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四回

雖然藉着Peggy的「貼士」,250萬元快要成為German的囊中之物,但錢當然愈多愈好,如果能把遊戲的1,000萬元獎金拿下,那筆股票也不用急於套現,可以再賺50%升幅,所以German在另一邊廂亦不敢怠慢,繼續找機會拿取Mango現任男友的資料。

***

當日中午,German繼續按照早前約定,跟Mango共進午餐。German在午飯前仍為公事奔波勞碌,所以請Mango先到餐廳取位。German在趕往餐廳的途中,把想吃的東西以訊息發給Mango,好讓她能提早下單,減少等候時間。

不久,German終於到達這間中高檔Fusion菜菜館。雖然這裏在中午時分提供的午餐跟一般茶餐廳的分別不大,但German卻很喜歡這裏,因為他們正正能把尋常而普通的客飯做得一點也不凡,美味可口之餘,亦富有餐廳獨有的特色。更重要的,是這裏的座位設置得相當寬敞,非常適合閒聊。在重要會議過後,German尤愛光臨這裏,享受一碟簡單而可口的咖哩飯。



他以為早已把訊息發給Mango,一來到就立刻享用佳餚,可是,他到達後卻傻了眼,不單看不到咖哩飯,Mango更與該店經理爭論中——

「一定有!我上司是你們的常客,他吩咐我點這個飯就一定有!」Mango義正詞嚴地說。

「小姐,我們真的沒有提供這種飯,你應該搞錯了。」經理禮貌但有點無奈地回應。

「不可能!他說他幾乎每次來都吃這飯。是否你們今日賣光了?」

「不,我們真的沒有這種飯。」



他們二人爭論得面紅耳熱,完全留意不到German已然站在他們身旁。German聽得一頭霧水,於是向經理發問:「經理,這是我的朋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經理回頭一望,看到是熟客German,立時如釋重負地說:「張先生,這是你的朋友就好了。雖然我們做fusion菜,但她堅持要點的飯我們這裏真的沒有,也不懂做。」

「哦?」German一臉疑惑地轉身望向Mango。他明明已把自己想吃的飯名發了給Mango,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令她會要求一款這裏沒有的東西。他問:「你到底點了什麼飯呢?」

Mango自信地回應:「咖啡飯!」

「What?」German聽到這話後,也忍不住吐糟及大笑起來:「咖啡飯?吃完不會拉肚子嗎?哈哈!」



「你笑什麼!是你吩咐我的!」Mango噘噘嘴,不滿地把手機遞到German面前,而他果然在畫面內看到自己的訊息寫着「咖啡飯」。

German一時手快把打「咖哩飯」打成「咖啡飯」,Mango竟如此執着,實在令German哭笑不得,但又同時為Mango對自己的訊息如此堅持感到有點高興。

***

他們從新下單後,客飯不久就送來了。看着眼前的咖哩飯,German不時想起剛才的笑話,令他長期面帶笑意,觸動了Mango的神經。她扁起櫻桃小嘴不悅地說:「你還好意思笑?都怪你,我才會出醜!」

「我只是打錯了字,沒想到你會這麼執着,哈哈。」

「你做事一向很小心,而且你說這餐廳很有特色,我以為這裏真的有咖啡飯嘛。」

「我做事的確很小心,但日常訊息又何須如此在意?或者找個機會,我再請你吃一頓如假包換的咖啡飯吧?哈哈!」

「你還要笑!哼!」Mango似乎仍對German的恥笑有點在意。



German唯有轉換話題問:「話說回來,你知道吃咖哩飯最開心的是什麼嗎?」

「我知,可以恥笑我嘛!」Mango以為German將要再三嘲笑她。

「不是,是可以只用一隻手吃飯。」說罷他以空出來的左手,指着握着匙羹的右手,示範單手吃咖哩飯的輕鬆自在。

因着這個話題,Mango的心神終於稍為寬舒一點說:「想起來,我讀大學時很喜歡吃粟米肉粒飯,也是這個原因。雖然大家都叫它作『頹飯』或『小朋友飯』,但我覺得味道不錯,有蔬菜又有肉,而且也能單手吃,能把另一隻手騰空出來看書。」

German和應:「對呀。通常我工作累了,就會過來吃咖哩飯,讓心神休息一下。」

「噢,下次我也要試試。經你一說,我才覺得我要雜扒飯笨了,你看,一隻手根本吃不了⋯⋯」Mango一邊說一邊單手以匙羹挑起牛扒,卻不慎失去平衡,令牛扒掉回碟上:「哎呀!」

因着那牛扒的掉落,碟上的餸汁濺起來了,雖然慶幸沒有弄污衣服,但部分餸汁卻濺到手腕,也弄污她正戴着的手鏈。



Mango立刻把手鏈除下,繼而迷茫地望着手上及手鏈的餸汁,不知道應該先清潔哪一邊。German突然靈光一閃,建議道:「你去洗手間洗一下手吧,我替你抹乾淨手鏈。」

「哦。」Mango仍因事出突然而有點呆滯,沒多加思考就乖乖聽從German的建議。

German不是神算,令餸汁濺起當然不是他的計劃,但跟他的估計一樣,Mango總是粗心大意,只要長期待在一起,機會一定會來臨,就像現在一樣。他一邊替Mango清潔手鏈,一邊細心端詳。

情侶們買這種手鏈,很常會刻上雙方的名字,又或者配上刻有雙方的名字的配件。果然不出German所料,這條手鏈上有一連串的英文字母,除了「MANGO」外,還有「KY」二字,看來是Mango男友名字的縮寫。他想起目標人物叫Ken,那麼他的姓氏應該就是Y字頭了。

German暗喜,計劃看來相當順利,第一日就成功向着目標邁進了一大步,得到了重要的提示。

***

翌日中午,飯局繼續進行,為免Mango因為昨日的事尷尬,今日的午飯移師至另一餐廳進行。

午飯送到桌上不久,Mango就在手袋拿出一本書,放到桌上說:「昨日說起單手吃飯,我今日特意帶了本書來,回味一下一手吃飯、一手翻揭書本的樂趣。」



「但你看書的話,我們不就無法交談嗎?」German覺得受到冷落,略帶不悅地說。

Mango微笑着回應:「不,我只是懷念一下而已,隨意翻一下就好,哈哈!」

「哦。」由於距離稍遠,German看不到書本的內容,於是問:「這是什麼書?」

「是梁實秋的《雅舍小品》,是一本散本集。」Mango回答。

梁實秋在散文創作很有成就,German讀書時也看過他的作品,對此並不陌生。他得知書本的作者後,順着話題道:「話說如果梁實秋是現代人、有玩現今的手機課金遊戲的話,他一定會破產。」

「為什麼呢?他很沉迷電子遊戲嗎?」Mango對這個話題感到不可思議,皺着眉頭,一邊思考一邊疑惑地問:「但他年輕時是20世紀初,當時沒什麼電子產品,而且從他的散文中看到,他的生活相當簡樸,你為什麼會這樣說呢?」

German笑着回答:「因為現在的天氣開始涼快。梁實秋、『涼實抽』,『天氣涼快時實會抽蛋』,不斷在遊戲內扭蛋自然會花光金錢而破產啊!」



「嘖!你很無聊啊,拿人家的名字來開玩笑!」Mango對此話題感到不滿。

眼見笑話不受落,German唯有打圓場,稍為轉換話題道:「好好好!那不說他,我拿自己的名字來玩好了。你不如跟我一起這樣讀出我的中英文名:German Cheung、張文、German Cheung、張文,這樣一直循環下去,看看你在舌頭打結前能讀到多少次,就知道你是否口齒伶俐了。」說罷German微笑着望向Mango,期望着什麼似的。

「哦?這就能測試口齒是否伶俐嗎?看來不難,我應該能說很久,我開始了:German Cheung、張文⋯⋯」然而才說了一個循環,Mango就感到事情不妥而突然停了下來:「咦!我不說了,你又想作弄我!」

「什麼?這測試有什麼問題?」German裝作無辜地反問。

「我這樣一直說,只要稍一不慎舌頭打結,把你的名字說錯,就會變成淫賤的說話,你就能藉此嘲笑我。」

「不可能?我的名字又怎可能變成淫賤的說話?你指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

「就是⋯⋯哼!你又來了,我差點中計!」

「哈哈!」German大笑過後,側着頭溫柔而情深地跟Mango說:「你知道我有心作弄你,你就應該裝傻中計嘛。太聰明的女人是不受男人喜愛的。」

Mango也露出誘惑而挑逗的表情低聲說:「你當日不是喜歡我美貌與智慧兼備嗎?我剛才看到你的微笑中帶點奸險,就知道你又想作弄我了。」Mango說罷站起來,回復日常輕鬆的口吻說:「我不理你!去一下洗手間。」

看着Mango的空椅子,German不禁慨嘆,多年不見,Mango依然如此可愛,如果當日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他和Mango今日應該仍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想到這裏,German忽然發現Mango把手機遺留了在桌上。他回心一想,Mango的確有美貌,智慧也算可以接受,但就太大意了。獲得她男友聯絡方法的機會終於出現!

他二話不說立刻把手機拿上手。雖然手機要求解鎖,但German上次送Mango回家時,她亦使用這台手機,當時German已經留意到密碼。他慶幸自己的記憶力不俗,到現在還記得。

輸入過後,他立刻進入「電話簿」。Ken這個名字本來有點普通,但昨日得知姓氏為Y字頭後就好辦了。不過,翻到Ken那頁時,German驚覺仍有二人符合條件——Ken Yim及Ken Yu。到底哪一個才是她的男朋友呢?由於無法判斷,只好「有殺錯冇放過」,把二人的電話號碼都先記下來。

German把這兩組電話都牢記在腦海後,就離開了電話簿,然而他還未來得及關閉屏幕,背後就傳來Mango的喝斥:「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