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夏天。
 
美洲的陽光比香港的更為耀眼金黃。
 
外國的大學中,即使是呼吸亦感受到當中的輕鬆學習氣氛。
 
學者亦甚具魅力風範。
 
而彭振宇等人亦於這一年認識了恩師羅約翰教授。
 




很幸運,教授跟彭振宇等人有著同一個的科學理念、偉大的理想。因此,教授很喜歡他們,就如一個爸爸疼惜他們。
 
當中他最疼的就是彭振宇,但只很單純的因為彭振宇多方面都跟自己的兒子很相似。
 
而彭振宇因為從小就失卻父愛,面前這個擔當父親角色的教授。漸漸的他將對父親的敬畏就投射在教授身上。
 
羅約翰教授時刻的教晦,令心中那個「他」漸漸的止住了聲音。
 
難道已被渴望已久的父愛感化?
 




 
未必。
 
 
私慾,會令「他」再次甦醒。
 
 
 
 
 




 
 
男女朝夕相對,很容易地產生出一種化學作用。
 
那叫「日久生情」。
 
更何況早已發生曖昧行為的男女呢?他們之間的化學作用就更為激烈。
 
彭振宇跟他的掛名嫂子潘小莉。
 
說實在,二人早在中學認識。那時彭振宇第一眼看見潘小莉,就被她那美麗的眸子擄獲了自己的心。
 
李偉文也是。
 
兩兄弟同一時間愛上了同一個女孩子。




 
但李偉文表情得很從容,只因他性情比較大男人,覺得手足之情比任何都重要。
 
相反,彭振宇卻因此而被「他」唆擺。
 
「將她奪去吧﹗」
 
今天,二人天天朝夕相對,「他」的聲音更是很大很大。
 
 
 
夕陽西下。
 
金黃的陽光將校園緊緊的包圍,有一種浪漫的詩意。
 




彭振宇和潘小莉很喜歡在露天茶座一邊享受香濃的朱古力咖啡,一邊溫習功課。
 
天天如是。
 
每每到黃昏之時,露天茶座旁的湖面就會照得金金黃黃,微風吹過更是令湖面閃閃生光。
 
如此的美境襯托,潘小莉的樣子竟然美了多倍。
 
不需要濃妝艷抹,只需平凡的素顏。微風吹過,她的秀髮柔柔飄起。隨風而來,是她那令人難以忘懷的體香。
 
潘小莉托著下巴望著湖泊,一面思鄉的愁懷。
 
素手將秀髮輕輕撥去耳背,惹人憐憫的感覺。
 
 




彭振宇早就不能集中在書本,目不轉晴的看著對方。
 
此時,他發現潘小莉的身材比中學時更加豐滿誘人。
 
糟了。彭振宇有點情不自禁。
 
潘小莉漸漸的感到很不志在,緩緩的回望彭振宇。
 
「怎麼老是看著人家?」潘小莉嘟起了紅紅的小咀﹕「我……我的臉髒了嗎?」
 
彭振宇不語,二人對望良久。
 
有人說過,要是一對男女之間只存有普通的朋友關係,兩人是不會對望超過一秒鐘。
 
可是,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彭振宇跟潘小莉足足對望了三十秒。
 
二人不再說話,因為眼神之中已經交流彭振宇想表達的一切。
 
「喂。我好歹也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啊﹗」潘小莉聲音很嗲,輕輕的咬咬潤澤的下唇。
 
「哥哥不在。」彭振宇抓起了潘小莉的手﹕「但他交代過我,要好好的照顧你。」
 
潘小莉乍作難為情的別過了頭,良久才回眸一笑。
 
「你想怎樣照顧人家?」桌底之下,潘小莉悄悄的脫下鞋子。雪白的長腿,在彭振宇的小腿上遊走。漸漸的放肆,來回不定的想進入男性的禁區,試探對方的本能慾望、道德底線。
 
 
 
「來我宿舍吧。」彭振宇。
 
 
 
「他」又再次唆擺。
 
 
 
 
李偉文不在,寂寞的潘小莉只好搭上他的弟弟。
 
事實上,潘小莉早就仰慕彭振宇。她本身就相當之傾慕比她聰明能幹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她本性就是淫蕩﹗彭振宇絕對能滿足到她。
 
因此二人的關係發展甚是迅速,由地下戀情,極速發展成床上肉搏纏綿的關係。
 
即使李偉文於第二年來到美國,二人的關係仍未終止。
 
 
 
第二年。人來人往的機場。
 
「我足足等了一年﹗我終於可以見你了﹗小莉。」李偉文放下行李,將女朋友擁入懷中﹕「這三百六十五日我等得很苦。」
 
「阿文啊。你抱得我很緊﹗」潘小莉臉色不悅的將他推開。
 
「怎麼了?」李偉文笑笑,再次抱起潘小莉﹕「你不太習慣吧?」
 
「對啊﹗從前你不會太粗魯的。」潘小莉苦笑
 
「抱歉。因為我真的很想你﹗」
 
彭振宇看見二人相擁一起,心中更不是味兒。
 
「哥,我幫你拿行李吧﹗」他笑笑,拿起了李偉文的行李,拉著李偉文臂膀﹕「哥,快點吧﹗阿剛在餐廳久候,慶祝我們三兄弟可以一起奮鬥呢﹗」
 
李偉文大喜,就搭起彭振宇的肩膀笑道﹕「對啊﹗今年是奮鬥的一年﹗我等了很久啊﹗」說著說著,他竟然將潘小莉丟下,自己跟彭振宇漸漸的遠走。
 
彭振宇回望,見潘小莉反而笑了一笑,感激他將李偉文引開。飛吻。
 
李偉文心中很興奮。眾人皆醒他獨醉。
 
女朋友早已跑得遠遠。
 
 
 
後來,李偉文亦感覺到他跟潘小莉二人之間的感情已變質。
 
那一晚,李偉文特意約潘小莉到她最喜歡的餐廳,好好的談談二人的關係。
 
他早就猜想,他們二人之間定是出現了第三者。
 
李偉文相當之明白事理,自己不在她身邊足足一年多。她亦是人,也會寂寞。這一年來結識了新男朋友亦可以理解。
 
可是,他就是不明白。
 
潘小莉的新男朋友竟然是自己最疼的弟弟﹗
 
那一晚,他幾乎要崩潰。
 
幾乎要動手狠狠的毆打弟弟。人生中第一次有這個想法。
 
但,他沒有。
 
他很重視手足感情。更何況他一直很疼愛弟弟?
 
不值得。
 
不值得。
 
不值得。
 
他心中斷吼著此句,一股勁兒跑回宿舍。
 
 
冷靜過後,李偉文細細思考,從一開始分咐弟弟去照顧潘小莉會不會個蠢到極點的做法?
 
不會。
 
不會。
 
不會。
 
他們二人一定是因為日久生情。又剛好小莉感到很寂寞,二人才會走在一起。嗯﹗沒有錯的﹗一定是這樣的﹗李偉文一直這樣催眠自己。
 
可是良久,他回想弟弟也是喜歡潘小莉。
 
想著想著,他竟然回憶去年准考證突然遺失的事件﹗
 
該不會是弟弟早就想我不能入讀哈佛大學,好讓他可以跟小莉朝夕相對。李偉文心中大駭。
 
不不不﹗
 
一定不是這樣﹗李偉文大呼叫﹗
 
可是,他不由自主的將遺失准考證跟這次事件串連起來﹗
 
不難看見當中的是環環緊扣﹗
 
他的心忽然又驚又怒。
 
「我被出賣。」李偉文崩潰的抱起頭來。
 
 
事實雖是殘酷,但他非接受不可。
 
潘小莉喜歡比自己能幹的男人,李偉文很明瞭。
 
 
 
「只要成為一個超凡卓越的男人,小莉會回來我身邊了﹗一定會」﹗李偉文心道
 
 
 
李偉文下定決心,一定要比弟弟能幹﹗
 
此時,他尋回小時候妒忌弟弟的黑暗人性。
 
當時是愛將妒忌抑制。
 
但現在又代表著甚麼?
 
兄弟決裂?
 
才不。
 
這只是伏線。
 
因為接下來才是令二人永遠決裂的導火線。
 
那天,李偉文終於明白,弟弟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
 
 
 
 
 
 
 
 
 
「呃……振宇,我是哥。媽的情況不樂觀,我現在先回香港……。是這樣的,醫生說要動手術,可是費用很貴,哥……哥很想……唉……還是算吧﹗一切在我回港才說,稍後再聯絡你。」
 
嘟﹗
 
彭振宇放下手提電話,電話上面顯示出剛剛的口訊是發自十五小時前。
 
十五小時前,他在做甚麼?
 
大概又跟潘小莉纏綿了一夜,又或是其他更荒唐的事。
 
只知道,他的頭痛得快要裂開。酒精的負作用。
 
而這十五小時之內,一共有十個來自李偉文的語音口訊。
 
首先,是李偉文交代了已經到達香港,趕去醫院途中。語氣有點急,似乎跑步中,可能是在追截計程車。當中,李偉文吞吞吐吐的要求彭振宇幫忙,可是就說不出到底要幫他甚麼。然後丟下一句﹕「請即覆機。」就掛了線。
 
兩小時候後,第二個口訊。李偉文有點嗚咽著,聽得出他是強行冷靜下來。交代他母親情況可能熬不過三天,非動手術不可。他抖了大氣,終於將要求彭振宇幫忙的事情說個明白﹕「振宇,我需要你的獎學金來支付手術費。請你存入我的戶口,事成後我一個不少的還給你。請即覆機。」掛線。
 
彭振宇呆了。
 
心中起了極大的爭扎。
 
可以拯救小姨的,就只有自己一人。
 
救,不救?
 
這下可不是說笑,始終是涉及人命。
 
想到此處,他就想即時回電給李偉文。
 
可是,他的手卻停在手機之上。心中猶豫不定。
 
「他」於彭振宇心中再次呼叫吶喊。
 
聲音在他腦中盤旋。
 
放在桌上的相架,平滑的鏡面似乎反映出那個戴起磨沙玻璃面具的「他」。
 
「他」竟然在指罵著。
 
「不﹗你要知道,這個機會你已經等了很久﹗足足已經等了十五年﹗」
 
彭振宇的手成了抓狀,良心的催動下就想將手機抓起。
 
「不要前功盡廢﹗你心底最想看那個女人死的﹗你最渴望﹗」
 
又止住。
 
就在他良心跟「他」交戰之時,桌上來了微微震動,連帶著手機的聲響。
 
嗶嗶嗶……
 
嗶嗶嗶……嗶嗶嗶……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李偉文的來電。
 
 
手機的震動功能,此時震動頻律彷彿比平常急了數倍。乍聽之下,就像是敲門「各各各各各﹗」聲,是那麼令人心悸﹗
 
同時令彭振宇想像得到哥哥就在門外下跪、磕頭、苦苦哀求他
 
兄弟情深。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即使女朋友亦被他搶過來。哥亦已經原諒他。
 
他亦可以原諒小姨麼?
 
 
 
 
嗶嗶嗶……
 
嗶嗶嗶……嗶嗶嗶……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時間在倒數中。
 
響聲愈來愈急,意味了哥哥心情好比熱窩螞蟻。
 
 
 
 
嗶嗶嗶……
 
嗶嗶嗶……嗶嗶嗶……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接還是不接?
 
救還是不救?
 
 
 
嗶嗶嗶……
 
嗶嗶嗶……嗶嗶嗶……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彭振宇拿起了手機。



按了一按。
 
 
 
 
 
響聲於空氣中疾止。
 
他放下了手機。
 
停止通話鍵上深深的烙下了他的指紋。
 
 
「幹得好。」
 
 
接下來的時間,彭振宇的書房中充滿了電話的聲響。
 
不論是房中的固網電話或是手機,通通的在半個小時內就響鬧一次,恰似永不休止的交響樂。
 
彭振宇鑽入被窩中,充耳不聞。
 
悶悶焗焗的過了嘈吵的晚上。
 
 
 
 
 
一星期後。
 
上學的途中。
 
哥哥神色朝悴的在巴士站等候著彭振宇。
 
像鬼一樣,眼圈黑得令雙目無神,似是有一股怨念包圍著他。令彭振宇心中毛毛的,當然,他對哥哥一而再而三的傷害更是令他不感再直視哥哥。
 
罪的原故。
 
兄弟一見面,李偉文緩緩的向彭振宇走去。
 
一雙黑眼圈的中央,是紅根滿佈的眸子,臃臃腫腫的,似乎是因為哭得太厲害。
 
但。
 
「嗨﹗」出奇地,李偉文竟然……笑?
 
很親切的笑,但看得彭振宇不寒而慄。
 
「振宇,吃了早餐麼?」依舊親切地慰問。
 
「啊……仍未。」彭振宇有點不知所措,事實上他早就吃了早餐。
 
李偉文笑笑,就緊搭他的肩膀﹕「好得很啊﹗我倆亦很久沒有一起吃早餐了。」
 
說罷,他跟哥離去。
 
彭振宇首次感到肩上那隻哥哥的手,竟然有一種橫蠻的感覺,似乎想把他的肩握碎。
 
 
 
 
彭振宇跟潘小莉喜歡去的露天茶座。
 
依舊的位置。
 
同樣的境色。
 
然而,彭振宇的對方卻換上了哥哥。
 
彭振宇面前的咖啡早已涼了,李偉文的吐司上的牛油亦溶得化開、凝固。
 
二人就是寂寂不語的對坐,足足半小時。
 
這種肅寂的對峙,令彭振宇快要窒息。
 
他知道,這一回哥哥一定是衝著小姨的事來找他。
 
 
「都涼了。」李偉文先是打破沈默﹕「咖啡涼了,不好喝,換掉吧。」李偉文笑笑。
 
彭振宇內心又涼了半截。
 
「哥,你找我有事吧?」彭振宇抖了大氣﹕「小姨她……怎麼了?」
 
李偉文望向湖邊,淡淡的道﹕「我早就說過,我很高興有個好弟弟。」
 
滿諷刺的一句。
 
「我從小就想,我一定要給他最好的。」依舊望著湖邊,白露飛過。
 
「盡管,我們的血緣不是一樣。」他回頭,拿起刀叉,輕輕細細的切著涼了的吐司。「但爸爸說過兄弟要相親相愛。兄弟感情如同手足,不可分割。」
 
咚﹗咚﹗咚﹗咚﹗四響。
 
四條被烤焦的麵包皮被切離了。
 
代表了甚麼?
 
李偉文抬頭又跟弟弟笑笑。
 
「弟弟很好,讓我明白,人類原來可以如此奸猾恐怖。」呷了口茶,再切。
 
「即使一同生活了十多年,到最後居然可以恨下心腸,將這段十多年的感情徹底遺忘。」吐司被切了四小份「就只因為單單的『恨』,連最疼的人都可以傷害。」
 
「黑暗的性情會令人性徹底扭曲,今天我終於領悟了。」李偉文嘶啞的笑了,笑得很滿足。
 
彭振宇的心卻很冷很冷很冷。
 
笑聲之中,他感到李偉文的眼睛深處似乎有一股怨恨要湧流出來,眼角掉下了一串淚水。
 
 
 
 
 
 
「託你的福,媽媽她死得很安祥。」
 
 
 
 
李偉文邊哭邊笑地離去。
 
吐司已被切得七零八落。
 
 
 
 
原來,偽裝在笑容之下的怨恨,是最恐怖,最令人不能忘記。
 
 
 
= = = = = = = = = =
 
 
咚﹗
 
我軟弱無力的倒在地上。
 
似乎是將精神用得太盡。
 
難怪的,一時間尋回了十多年來的記憶,大腦就像汽球,被記憶充得滿滿。
 
心情亦漸漸波動起來。
 
李偉文……哥,我欠他真的很多。
 
疚意從心而起,然而卻被另一種感覺淹沒。
 
是憤怒﹗
 
一切的事情都是由「他」唆擺我﹗
 
 
而此時,四周如歐陸古堡的通道忽然起了莫大的變化﹗如水一樣起了片片漣漪。
 
 
四周突然靜止,我一張眼,竟變成了長長的走廊。指細一點就是一條實驗室的走廊。
 
此時,我心中雪亮。
 
從前,我走過這條走廊,每每就當我睡夢之時。
 
心中往往會憤怒起來,原因,就是「他」。夢魘。
 
而當我走到一個實驗室前,我會將門狠狠的踢開﹗斥罵他收手、停止一切研究﹗然而,每次我都會輸給「他」,甚至漸漸被「他」控制起來。
 
 
「收手﹗」
 
這次亦不例外。門已被狠辣的踹開。
 
 
情景怪異,四周沒入黑暗之中,只有一張實驗桌被照亮了光,彷彿是舞台上的射燈。
 
一個如鬼如魅的身影從黑暗之中現身於桌前,然後手法純熟地使用置在桌上的各種精密研究儀器。
 
「他」。磨沙玻璃面具。夢魘。
 
 
「終於都來了麼?」
 
「他」的聲音,陰陽怪氣。
 
磨沙玻璃面具後的五官糊在一起,只見一張說話一開一合的咀。
 
我握著拳頭,慢慢的走到他身前。
 
 
「小時候的記憶很精彩吧?嘻嘻。」
 
糊了一團的眼睛向上揚起。
 
 
「一切都是你唆使的﹗」
 
 
「對﹗因為我支配你的黑暗人性。我就是你的夢魘﹗」
 
 
「說﹗我還幹過那些怪事來?」
 
「他」攤了攤手﹕「很多很多。但你最想知道的事情卻在我這裡。」「他」指了一指自己的腦門。
 
我最渴望知道的,就是我昏迷之前,喪化事件的來龍去脈。
 
那段時間,就是「他」在唆使我做盡所有壞事﹗
 
現在亦只有他才知道當時的記憶。
 
 
揭起我的面具。從我的瞳孔穿入腦海中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緩緩的提起了手,解及了冰冷的面具,一小寸一小寸的揭起。
 
 
揭開﹗
 
 
面具之下,竟然是我自己。
 
是邪惡猙獰的自己。
 
他的瞳孔已擴張,我倆的眼緊緊的接觸。
 
霎時間,一股兇猛的力量澎湃湧泡到我腦中。
 
 
我看見了。
 
看見了昏迷前的事。
 
甚至,更遠更遠的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