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聲一看,嚇見他被兩隻活屍孕婦死纏﹗活屍孕婦從櫃位外邁入半張身體,強而有力的臂膀,將他強行扯出櫃位外﹗﹗
 
他被勒起了頸,面色已變得紫醬,手舞足蹈。只見他手中抓起了一根針筒,似乎想將它刺入去活屍孕婦中﹗
                                                                                                                           
我立時上前,搶過他手中的針筒。此時,他道﹕「打……打入頸中﹗」說罷了,他的身體已經被扯在櫃位之上﹗活屍孕婦已經手按他的肩,張大了口快要向他的頸上噬咬﹗
 
我箭步上前,一手擋下急降中的屍頭﹗臂發力度,一下反手,就將活屍孕婦的頭反手按在櫃位上。
 
 
「嘶……嘶……吼﹗」她張牙的吼叫﹗我用力按起她的下巴,向上一推,露出粗大的頸部﹗然後,抓有針筒的手用力往上一刺﹗




 
 
嗤﹗﹗
 
當中的超濃度嗎啡一次過打入她頸中﹗迅速麻痺她的大腦﹗﹗她兩眼一白,就倒地抽搐﹗
 
還有一隻﹗程禮廉在跟她死纏搏鬥﹗
 
我跨過櫃位,箭步轉身移在她身後,兩手穿過她腋下反手扣在她的頸上,將她扯離程禮廉﹗
 




「程禮廉﹗快﹗」我強力制衡活屍孕婦的掙扎﹗她的氣力真的很大,以我一個成年男人的體力,要制止她的掙扎都非常吃力﹗
 
只見,程禮廉才剛回回神,已然拿起嗎啡針筒,準備刺入活屍孕婦中﹗只怕,活屍孕婦在極力掙扎,稍一不慎,就會刺中背後的我﹗
 
只聽見程禮廉一聲喝叫,嗎啡針筒已定在她的頭上,半秒內她已經失去活動能力。
 
噗﹗我將她掃開,一根針筒就插在她眼球上。
 
「快走﹗」程禮廉邊說,邊將嗎啡針筒裝在身上。我亦都取了五根。他跨過櫃位,準備跟我離去。
 




然而,現下仍然有四個活屍孕婦,她們看見我們已離開了櫃位,立時自四方八面的阻擋我們的去路﹗
 
我跟程禮廉背靠了背,兩雙眼睛在打量四周可以逃走的空間。
 
只見,活屍孕婦將我們圍起,一步步的將範圍收榨﹗她們的頭皮早已被我打得稀爛,有的頭皮更像頭套一樣,快要脫下來。
 
忽然間,她們鬼哭猙獰,身體突然間如羊癇症的抽搐,肚中破的一響,向我激射出魔鬼怪嬰﹗
 
「趴下﹗﹗」我大喝,已然面伏向地﹗
 
殺豬似的噪音,四倍的魔音掠過我頭頂﹗
 
剛避開攻擊,我倆已經頭也不回的飛奔離開﹗就往仍然有電力供應的東翼去。
 
 




 
「尚有十五分鐘﹗」他大叫﹗
 
老天,我怎能在十五分鐘內逃出有如鬼域的醫院?
 
四隻死嬰此時亦從後趕上,此時,我們亦柺入迂迴曲折的走廊﹗地上佈滿殘缺不全的死屍、屍水、雜物,根本不利我們逃走﹗
 
反觀死嬰酷似貓兒那麼身手敏捷,或跑或跳的緊貼我們後面﹗
 
本是在我身邊的程禮廉忽然急停,他大喊﹕「振宇你先走﹗」,就將身邊四周的雜物,椅子又好、急救床也好、鹽水架也好,都統統的推到通道中間﹗
 
我又怎能將他留下?我飛奔急停,已經轉身回頭一看,看雜物已被推得有如重重障礙。
 
只聽見,後方死嬰的怪叫,就看見四個在地上奔馳的身影,一個跳過了一米高的急救床,有一個貼牆而行、一個穿過床而過、一個……
 




一個……
 
最後一個……
 
 
 
 
 
最後一個竟然身輕如燕的向程禮廉飛撲﹗
 
 
 
「小心﹗」我大喝﹗
 
 




時間凝結﹗
 
                     
 
程禮廉嚇到呆立當場,注視那個將在三秒後撲殺他的死嬰。
 
 
 
死嬰張大四肢,腹部收緊反芻,口吐綠色磷光。
 
 
 
我剛揮出的手架在半空,一張鋒利的風扇刀在旋動寒光,即將將死嬰活生剖開。究竟是我的刀快,還是死嬰更快﹗?
 
 




 
時空放回﹗
 
 
 
 
噗﹗
 
 
 
嗤﹗
 
 
 
 
一段慘叫﹗
 
 
「啊﹗﹗﹗﹗嘩﹗﹗﹗」程禮廉緊按臉頰,倒地慘叫﹗一縷白煙,自他指縫間飄出。
 
 
 
然而,我腦內仍然停在剛剛一秒前的事﹗死嬰被風扇刀欄腰斬開﹗身體彷彿爆炸了﹗就在程禮廉面前炸開﹗
 
然後,就是我眼下的畫面。
 
 
 
 
 
「啊﹗﹗﹗﹗嘩﹗﹗﹗啊﹗﹗﹗﹗嘩﹗﹗﹗」他撕心裂肺的大叫,臥地滾身﹕「很……很痛﹗﹗很痛﹗﹗我的臉﹗我的臉啊﹗﹗﹗﹗」
 
 
 
剩下三隻死嬰﹗
 
 
 
 
我飛身上前,揪起程禮廉的手,大叫﹕「起來﹗起來﹗﹗﹗我們要離開啊﹗﹗﹗」
 
但他似乎痛得失去理性,喪失危險知覺,只會在地上滾身呼喊﹗
 
 
死嬰放慢了步伐,慢爬慢爬。
 
這三個小不點,竟然令我極度恐懼﹗我邊退邊時而注視後方,時而回望死嬰,彷彿就快被迫出崖邊去﹗
 
 
 
中間一隻死嬰稍稍跑出,已經作勢要攻擊我倆﹗
 
 
 
 
 
「吼﹗﹗﹗﹗﹗﹗﹗﹗﹗﹗﹗﹗﹗」
 
如雷灌耳的獸吼﹗
 
彷彿將一切,連時間都喊停了﹗﹗
 
 
 
「為什麼老是沒完沒了﹗」
 
 
 
前後夾擊,九死一生。
 
 
 
 
往後而來的,是足以將人壓死氣勢。我緩緩回頭,站走廊尾端的竟是大混球﹗
 
這次死定了﹗
 
 
 
 
「啊﹗﹗﹗﹗嘩﹗﹗﹗啊﹗﹗﹗﹗嘩﹗﹗﹗我的臉﹗我的臉啊﹗﹗」程禮廉的絕命呼喊,令肅殺的氣氛更加肅殺﹗
 
「起身﹗起身啊﹗」我已經奮力的拉扯滾身在地的程禮廉﹕「想活命的話就起身﹗混蛋﹗」
 
然而,他老是死粘在地上。
 
有一刻,真的想取走在他身上的破傷風藥,再一走了之。
 
可是,我辦不到﹗
 
實在太多人因我而死了。
 
我絕不可以,再有人死在我面前﹗
 
 
 
「吼﹗﹗﹗﹗﹗﹗﹗﹗﹗﹗﹗﹗﹗」大混球仰天大吼,就如炮彈的向我飛奔﹗
 
 
眼下的死嬰亦曲起了腿,腹部緊收,準備向我飛撲﹗
 
 
 
 
「那就死在一塊吧﹗」忽地,我絕望的道﹗
 
 
 
碰﹗
 
碰﹗
 
碰﹗
 
碰﹗
 
 
 
澎湃而又急速的奔跑聲,有如死神索命。我看見,大混球彷彿如美式足球員的向我飛身而來﹗
 
 
十尺……
 
 
五尺……
 
……
 
 
飛越了我的頭頂﹗
 
他落地,就乘勢撞向三隻死嬰﹗
 
而死嬰亦感覺突然暴增的殺氣,在大混球落地之時,已然鳥獸散似的避開。
 
 
 
我大感奇怪﹗
 
大混球的目標似乎不是我﹗而是死嬰﹗
 
難道他要一報剛才羞辱之仇?﹗
 
 
不要多想,只知道大混球已經跟死嬰混戰起來,而且亦是我逃走的好時機﹗
 
 
我揹起了程禮廉,向走廊未端而去﹗
 
然而,程禮廉的傷勢不傷,極需要急救﹗因此,當我兩足停下之時,原來我就站在手術室前。
 
打鬥聲大作,我應聲一看,大混球的戰場,就彷彿刮起了一股旋風。一場大戰﹗
 
 
 
 
我撞門而入,看見一張染了乾血的手術床,就將程禮廉放了上去﹗
 
 
 
「啊﹗……﹗啊﹗我的臉﹗」他依然痛苦的呻吟,按在臉上的手,指縫間仍然飄出白煙。
 
 
我上前將他的手拿開。一看之下,我腦中就空白了一片。        
 
他臉上被消化液濺中的位置,正在不斷的發大,如花的擴張。現下有如半張手的大。
 
明顯消化液仍然在蠶食他的肌膚。
 
不止臉上,就連他的右胸、右臂都被消化液濺中,在緩慢的化開。化出縷縷白煙,就如燒焦的味道。
 
 
 
我閉眼思考,如何阻止傷勢惡化落去。
 
 
「水﹗」我道﹕「要先中和傷口中的消化液﹗」
 
 
然後在手術工具架上搜索一支清洗傷口用的水槍。
 
 
「是這個了。」銀色,未端連有一條水管。然後,就照準了程禮廉的臉上,道﹕「忍著﹗」
 
扣下板機。
 
一條有力的水柱射在他臉上。
 
 
 
「啊﹗﹗﹗﹗﹗﹗﹗﹗」
 
 
胸上﹗
 
 
 
「哇啊﹗﹗﹗」
 
 
右臂﹗
 
 
「啊﹗﹗﹗﹗」
 
 
他半邊身都濕透了。
 
然而,他已經再沒有大呼大喊。同時,緩緩的向我望來,併命喘氣的道﹕「振宇,恐怕傷口已經被感染。趁病毒仍未完全的感染身體其他部分,立即將傷口切除﹗」他臉上黑掉的傷口在跳動。
 
 
「切除傷口?﹗﹗」我大吃了一驚﹗
 
 
「立即﹗要不然,我會變成活屍人﹗快﹗﹗」       
 
 
多瘋狂的想法﹗但是已經別無他法。
 
 
手術刀﹗手術刀﹗手術刀﹗我要手術刀﹗﹗
 
 
「嗄……被咬者……雖然大有……機會變成活屍人……」
 
 
我在一個工具架上找到各種手術工具。
 
 
「但……只要……傷口處理得宜……就有機會不會變成活屍人。」
 
 
然後將所有手術工具浸泡在消毒藥水中,另一方面,我找了一瓶碘酒。
 
 
「因為……因為……就好像打杖一樣,病毒需要一段時間才可以攻陷人體。首三十分鐘是……最關鍵的時刻……」
 
「你似乎比我知道更多東西。」我有點疑惑,為什麼他彷彿突然之間知了更多的事情。
 
此時,我握了一根鉗子,鉗子上有一個浸有的碘酒的綿花。他道﹕「快點……動手,不需要麻醉了,要不然我會跑不動。」
 
「這樣你會痛死的。」我麻了面目,心中一萬個不願意,但這是必要,而手亦已往他的臉遞上消毒綿花。
 
 
 
 
 
 
「啊﹗﹗﹗﹗」他面容扭曲的呼叫﹗烏黑的傷口之上,被塗上了一層淡黃色,那種痛楚一定好比被火灼燙。其後,亦在胸口右臂上塗上消毒碘酒。
 
他慘叫得有如殺豬一樣,聽得我全身都發麻。
 
手中的手術刀在搖晃,就在他那個已經反白了的眼前﹕「我要動手了。忍耐一下。」
 
手起刀落,割在他臉上。
 
一條血紅的紅痕緩緩的圈起了被腐蝕的爛肉。只見程禮廉已大汗淋漓,兩片咀緊閉, 強忍皮肉分離的劇痛。
 
 
左手鉗子鉗起一小撮被翻出來的死肉,向上微扯,他的身體就抽搐了一下。右手的手術刀就在死肉之下,一小寸一小寸的切割。
 
鮮血湧出,腥味大作。
 
唰﹗
 
一片死肉﹗﹗
 
 
「啊﹗﹗﹗﹗哇﹗﹗﹗」他痛得在床上弓起了身。
 
 
他呼了一聲,幾近就暈了過去,張眼過來,對我說﹕「快……時間不多了。」
 
門外打鬥聲大響,大混球似乎快要迫近。
 
我取來了止血繃帶,道﹕「拿著,按在面上﹗」
 
他取了,就疊成幾層按了上去。一瞬間,繃帶被染成紅色。
 
其後,我亦用了同樣的方法處理胸口跟右臂上的傷口。
 
 
 
程禮廉已呼喊得,連聲音都沙啞了。但至少他的情況亦得以緩和,只是流了很多血,咀唇都化白了。
 
而門外的打鬥聲亦愈來愈近了。
 
「看……看來……那個怪物已經迫上來了……」程禮廉半撐起身,已然為自己包扎傷口。
 
大混球加上死嬰,即使是其中一方倒了,都對我們不利,絕無漁人之利。
 
除非……將大混球跟死嬰一併殺了……可是我極需要一個極具爆炸力、壓迫力的武器。
 
腦中閃過,是飛彈。
 
對。就是戰鬥機的那一種……媽的﹗這個時候竟然在想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再不走,我跟你只有死的份兒……我們只有五分鐘而已。」他將新的繃帶貼在臉上。
 
我望向他,精神自他身上移到他身後去。
 
眼中看見,有兩瓶足足有成年人身高的氧氣樽。
 
 
靈光一閃,鑽出了法子。
 
 
 
「輸贏就看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