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係,你有無唸過,其實我真係需要d咩?」
 
婉晴的問題讓黑夜變得更沉寂,讓我變得更慚愧。近年,我專注工作,不但旅行,連二人世界的時間也少之又少。我一直以為理所當然的事,其實原來只是婉晴無限量的體諒。
 
「你知唔知,伯母最近扭傷腰,世伯身體又唔好,我又...」
「你點呀?做咩事呀?」
「無事啦,我諗你都唔記得星期六係咩日子架啦。」
「Er...」
「或者,我地都要好商量下,星期六喺我地約定既地方等。如果你都係唔記得,就證明你心裏已經無我的位置,我地既緣分亦到此為止。」
「婉晴呀。」


「仲有,呢幾日我會搬去同世伯伯母住,幫你照顧佢地,你自己小心d啦。」
 
就這樣,婉晴暫時搬走了。究竟,星期六是甚麼特別日子呢?
婉晴的生日?不是,她下個月才生日。
拍拖紀念日?更加不是,上個星期才給媽媽罵我沒記性,不體貼。
相識紀念日?好像是和拍拖紀念日同一日的。
 
那麼,究竟是甚麼日子?時間越來越少,還有不足兩日就到星期六。這時,電腦響起了通知聲。
 
「你有一封新電郵。」打開郵件,正在想又是哪個客戶。


 
「連凱同學:
 
不經不覺, 貴同學經已畢業十年。本校將於本月二十三日(星期六),舉行第五十六屆舊生聚會,地點為本校禮堂,期望同學屆時能抽空出席。
 
雅思中學舊生會謹啟」
 
原來,不經不覺已經畢業十年。回望中學時期,婉晴和我每天出雙入對。基本上,除了上廁所,我們所有時刻都在一起。我打球的時候,她會在場邊觀看;她比賽時,我會在台下為她打氣
且慢,十年?舊生聚會?我記得了!
 


「晴晴,我記得啦!」
「下?記得d咩?」
「星期六係我地畢業十年既日子,亦係我地開時間襄既日子。」
「算你喇,仲記得。」
「梗係喇,我咁聰明。」
「懶醒喇你,如果唔係學校封email,你又點會記得!」
「咁你幾時番嚟啫?我好掛住你呀!」
「肉麻!睇下你星期六既表現先喇!」
 
「Maggie,幫我取消哂星期六所有既appointment。另外,幫我book長島酒店既扒房,我有好重要既約會。」
今次,我一定要令你回心轉意!
 
星期六我一早醒過來,好好裝扮自己。坦白說,今天比第一次約會還要緊張多了。
 
突然,電話響起了。


「連凱,今次大鑊啦!美國股市突然大瀉,香港應該都會跟住跌,宜家老闆話要開緊急會議。」
「但係...」
「唔好但係喇,無論你有咩約會,點都唔夠公事重要!」
「Er...」
「老闆話如果邊個唔番,星期一就唔使番工。仲有,你咪想升做受薪股東既?之前聽老闆提起,佢都睇好你。如果你今次處理得好,我諗你升職既機會一定好大!」
 
我努力了這麼久,為的就是這個機會。但是,婉晴怎麼辦?
不要緊,聚會下午才開始,只要我趕及聚會前到達便可,最多夜晚再花心機氹她。結果,我做了人生中最錯的決定。
 
回到公司後,我把手機放在工作桌。然後,就趕去開緊急會議。
 
過了不知多久的時間,緊急會議終於開完。可是,接下來卻是更多的工作和挑戰。客戶的聯絡、跟進,一個接一個,做過不停。
 
「凱,今次你做得好好!下次嘅董事會,我會提議升你為受薪股東。」
「多謝老闆!」


「夜喇,快d番屋企休息,星期一仲有好多嘢要跟進。」
 
看見窗外,太陽也快下山。工作總算完成,努力終於有回報。
 
「大穫!」
我忽然想起我和婉晴的約定,看見電話十多個未接來電和口訊,我心知不妙。
 
待我趕到學校時,聚會早已完結,但卻看不見婉晴的身影。走到埋下時間襄的草地,發現我們的時間襄已比人挖起。
一定是婉晴,我把她的時間襄拿來看。
 
「希望文婉晴一直和連凱一起,每分每刻都在一起!」
然後,旁邊有一段新加的文字。
「凱,你還是沒有來,看來我們的緣分也到此為止了!」
 
這時,媽媽打來了。


「凱,你又做錯左d咩?婉晴而家執緊行李,話要去唔知咩咩納,你快d番嚟啦!」
「媽,你幫我截住佢,我而家即刻趕番嚟。」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無視交通規則,超速,衝紅燈。因為我知道,如果今次氹不回婉晴,那以後也不用再氹了。
 
趕到樓下,婉晴也帶著行李出來。
 
「婉晴,唔好走呀!對唔住呀!我以後一定會抽多d時間陪你。」
「唔洗啦。係喎,都未恭喜你,終於可以升做受薪股東,願望終於達成。」
「唔係架!我既願望係同你永遠一齊!」
「由你選擇番公司既一刻,其實你的心已經作出左選擇。」
「唔好走喇!我會改架!我真係會改架!」
「其實我早幾個月收到維也納樂團既取錄,我都想同你商量,但你又一直都好忙。咁啱果時世伯伯母身體又唔好,所以我先拒絕左佢地。但既然而家世伯伯母身體無事,咁我都可以放心去維也納。」
「我好需要你架,唔好走喇!」
「其實,我已經俾左好多次機會你,只係你一直都無好好珍惜。」


「今次我一定會改嫁!」
「但你有無諗過我?係我最需要你既時候,你又係邊?我其實只係好簡單想你陪下我,點解咁簡單既要求都咁難?」
「對唔住。」
「既然你選擇左工作,我亦唔阻你。」
 
「凱,我要走啦。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唔好呀!婉晴,唔好走呀!」
 
最後,我順利升為受薪股東。但是,婉晴卻離開了。
站在這間過千呎的新屋,全屋只有我一人,更顯得冷清孤寂。
真的很可笑,三十不到的我,手持數個單位、十多架名車、銀行戶口不知幾多個零。可是,卻又如何?沒有你的世界,再也沒有溫暖,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