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輪椅上的林靖雯跟從車站出來後,那個菲傭以半鹹淡的廣東話說:「我下晝再來接你啦。」然後揮揮手離開。「嗯,拜拜Luki!」林靖雯跟她道別後,對著我的語氣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站在那裡幹嘛?還不過來推我走!」
 
我不滿地說:「你這傢伙忽然打電話來叫我我在這裡等你,原來就是要我推輪椅!」「明明是你說的,我們是好朋友嘛!難道幫下受傷的好朋友也不行嗎?」她說得理直氣壯。
 
我沒好氣地說:「我沒說不肯幫你啊,但你不要在三更半夜才打來好不好,害我睡眠不足!」「什麼嘛,人家那時才記起,一次半次別這麼計較好不好!」然後她又以狡猾的眼神望住我:「你的晴晴不會喜歡小器鬼喔……」
 
「……」每次她一搬張慕晴出來,我就拿她沒輒。
 
「鹹濕仔,幫我收功課!」「鹹濕仔,幫我買午餐!」「鹹濕仔,推我到樓下!」
 




受傷的是林靖雯,受罪的是我。
 
「鹹濕仔,推我去洗手間!」她說得很自然,我卻吃了一驚:「你瘋了嗎?我怎能推你入女廁!」她居然點頭說:「唔,說得也是,那你推我去電梯口的殘廁啦!」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樣會令我很尷尬?」 」她皺著眉,一臉不滿地說:「我也不怕,你怕什麼?那一晚你非禮我的時候又不見你會說尷尬!」「你…你這傢伙又來扮受害者……好!真是怕了你。」
 
小息鐘意響起不久,阿青忽然鬼鬼祟祟地在門口向我招手,我走出去後發現阿芷也在,便微笑向她揮揮手,她也帶點害羞地向我笑了一笑。
 
「喂喂,副社長你這幾天常常跟藍社社長出雙入對,莫非你們……?」阿青單刀直入,毫不客氣。
 




我嘆了口氣,說:「其實也怪不得你們會誤會,只怪我這個人太熱心助人了,不忍心見到受傷的同學獨力支撐,只好出手相助。」
 
阿青還是半信半疑:「熱心助人也不會熱心到這種程度吧?」
 
我望向班房,緩緩道:「不瞞你們,其實我跟靖雯是好朋友,作為她的好朋友,雖然她從沒主動要我幫手,但我總不能棄她不顧吧!」
 
我留意到有幾個八掛的女生眼睛發光地望住我,於是瀟灑地說:「如果你們想讚我的話就免了,我只不過是盡自己本份而已。」嘿嘿,我簡直帥歪了!
 
阿青恍然大悟,點點頭說:「哦,原來只是個誤會罷了……」但她的眼睛卻是瞟向阿芷,而阿芷就迴避著她的視線。阿青好像還想說些什麼,但阿芷搶先開口:「我們還有事要做,下次再見吧!」說畢便拉著阿青離開。
 




我一邊搔著頭回課室,一邊喃喃道:「現在的女生真教人摸不著頭腦呢……」
 
「剛才那個女生找你出去是問我們的關係是吧?」我一坐下來,林靖雯就這樣問。「你為什麼猜中的?……不對,近排經常有人這樣問,被你猜中沒什麼好奇怪。」「阿芷剛才也在外面,對不對?」
 
我吃了一驚,說:「你怎會知道?」她淡淡地說:「猜的。」「別當我笨蛋,這怎可能會隨便猜中?」
 
她嘴角彎起一抹奸笑,意味深長地說:「因為旁觀者清!」
 
「但是你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你問得好笨,那個女生假假地也是個校花級數的小美女,有人不知道她名字才怪!」我汗顏道:「可是我幾個月前才知道她的名字……」
 
林靖雯看著我,嘆哧一聲笑了出來:「所以說,你是個貨真價實的笨蛋嘛。」
 
一個星期後。
 
在學校走廊上,我推著林靖雯緩緩前行:「林小姐,你的腳應該好了不少,可以用拐杖了吧。」她斷然拒絕,說:「才不要呢!去到哪裡都有人照顧的感覺真好。」我點點頭,道:「是呢,如果你可以坐一輩子就好了……」




 
她霍然回頭,罵道:「你這個死鹹濕仔嫌命長是不是?好,等我完全康復後你就受死吧!」
 
「我…沒妨礙到你們吧?」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出現的Alan正在以異樣的眼神望住我們,同時附近的女生也開始向這裡注視。Alan這種眼神我和林靖雯在這幾日已經見過不少次,也澄清過不少次。
 
她完美出施展偉大的國粹-變臉,眨眼間由滿面怒容變成一副和藹可親,人畜無害的樣子:「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不要誤會喔。」然後更對著他莞爾一笑。
 
Alan看來好似鬆一口氣,道:「是這樣啊……」林靖雯問道:「你來這裡有事找我吧?」Alan帶點興奮說:「社導師說星期日請藍社幹事吃自助餐,所以我特意來通知你的。」
 
林靖雯看著被包紮著的左腳,語帶抱歉地說:「對不起,我這樣子恐怕去不了……」Alan流露失望的神情,道:「真的來不了嗎?要不到時我推你過去吧?」她婉拒道:「不用麻煩你了,你們食得開心點吧!」
 
Alan笑道:「那…好吧,有機會的話再另外約吧,到時可別要再受傷了喔,再見!」他離開前瞥了我一眼,眼神有點奇怪。
 
「有自助餐食還拒絕,換著是我躺擔架床也要去,看來你才是笨蛋呢。」「好啊,那你代我去啦。」「呃…不用了,我還未厚臉皮到痴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