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生苦
第八章 殺父仇人
 
手刃殺父仇人,虎恨兒並未有感到半點痛快,只覺得心裡仍然是空空蕩蕩的,彷彿缺少了甚麼重要的東西。
 
「很痛苦……」
 
虎恨兒失去了為父報仇的目標,生活再次變得乏味,他總覺得平淡的人生是一場痛苦,只有殺戮時候才能使他感到丁點兒快感,好讓自己能夠用殺人快意來麻醉生存所帶來的痛苦。
 
微弱的破風聲由後而至,虎恨兒右手向後一探,兩指夾著一把短刀,他用力一拉,拿著刀的人就仆倒在地上。




 
「你這個殺人仇手!!」那少女雙眼通紅,淚光仍然纏繞著雙眼。
 
虎恨兒平淡的說:「我認得你,你是李恩仇的女兒?哼,想要報仇的話就去練好武功,你這樣做只是送死而已。」
 
「可惡……爹爹是不可能敗在你手上的!爹爹是不會死的!!!!」
 
「敗了就是敗了,他的命我也收了。在我還未殺你之前,還是速速離去吧。」
 
少女咬著唇,鮮血由嘴角流出,通紅的雙眼狠狠瞪著虎恨兒,她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殺死虎恨兒,很不甘心地離去。




 
看著少女離去,他記起了自己一生的經歷,自幼喪父,母親自殺,本來大好的家庭卻被害得肢離破碎,過著孤兒的悲痛生活……在苦難之中他並未有尋死,原因就是為了手刃仇人,可是當手刃仇人後,他卻沒有得到解脫,唯一改變的只是令到李恩仇的女兒失去了所擁有的一切。
 
「哼。」
 
虎恨兒冷哼一聲,拿起血刀,向著日落的方向走去。



轉眼十年,步入中年的虎恨兒,對於虎家的刀法理解更深,越是對虎家刀法有深入的理解,就越是覺得此刀法深不可測,虎家刀法彷如一個無底洞,不論你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它的盡頭。十年以來,不少明門正派乃至朝廷軍隊找他麻煩,敢來挑戰的人都盡數死在他的刀下,放眼現今武林,能擊敗他的人恐怕沒有了。




 
某天,在他漫無目的看著一條小溪時,他卻覺得世間萬物都改變了,世界萬物並沒有改變,改變了的只是他的心境;在佛家用語中,這種狀態是一種頓悟。頓悟後,他把血刀掉進萬尺深淵下,把頭髮盡數剃掉,過著平淡的生活。
 
在眾人以為魔刀虎恨兒已經不在人世的時候,一名和尚在偏遠的寺院內過著簡樸的生活。
 
「求大師指點。」某善信對虎恨兒雙手合十。
 
虎恨兒已入佛門,法號為無生。
 
「無生大師,老身罪孽深重,以致家破人亡,妻子相繼死亡,離我而去,只剩我一人獨活…1…唉,待我現今百年歸老之時,竟然落得無子送終的局面。」
 
虎恨兒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現在能夠迷途知返仍未算遲。」
 
善信老淚縱橫,「遲了……太遲了。」
 




無生不語,輕閉雙目。
 
虎恨兒說:「如是因,如是果,若要離苦得樂,就只有潛心修行,努力證得涅槃,早登西方極樂。」
 
「大師……只怪我的貪念,害得兩個家庭破碎,要不是我的話,我的妹妹就不會死,我的外甥也不會變成孤兒……」
 
善信彷彿想透過對虎恨兒坦白,來換取心中的一點平和,希望把自己的罪盡數說出,藉此減輕丁點兒他所作的罪孽,然而因已生,果自來,功不能抵過,更莫說這種坦白也算不上是功,只是一種自我安慰。
 
無生張開雙眼,「施主,假若說出來會讓你好過一點,但說無妨。」
 
「謝大師,本人年輕時憑妹夫威名而得勢,過著荒淫無道的生活,怎料妹夫因為在武林大會中落敗,而害得家當盡毀,正當我以為失去搖錢樹之際,新一屆武林冠軍卻愛上了我妹妹,我就威迫妹妹,要她改嫁予新任冠軍,誰知妹妹已身懷丈夫的孩兒,然而新任冠軍卻未有介意,照樣迎娶舍妹,舍妹在族人的威迫下,只能改嫁冠軍……」
 
「誰知就在妹妹臨盆之日,新妹夫卻被一名上門尋仇的黑衣人殺掉,他的家亦因此而散,本來打算透過新妹夫得益的我,最終卻連半點好處都得不到……後來舍妹來找我幫忙,我卻沒有幫助她,聽人說,舍妹最後竟然自殺了……」
 
無生臉上陰沉不停,他聽完善信所說的話後,就知道他就是善信的外甥,眼前的人正是他的舅父,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生父原來並不是虎震天,而是李恩仇。




 
虎恨兒捉著舅父的衣領,「你所說的都是真的?你所說的新妹夫就是虎震天?」
 
舅父被虎恨兒的洶湧殺氣嚇得尿褲,「是……」
 
虎恨兒左手以手刀之狀,往舅父的腹中要害指去。手刀過背而出,熱騰騰的血液由手刀滴下,他手上的男人亦失去生機。
 
「為甚麼!!為何我的父親原來是李恩仇??為甚麼我會親手殺掉了生父?」
 
虎恨兒被突如其來的真相弄得呼天搶地,他多年來的努力造就了他「殺父」的成就,造物弄人,生父竟然會是死在自己的刀下。
 
「那麼……李恩仇的女兒就是我的妹妹?」
 
親人,原來他仍然有親人在世。
 




虎恨兒在寺院後的山林安葬舅父,雖然此人害他家破人亡,但是始終也是自己的舅父,總不能使他暴屍荒野。
 
「妹妹!哥哥來找你了!」
 
三個月過去,虎恨兒的頭上已長出一點兒頭髮,以他現在的修為,雖然手上沒有大刀,卻仍能發揮虎家刀法的精妙之處。
 
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更別說他連所找的人叫甚麼名字都並不知曉。既然不知從何處落手,唯一可以做的當然是回到墨江城,所有事的起源地。
 
墨江城,離開多年,果真令人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當日破碎的虎家舊址,已被其他人佔據,起了一座名為「陳府」的大宅。
 
虎恨兒推開陳府大門,浩浩蕩蕩的走到前院。陳府家丁發現有陌生人擅入大宅,馬上拿出長棍把內者圍堵在內。
 
「何人膽敢擅闖陳府?」帶頭的家丁狠狠的說。
 
虎恨兒望了望那人,就閉起雙目不語。




 
「給我拿下他!」帶頭人大喊。
 
眾持棍家丁把圍堵的圈慢慢縮小,把虎恨兒圍在其中。
 
「十息之內給我滾,否則死。」虎恨兒平淡的說。
 
「哼,你才給我死!」
 
帶頭人推開前面兩個家丁,一棍就劈下去。
 
陳府是近年才在墨江城內興起的一戶鹽商,據說陳府當家陳向天是當今陳妃的親生哥哥,也靠這種關係才使他能當上鹽商,在財勢關係下,就連他們的下人都囂張拔扈,看到擅闖之人也不多問就狠下殺手。
 
「十息已到。」
 
隨著虎恨兒平淡的一句話,圍著他的所有人頸上都出現一條血痕,鮮血彷彿被困在籠中已久的小鳥,爭相離開自己的主人,向四方八面噴灑出去。
 
「發……發生了甚麼事?」帶頭人顫抖的問道。
 
虎恨兒沒有理會他,徑直地走進大門,只見那帶頭人唇邊有一點血絲慢慢溢出,他胸口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洞,一個透背而出的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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