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欣然道:「第四輪遊戲的八強賽終於告一段落,接下來的就是準決賽,也就是最後四強了。

「晉級者分別是二號、四號、十四號和十五號,先恭喜你們。」邊著邊往毒男、上班族、謝穎沂和徐佑熙這四名勝者瞧來。

接著徑自鼓起掌來,也不知是誰先跟著拍,場內一時間響起了零落的掌聲。

待眾人靜下來,白先生又道:「在這個淘汰賽中的遊戲均有一個同樣的主題,就是童年玩意。所以剛才我們有打井,而接下來的當然也是一個符合這個主題的遊戲。」

在場的玩家均屏息靜氣,待祂繼續說下去。





只聽祂徐徐道:「在準決賽中的遊戲為『鬼抓人』。」

徐佑熙心中疑惑。

白先生續道:「照平常的規矩,一人做鬼,負責捉另一人,一方被捉後便調換角色,就以猜拳決定誰先當鬼。」

上班族愕然道:「鬼抓人?在這個一望無際的地方嗎?」

白先生的目光投往處於玩家圈中心的透明操作桌上,微笑道:「這當然不是要體力勞動的遊戲,鬼抓人只是遊戲的形式。





「你們的追逐戰將於我們眼前這桌面的九宮格上進行。

「在遊戲開始前先各自選一格作初始位置,然後每回合你們均需往上下左右其中一方走一步。

「正常狀態下你們每個回合均需移動,但為了增添遊戲的趣味,每人在每次換邊後均有兩次停留在同一格的權利,而當此配額歸零,該名玩家便必須往任何一方移動了。

「待兩人均選好了,回合便算結束,在你們的屏幕上會顯示那刻兩人的位置。」

「若出現交叉、圓圈交疊的情況,便是鬼的勝利。」





徐佑熙沈思半晌,舉手道:「那如果出現膠著的情況呢?」

白先生點頭道:「要是同一組動作重複了三遍,當『鬼』的那位便必須走另一步。

「譬如說,若你們首先是一之一和二之二的狀態,在下個回合你們分別走到一之二和二之一,然後再回復到一開始的狀態,這樣來回的為之一組動作。

「都清楚了吧?先捉到對方三次的那方便算勝利。」

謝穎沂一聲「不好意思」,把在場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道:「我與十五號是同一組的,那我們也要進行遊戲嗎?」

白先生讚道:「問得好,你們私下決定你們之內誰能晉級最後的決賽,待另一組的比賽完結後告訴我吧。」

謝穎沂頷首應道:「嗯。」說罷露出深思的神色。

徐佑熙也不禁暗自思考起來,究竟該讓自己出戰決賽還是她?





謝穎沂才是正式晉入第四輪遊戲的玩家,自己只是擔當輔助的角色,當然是她為主,自己為副。

如此說,選擇的權利便是在謝穎沂身上,自己的命運,一般來說當然想讓自己來掌握吧,故她理該不會讓自己這個認識了不足一天的人掌控她的命運。

想到這裡,不由歎了一口氣,不敢迎上謝穎沂的目光。

白先生的聲音又響起道:「要是再沒有問題,遊戲便要開始了,請兩名玩家上前來。」

忽然八號的中年人站了起來,走到與他同組的毒男身旁。

徐佑熙愕然瞧去,剛好還看到毒男喚來中年人的手勢,接著在後者耳旁說了兩句話,再搔頭苦笑。

只見他忽再神情一動,舉手問道:「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要是在猜拳中犯規,是否算輸?」





白先生點頭道:「沒錯。」

中年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旋又怕惹起別人注意般把笑容斂去,再低聲對毒男說了一句後回到座位。

毒男弓身而起,雙眼目光游移,緩步走到屏幕的一端。

上班族呆左在座位上,也不知在想什麽,待白先生再喚他一聲才回過神來,到毒男的對面就位。

白先生道:「請兩位以猜拳的方式決定誰先當鬼。」

兩名玩家對望一眼,同時抬起拳頭,同聲喚道:

「包--」

「剪」字還未說出口,上班族的拳頭已落至腰的高度。





徐佑熙看得皺起眉頭,大惑不解,心忖難道他是因緊張而耐不住性子,故偷步了嗎?

還是說他是故意的?

根據白先生說的,犯規等於在猜拳中輸掉,亦等於把先當鬼的權利讓給對方。

徐佑熙心中疑惑,在一般情況下,後手的玩家都不會佔到多大便宜。

難道說先當「人」會比較有利嗎?

徐佑熙想不通,但是他知道上班族的計策很快就會揭牌了。

白先生道:「四號犯規,所以由二號先當鬼,你的代表圖示是交叉,而四號則是圓圈。」





毒男先是呆了一呆,應了聲「好」。

徐佑熙注意到上班族臉上一掠而過的笑意,這讓他更確定了他是有目的地犯規的這個想法。

在白先生的指示下,兩人同時低頭選擇各自的初始位置。

片晌後,白先生身後的高窄屏幕現出了一個九宮格,上面展現了兩個圖形。

在中心和左中分別出現了一個交叉和圓圈。

驀地一陣震耳笑聲劃破了這片寧靜的天地,眾人大訝瞧去。

出乎意料的,發出笑聲的是最不惹人注目的毒男。

笑聲斂去,毒男的嘴角仍掛著一絲與他的形象不相符,得意洋洋的笑意,語氣平淡的道:「偷聽別人說話可不對的哦。」

上班族先是一愣,面容一沈,寒聲道:「什麽意思?」

毒男一反平常的作風,輕佻的道:「別裝了,你剛才偷聽了我們的話吧,所以才會搶著犯規,難道不是嗎?」

上班族沈默下去,雙目凶光閃閃的瞧著這個對手。

毒男續道:「當人面對未知且難以掌握的事物時,往往會對僅有的一絲線索抓住不放。」

頓了頓,再發出「哈」的一聲可惡笑聲,道:「我猜你是沒留意過規則便打算用這些旁門左道吧?試想想在鬼抓人中換邊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一方被抓,而先抓到對方三次便算贏,那麼,贏的會是誰呢?只要稍微動動腦筋就會想到吧。」

上班族發出濃重的呼吸聲,沈默下來,顯然在暗自思考毒男的話,臉色倏然變得煞白,雙目一眨不眨的瞪著毒男,厲聲道:「你是故意那樣跟八號說來騙我!」

徐佑熙亦呆了起來,心忖在這樣的規則下,能贏的確實只有獲得先手的那名玩家,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就是毒男。

怎麼自己會沒注意到這一點?是因為自己並非這遊戲的玩家嗎?

驀地徐佑熙想起了毒男先前把中年人喚來自己座位並說了幾句耳語的情景,頓時明白過來,心忖這該就是讓上班族上當的話了。

可以想像當時毒男首先是對上班族說他想到了能贏的辦法,但只有在後手時才能行。

而他說這話時定是故意以剛好能讓坐在他旁邊的上班族聽到的聲量說的,接著再公開向白先生證實了必定能輸的方法。

如此也解釋到為何上班族會待白先生再喚他他才醒過來,他當時該還在猶疑不知該否搶在毒男之前犯規。

徐佑熙長長吁出一口涼氣,暗呼厲害,同時暗自警惕,絕不可重蹈上班族覆轍。

毒男狂笑道:「你這次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可惡啊!」

上班族猛地發出一聲咆哮,在哮聲還縈繞眾人耳際的當兒,他已繞過透明操作桌提拳作勢攻擊站在對面的毒男。

眼看毒男要被打得再也笑不出來,白先生探出左手。

就像歷史重演般,衝至屏幕中段的上班族整個人凝止空中,動彈不得。

時間似乎又停止下來。

白先生以帶點不悅的語氣道:「這裡是禁止暴力行為的。」

雖說身體的動作被強制停止了,上班族的怒氣卻沒被消除,還保持著猙獰的面目,雙目圓睜,狠狠瞪著仍掛著一臉可恨笑意的毒男,一字一字從牙縫中洩出來般道:「臭小子我不教訓你誓不為人!」

白先生搖頭歎道:「勸過了還要保持這樣的態度,那麼你就別怪我了。」

上班族身下的地面出現一個黑色的大洞,眾人均對此洞非常熟悉,均清楚即將發生的事。

果然白先生右掌往下虛按,時間彷彿藉此獲得重新流動的權利,上班族整個人隨掌迅速下降,穿過地下的黑洞,瞬間消沒不見,黑洞亦在下一刻變回白色的地面,就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白先生就像幹了不值一題的小事般,轉向九號的主婦,淡淡道:「不好意思,這事誰都不希望發生。」

主婦搖頭道:「算了,這是他咎由自取的,反正我自己也早輸了。」說罷嘆了一口氣。

白先生點頭,臉上重新掛上一絲微笑,道:「由於四號玩家違規,這個遊戲就此結束,勝者是二號。」

準決賽就以此在眾人意料之外的方式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