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他對她們說,「妳先陪著小幸。」
接觸到她的目光,他連忙補上一句:「我很快回來,別擔心。」
語畢,就離開了。
上官羽面前的端木幸在玩洋娃娃。
「小幸,妳媽媽是個怎樣的人?」她問。
端木幸伸手撫著洋娃娃的金色髮絲,一邊說:「媽媽是個作家,常常都要寫故事。她有時到處旅行,說要找創作靈感,然後就把我丟給她的家人。」
「小幸也想跟媽媽去旅行。」端木幸抬起雙眼,問上官羽:「姐姐,妳跟爸爸是怎麼認識的?」
「我跟他是同事。」
「同事。」端木幸喃喃的說。「哦--」
「認識多久了?」她又問。


上官羽想了想:「一個月吧。」
自從跟端木炫在一起後,上官羽刻意不去想時間的問題,她不想計算時間後,如果這段情真的結束的話,她難以承受那份傷感。
「爸爸是個好人。」端木幸看了看她,又補上一句:「姐姐也是。」

身穿筆直西裝的端木炫,來到了約定地點。看到一抹倩影由遠處走近,他認出來了,那是前女友森清靈的身影。
端木炫走到她身前,有著一頭及肩棕髮的森清靈,身穿酒紅色的絲質上衣,白色蕾絲雪紡紗短裙,配上棕色短靴。
「好久不見。」他說。
「好久不見。」她笑了一笑,說。
「找我怎麼了?」端木炫說。
「女兒有給你麻煩了嗎?」森清靈問。


「清靈,妳知道我要上班的。」端木炫說:「妳既然先前堅持要和女兒在一起生活,就不要把她丟過來給我,然後一走了之好嗎?」
「我只是有點事。」森清靈說:「稍後我會接回她的。」
「妳又認識了哪個男人?」端木炫說:「聽朋友說,妳和我分手後,感情生活一塌糊塗。妳到底怎麼搞的?」
森清靈對他的提問不置可否,只說:「你不用管我,我明天就要飛去美國,只是想知道小幸的情況。」
「她現在很好。」端木炫說。「妳要我出來就問這有的沒的?我要走了。」
端木炫不欲多談,轉身就走。
森清靈上前一步,從背後緊抱端木炫。
「端木--」她低低的喚。「我們重新在一起,好嗎?」
端木炫輕輕推開她,說:「不了,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很好。」
森清靈怔忡地凝視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沒料到這是他的答案。


「如果那個人愛我,我也會盡全力愛她,但是,如果那個人首先離開我,我也會很決絕。」端木炫說。「妳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可以的話,盡快接小幸走吧。」端木炫冷冷的說,就擱下這句話。「我們之後也不要聯絡了。」

端木炫回到家裡,只見上官羽睡著了,眼角有淚痕。端木炫看得出,她今天不快樂。
「炫--」
「吵醒妳了嗎?」
「您可以告訴我,您今天到底去了哪裡?」
她一定是很在意他和前女友的事。
「見前女友。」他說。
「她找您做什麼?」
端木炫說:「沒什麼,她不過是來問我,小幸的事。」
上官羽說:「那麼,我會接受黃先生提出的升職邀請。」
上官羽一直想要接受升職的邀請,猶豫不決。端木炫一直討厭黃米高,上官羽知道端木炫不會喜歡她這個決定,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上官羽決定跟端木炫提出這事。
「妳要升職的話,隨便妳。」端木炫說:「反正通知信我是有份兒簽的,我當然不會阻止妳。」
上官羽拿出那封信,把那信緊緊的抓在手心。


她自然是想事業更上一層樓,但那同時意味著,她與端木炫共同工作的機會變少了。上官羽卻說:「但是--」
「怎麼了?採購部主管?」
「您!」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妳那麼討厭我,故意不想工作上撞見我嗎?妳要去就趕緊去吧!」端木炫說。
端木炫不懂,上官羽不過是在生氣他去見他的前女友。
上官羽說:「我會跟黃先生說我不接受這個升職的要求。」
端木炫訝異地問:「怎麼?妳不是一直都想坐到那個位子上嗎?」
「不。」上官羽說:「現在的生活很合適,我認為這樣便足夠了。」
「說謊。」他說:「妳根本離不開我。」
「妳是怕離開我,在公司沒有人看著妳。」他說中了她的心事。
「隨便你怎麼說。」上官羽說。「我明天就去跟他講。」
「我在妳心裡的地位有這麼重要嗎?」端木炫問。「重要得使妳要放棄這個機會?」
上官羽無語了。「我--」
端木炫伸出長臂摟著上官羽的幼肩,說:「我明白了。」
端木炫深深吻了她的水唇。


「羽,我不會離開妳。」端木炫說。「所以,按照妳的心意決定吧。」
上官羽現在才知道原來端木炫在她心中的重要性比她所想的沈重很多。到底是甚麼時候,他佔據在她的心坎裡?
一定是那一刻,兩人相遇的那一刻,她遇見他的那一刻,她心裡湧起了漩渦。
她要對這段感情有信心。
她的唇邊泛起了微笑。她說:「謝謝您支持我。」

第二天,站在辦公室桌前方的上官羽接受了黃米高提出的升職。
「黃先生,我決定接受這個職位。」她說。「很榮幸得到您的賞識。」
「很好。」黃米高指向不遠的一個座位說。「由下星期開始,妳就搬到那個房間去吧。」
在新的環境工作,上官羽的生活比之前更加忙碌了。
照顧端木幸的責任也落到端木炫母親的頭上,祖母倒是不介意,她認為有人陪伴反而是一件好事。
「對不起,我會問清靈盡快接回她。」端木炫說。
「不要緊,有小幸陪我。我的日子充實多了。」祖母呵呵笑著。
今天端木幸到了祖母家暫住,專心預備星期一舉辦的小提琴表演。
這天下午,端木幸在畫圖畫簿,祖母住在她的旁邊,端木幸邊填色邊說:「祖母,最近爸爸認識了一個新女朋友呢,她叫什麼什麼羽。」


祖母說:「這是真的嗎?怎麼不聽妳爸爸提起?」
端木幸說:「不知道。」
「怎樣認識的?」
「不知道。」
「漂亮嗎?」
「漂亮。」端木幸說:「羽姐姐對我也不錯。」
「呵呵,有天真要帶她來讓我見見。」
祖母問:「妳喜歡媽媽嗎?」
「不太喜歡,媽媽認識到新的叔叔,就掉下我。」
端木幸說:「如果羽姐姐當我母親多好,她要親切多了!」
「要是給妳媽聽到,妳媽會傷心吧。」祖母說。
「嗯,因此小幸不會說這樣的話。」端木幸用手比著拉鍊往自己的嘴巴劃去。

「小幸討厭媽媽嗎?」
討厭!最討厭了!


「小幸討厭爸爸嗎?」
比起對媽媽的討厭,小幸沒那麼討厭爸爸!
但是,你們生下我,就只會掉下我!把我當作人球般踢來踢去!
我恨你們!
孩子的名字包含了父母對子女的期望,我的名字,也不過是虛無的願望吧!

端木幸拿開了畫筆,畫紙上塗上了一片深沈的黑和藍。
祖母說:「小幸,這是什麼畫?」
端木幸說:「這是夜晚的天空。」
祖母說:「畫得不錯呢!小幸很有畫畫天份啊。」
端木幸心想--
這個才不是什麼天空。




一星期過去了,上官羽適應了新的工作,相比起以前的簡單工作,現在的對她而言有挑戰性。所以她更加要有好表現,證明自己的實力和證明黃米高的眼光沒錯,證明他挑選她為主管,是正確的決定。
上官羽不負厚望,盡她的努力完成工作。黃米高也表揚她,其實她面前的工作壓力比以前多很多,幸好有端木炫支持她,她還可以承受得住。
「最近還好啊?」
「嗯,每天都忙死了。」現在的她比起過去的她更加有活力,以前渙散的眼神,現在看來堅定得多了,人也變得沈著,不像以前多愁善感。
「那很好啊。」端木炫說:「這樣不是更加有活著的感覺嗎?」
上官羽說:「是快要累死的感覺吧!」
「現在就要累死,未來怎樣當採購部經理!」端木炫說。
「甚麼!還要升嗎?」上官羽說。
「哈哈,妳是經理的人選呢!」端木炫說。
「說真的,我是想再升上去,我還想當更高的職位。」上官羽說:「畢竟事業比愛情更容易掌握得到吧!」
端木炫握著她的手,是否她對自己的信心不夠,她才把生活重心寄托在事業上?
「那麼有事業野心,明天早上不要賴床啊,未來採購部經理!」端木炫說。
「知道了!快睡吧!」上官羽推著他。
晚上,一室黑暗,上官羽看著端木炫的背部,她的目光貪婪地在他寬廣的背部留連,小麥色的肌膚,聞到淡淡的肥皂味。
突然,一種孤寂感湧上,漸漸地,她的眼淚悄然流下,她驚覺到自己沒變,她依然是那個脆弱的她啊!

--如果可以,我想在你面前當原來的我自己,但是,我想變得堅強,而這就是我變得堅強的方法。

12/11/2012
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