上獵豹,也不要做隻羊,你是一隻……狼。
 
到底我為什麼一定要成為狼……
 
做獵豹或者羊的話輕易得多了……
 
不是邪惡就是善良……
 
不是黑就是白……
 
但為什麼我要選擇它們兩者之間的灰?
 
「因為,我要你具備羊嘅待人之心……同時獵豹嘅追捕決心。」這是父親給我的解釋。
 
不要生……
 
也不要死…
 
要活在兩者之間的……痛。
 
「要活在,兩者之間的痛。」我張開雙眼,幻覺已經全然消失。
 
隔天。
 
「喀──喀──」
 
「砰──」
 
「實驗開始。」狂醫走到我面前。
 
他先把我左手釘著手腕的釘子拆下,然後用手術刀往手肘的曲池位及尺骨位輕輕切了一下……
 
「啊……」我再度咬牙忍痛。
 
這刺痛的感覺卻無窮無盡的衝上我大腦刺激著……
 
「呀啊!!!」
 
「你覺得痛好正常,喱兩個位係傳遞痛楚神經線最敏感位置之一。」狂醫臉不改色的給我講解。
 
接著下來的一整天,狂醫也不斷在我身上切割,試驗著哪個位置是人體痛楚的神經傳遞位置……
 
刺痛。
 
這感覺一直在我大腦不去,盡管我如何痛叫,狂醫也沒有為我注射鎮痛劑,因為他要依著我的痛叫聲來判斷那是否神經痛楚傳遞位置。
 
現在,我是一隻任由他宰割的羊,而他則是一隻獵豹。
 
痛…
 
很痛。
 
一個月後。
 
在我身上的刀痕多不勝數,狂醫這一個月來每日每夜都在進行著實驗,埋首試驗著痛楚神經的傳遞……
 
每一天我都跟自己說要活下去的理由。
 
就是跟鹿彤約好了要回去。
 
盡管手指尾只能微微的郁動,但約定可沒有毀掉。
 
不知道劊子手那天能否逃出河馬人手上?
 
如果能的話,鹿彤至少有人保護。
 
沒有的話,她就孤單一人,需要自己保護好自己。
 
一閉起雙眼想起她,我便不自覺微微一笑:「哼。」
 
「……」原本正在切我痛楚神經線的狂醫孤疑地抬頭望向我:「你笑咩?」
 
「冇…」我不答他的話又會給他摑耳光。
 
「點解我切緊你神經最痛嘅位置你都可以笑…」狂醫疑惑地走往一旁的工作桌,望了一望自己研究很久的「人類痛楚傳遞圖」。
 
然後他走過來,用手術刀往我幾個部位刺了一下。
 
我記得……
 
這幾個部位也是人體痛楚神經線傳遞得最快最敏感的位置之一。
 
痛楚……
 
要準備襲上大腦了。
 
……
 
雖然是有痛覺……
 
卻沒像以前般令人痛不欲生……
 
「唔通實驗出錯……」狂醫走回去望他的「人類痛楚傳遞圖」。
 
接下來,狂醫把我的左手釘子拆去,使我只能用一隻手釘在手字架上支撐著整個身體……
 
「呀啊!!!!!!!」痛楚再次襲來……
 
而這次痛楚的維持時間是……
 
要直到他把我的左手釘回在十字架上或把右手的釘子也鬆下來…
 
「喱個獎勵係罸你,因為你對住最尊偉嘅上帝笑。」狂醫握住我的頭髮微笑:「唔好忘記,站喺你面前嘅係……上帝。」
 
我整隻右手手掌猶如快甩出來,卻在肌肉與骨骼之間撕拉著的那種痛楚一樣……
 
狂醫把地上兩個接著我血的鐵桶用針管接駁插回在我身上,使我的血一直滴卻一直的輸入回。
 
他為防我整隻手掌甩掉使得我能夠逃離,因此更拿了一個電鑽分別在我右手前臂鑽多幾口釘上去。
 
在望完我痛叫完一大陣子後,狂醫拿起「人類痛楚傳遞圖」給我看。
 
「「人類痛楚傳遞圖」就快成功。」狂醫輕撫我臉頰:「多謝你嘅付出。」
 
在圖上……
 
我可以清楚看見自己過往被刺痛的位置。
 
而且跟清楚說明了痛楚的程度及痛楚傳遞的時間。
 
「但係你認為你嘅實驗價值僅限於此?好遺憾……」狂醫掩著額頭偷笑:「你好快就會知道我送俾你嘅神秘禮物…你一定會覺得痛不欲生……我係指心理。」

 
「你認為實驗咁快結束?除咗身理上嘅痛楚……我仲要你幫我試驗心理上嘅痛楚。」說罷,狂醫轉身離開這裡。
 
「砰──」
 
他說給我的神秘禮物……
 
到底是什麼…
 
兩天後。
 
「喀──喀──」
 
「砰──」
 
「今日又有新研究。」狂醫用一條黑布眼罩掩蓋住我雙眼。
 
到底…
 
又會是什麼……
 
「Chop──!」突然間,狂醫往我大腿痛楚神經線之一的位置刺了一刀……
 
「呀啊!!!」這突如其來的痛楚,令我沒有防備……
 
「我要你唔知自己邊到即將會受到傷害,咁樣你大腦就無預防痛楚嘅警號……咁樣…你平時所受嘅痛楚程度就會增加一倍。」狂醫對我解說。
 
如是者…
 
狂醫現在一有時間便會來對我折磨……
 
痛…
 
很痛……
 
很想大叫……
 
但我已經再也叫不出來…
 
我喉嚨早已經叫得很沙啞。
 
這一個月來……
 
刺插‧
 
痛楚。
 
割破‧‧‧
 
痛楚…
 
撕斬‧‧‧‧
 
痛楚!!!!!
 
腦內除了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痛楚,之外!
 
什麼再也沒有……
 
身體彷彿只感覺到痛楚一樣……
 
為痛楚而生,為痛楚而死……
 
到底這種感覺要在我身體傳遞多久,一天、一星期、一個月、還是一年……還是一輩子?
 
我不能再感受到血液滴落的感覺,我不能再感覺到更強烈的畏懼感,我不能再感覺希望的出現……
 
因為……
 
我腦內…
 
我腦內除了瘋狂的痛楚感覺之外什麼都再也沒有!!!!!
 
什麼都……
 
再也沒有。
 
「喀噠──喀噠──」今天除了狂醫的皮鞋聲之外,還有幾個腳步的聲音。
 
「砰──」
 
「歡迎參觀。」狂醫說。
 
我被黑色的眼罩掩蓋住雙眼,因此看不到狂醫帶了誰來。
 
「我最心愛嘅白老鼠,睇吓我帶咗咩人嚟。」狂醫把我眼罩脫下。
 
我疲倦的用力張開雙眼,只見三個戴著白色目無表情的面具,穿上班族西裝的二男一女站在我面前凝視住我。
 
是…
 
是之前遇過的瘋子…
 
但我對這些對已經沒興趣…
 
我比較在意的是…
 
他到底…
 
何時會再施加痛楚到我身體上。
 
「我要嘅新白老鼠喺邊?」狂醫問那三個人。
 
其中一個看上是成年人的白色面具男走了出去一會兒,然後取了一個大鐵籠進來,一位女生被困在鐵籠……
 
她是…
 
Cindy

Cindy雖然被困在籠中,但全然沒有想大叫的意思,神情都十分呆滯。
 
「Cindy…」我沙啞地叫她。
 
終於…
 
能遇見她了。
 
「阿…雨?」Cindy也抬起頭望向釘在十字架上的我。
 
「原來你哋相識?」狂醫顯然更為高興:「咁就好。」
 
「你哋需要啲咩交換佢俾我。」狂醫拍拍那鐵籠,再望向邪惡四人組。
 
邪惡四人組唯獨一個的女生做了個手語給狂醫看,狂醫點點頭然後去取了一些藥物給他們。
 
「果然好識做生意,識得換藥物。」狂醫氣力大到可以把載有Cindy的鐵籠抱起,然後放到我十字架的旁邊然後斜眼望向邪惡四人組,說:「走。」
 
邪惡四人組轉身便離開這裡,他們由進來到離開也沒發過一句聲……
 
「嘿……你哋識就最好,可唔可以話俾我聽你哋點識?」狂醫拉了張椅子,坐到我們面前問。
 
「我哋唔識。」我沙啞地答。
 
我相信…
 
如果我說認識她…
 
狂醫一定會施行一些傷害到Cindy身上……
 
「唔洗扮嘢……」狂醫鬆了一鬆頸骨:「頭先見到你兩個對望的眼神…係相識嘅人先會用到嘅眼神。」
 
「我哋唔識…」我始終如此答。
 
「對住偉大嘅神講大話,仲等我以為已經教乖你……」狂醫在手術檯取起一把手術刀,往我腹部的痛楚神經線刺入!
 
「呀啊啊啊!!!!!!」我嘶啞地叫著。
 
Cindy見到我給狂醫這麼隨意刺了一刀後,不經意大叫了一聲:「啊……!」在Cindy叫完後的一秒她立即痛苦地按住自己頸子。
 
「哦。」狂醫斜眼望向籠中的Cindy:「明白哂,原來俾人帶咗電子狗帶。」
 
我忍痛地往Cindy頸上一看,她果然被人戴上了電子狗帶……
 
只要她一大喊…
 
便立即會被輕微的電流電擊頸子。
 
「你以後唔洗再俾電子狗帶限制言論自由。」狂醫把鐵籠打開,以救世主的姿態伸手向Cindy:「嚟。」
 
別相信他…
 
當初……
 
我也誤以為他是上帝派來的使者……
 
誰不知…
 
他卻是地獄深處的惡魔……
 
一個…
 
躲在地獄裡折磨人的惡魔……
 
如果我不是這樣給他釘在十字架上…
 
我必定…
 
就算死……
 
也會反抗他。
 
但Cindy她沒有選擇。
 
她只能服從狂醫的指示。
 
狂醫把Cindy的電子狗帶拆下,然後轉為戴到我身上……
 
「雨……」Cindy嚇得落了一滴淚水出來。
 
狂醫再把手術刀放到Cindy手上要她握緊,再捉住Cindy的手,引領一下又一下的用手術刀刺進我身體裡。
 
「啊…」
 
「呀……」
 
「啊呀!!!!!」
 
我終於忍受不住痛楚大叫出來,我的叫聲更觸發了電子狗帶使電流傳遞我身體內……
 
電流與痛楚的混合……
 
感覺…
 
很麻目。
 
除了痛楚…
 
我真的什麼再也感覺不到了。
 
「唔好…唔好啊……」Cindy哭泣並停下手來。
 
「做咩?」狂醫輕撫她的臉蛋:「原來你把聲都幾好聽……」
 
「唔好再傷害…我哋任何…一個人……」Cindy說。
 
「你講咗啲…我唔太鐘意聽到嘅嘢。」狂醫拖著Cindy的手一步一步離開這裡:「嚟,等我幫你做個手術。」
 
「唔好呀!!」Cindy想反抗,可惜她根本狂醫大力。
 
狂醫把她抱起,說:「要講嘢趁喱家喇,因為……以後無得再講嫁喇。」
 
狂醫又大笑起來。
 
望著狂醫抱著Cindy一步一步離開的背影,我全身不自覺發抖……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我要……
 
殺了他!
 
我右手用力想把釘實在十字架上的右臂扯下來……
 
恨不得立即上前殺了這個人。
 
可是這樣做我不單沒有成功,更使整隻手臂立即血流如注……
 
「砰──」鐵門關上。
 
這裡又回到漆黑一片。
 
「雨哥哥,你所珍重嘅人俾狂醫捉咗去,你都保護唔到人!好渣吖你,就好似當初你保護唔到我咁。」小丫頭又再在菩提樹上出現。
 
「你收聲…」我牙齒在不斷憤抖著。
 
鐵門外我聽到Cindy的悲叫聲。
 
「弱者!」
 
「收聲。」
 
「狼仔吖!」小丫頭又突然震驚起來。
 
這次……
 
那頭我幻覺中的狼不再是在我身邊環繞……
 
也不再是幫我嚇走其餘的幻覺……
 
而是在……
 
把他們吃掉。
 
把他們都吃掉。
 
把我間接害死過的人都吃掉。
 
不久,在場只餘下小丫頭與狼這麼一個幻覺。
 
純真與殘酷,並不能共存。
 
「雨…雨哥哥!救我吖!」小丫頭站了在樹頂上對我喊著。
 
我沒有理她。
 
同時,我心中的那頭狼望了我一眼,走了過來嗅了我一下。
 
「你心裡有頭猛狼,在細嗅著薔薇,審視自己的心靈吧,親愛的朋友,你應戰慄,因為那裡才是你本來的面目。」
 
「唔。」我點頭。
 
「嗷嗚!!!」最後,那頭狼衝上樹上把小丫頭也一同吃掉吞噬。
 
把我心裡最後那一份純真。
 
也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