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漸離躺在醫院的病房裡喫東西。她根本就不能喫固體食物––主要是一嚼東西牽扯的臉上所有的傷都疼!奶奶的!那個和服男下手真狠呀,把自己打得––用醫生的話說,是什麼什麼骨頭輕微破裂、什麼什麼組織嚴重挫傷 非要留院觀察!而且他一點也不厚道,打女人還帶打臉的。

衣漸離看著鏡子裡自己脖子上面那部分,這裹一條紗布,那粘一塊創可貼,東邊擦的紅藥水,西邊還有紫藥水、額頭頂個紅腫的大包,嘴角被打青一片 這丫的還能叫腦袋嗎?就差顱內出血了吧?如果這模樣出去太平間晃,估計死人都得嚇活過來

衣局長正拿著小匙幫著女兒往嘴裡倒排骨湯。

“傲怕,仄昌繫灰骨的?”

衣局長沒聽懂,“啊?你什麼時候學會越南語了?”



“西摸魚腩魚,窩繫索仄昌繫灰骨的!”說完衣漸離自己也氣樂了,自己臉青鼻腫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本來想問這湯是誰煮的(深深懷疑是臭老頭外遇的那個狐狸精下廚),結果居然被老爸聽成越南語了!

算了,不問了,反正就算是狐狸精煮的湯,也得先喝了再說。

衣局長又喂她喝了幾口湯:“阿離,你怎麼和日本黑龍會的踫上了?很危險的知不知道?”季老頭打電話來的時候,正巧他在開會,後來纔知道女兒在找黑龍會的臨時窩點,憑他對自己女兒的了解,肯定是這丫頭又要闖什麼禍,於是急忙趕了去。卻發現女兒被人扁得遍體遴傷,而那幾個黑龍會卻全被人打倒從而順利抓獲。

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他比誰都急著知道。

“莫西莫,揍繫––啊啊,窩的石頭頭賊哥樣滋奈韓要伸窩!”



翻譯成現在漢語:“沒什麼,就是––哎呀,我的舌頭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審我!”

衣局長聽的是一頭霧水啊,看看現在女兒確實是舌頭不利落,說話不來,隻好不問了,總不能拿隻筆來讓她手寫吧?他瞄瞄女兒的手,左手打著石膏,右手纏著繃帶,得,這女兒成了木乃伊了!

衣漸離知道老爸急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心裡矛盾的很,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事情毫不保留地全告訴他––自己對北星璇有過承諾,而且他信任自己,可是這邊卻是骨肉至親的老爸,說什麼也不能辦出“見色忘爸”的事情來呀,心靈的天平一會倒向北星璇,一會倒向老爸,矛盾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難怪古代人都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呀,要是有個辦法既能向老爸交了差,又不出賣北星璇就好了!

她在這裡異想天開,衣局長發現女兒臉上(呃,臉上現在是什麼也看不出來了),他發現女兒眼睛裡一會甜甜偷笑,一會淡淡憂郁,一會兒怒目圓爭,一會神秘莫測––完蛋了,這女兒精神出毛病了,去喊個精神科的大夫來吧!衣局長是個出色的警察,卻絕對不是個敏銳的父親,他哪裡了解一向粗枝大葉的女兒,心裡也會盛滿初戀的甜蜜和酸澀



父女兩人大眼對小眼,各自想著心事,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請進!”衣局長說。

進來的是護士小姐,她笑吟吟地說:“衣先生,有人送花給小姑娘哦!”閃過一邊,門口有人送進來一個碩大的花籃,裡面全是白色的百合。他彎腰對衣漸離說:“這是北先生送給的,他祝衣小姐早日康復,回到學校!”

衣漸離是生平第一次接到人家送花––雖然是探病人的花而不是示愛的––開心的眼睛都亮了,又因為不是北星璇親自帶來而有點淡淡的失望!

她剛抱過百合,那個人又從門外拿出一藍海竽,“這是騰先生送您的,希望您越來越美麗!”她剛把百合放到一邊,接過海竽,第三盆花又來了。

“這是高先生送的,他希望您把功夫練好一點!”暈!

“這是藍小姐送的,她說您看到花就明白她想說的話了!”靠!有探病送菊花的嗎?這不是存心咒自己直接掛了嗎?

“這是 ”



“這是 ”

“這是 ”

“ ”

一籃一籃各種顏色不同品種不同花語的鮮花源源不斷地送進病房,病房根本就擺不下去了。而花還在往進拿。衣局長一步一步被花趕出門去,感動的一踏胡塗,衣家祖上真是積德,女兒終於改過自新了!這女兒鐵定是做了什麼好事,居然混的人緣這麼好啊!不會是聖凱薩全校學生都送花來了吧?

衣局長猜的沒錯,在騰源伊的學生會和高陵的在野黨的號召和脅迫下,全校的學生包括深受衣漸離欺負的同學們,全部不情不願地送來鮮花。

病房裡花95濃郁,衣漸離簡直都要給嗆死了!五百多籃花,都把她淹沒了,地板上,桌上、窗臺上,連她的身上全都放滿了,後面的擠不進來,在門口一直排到樓下。

衣漸離在電視上看過,人家都是死了纔用鮮花和什麼什麼旗覆蓋呢!她再也忍不住了,揮動著石膏手和繃帶手,“浮要那景愛了,奮都歪念七!”意思是“不要拿進來了,放到外面去!”



可惜沒有人聽得懂她這種自創的越南語。

衣局長也看著滿室的鮮花發愁,這裡面根本沒有他落腳的地方。衣漸離直著喉嚨喊:“傲怕,怕介西哇熊姐必得兵王。”(老爸,把這些花送給別的病房!)

“阿離,你說什麼?”

“窩索 涮了窩雞雞來!”(我說 算了,我自己來!)

衣局長滿腹狐疑,涮雞雞?是女兒新發明的罵人話還是她想喫涮鍋了?

衣漸離跳下床,很費事地在鮮花叢中殺出一條路來,抱起兩籃花進了隔壁,

這裡住的是一位心髒病老人,驀然見闖進來一個怪物,嚇得他心髒幾乎偷停。

衣漸離放下一籃花就走,又去下一個病房。衣局長總算明白女兒是什麼意思了,也幫她一起送起花來



忙了半天,父女兩總算送完花,除了被衣漸離嚇哭了四個小朋友和嚇犯病六個老爺爺老奶奶外,醫院上下盛傳有一位超級有錢的小姑娘因為毀容而得了見人就送花的神經病。

衣局長扶著衣漸離向她的病房走去,剛轉過拐角,衣漸離突然跑得比兔子還快,一頭扎進自己的病床上,用被子連頭蒙住。

衣局長喫驚地問:“阿離,你怎麼了?”

“她怕見到我們!”一個年輕的聲音帶著笑說。

衣局長一回頭,發現身邊多了三個年輕俊朗的男孩,一個清俊,一個儒雅,一個威猛,他猛得明白女兒為什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了。感謝上天!你終於讓我家女兒那個石頭腦袋開竅啦!衣局長太興奮了,想不到要麼沒有,要麼一來就是三個––可是,這三個男孩都很不錯啊,她最鐘意的是哪一個呢?

“衣伯伯?”儒雅的男孩子禮貌地問。

“你們是 ”



“我們是衣漸離的同學,聽說她受傷了,特意來看她!”

“啊,她 ”衣局長看女兒蒙得嚴嚴的,“ 她好像不方便耶 ”

三個男生相視而笑。那個威猛的男孩大聲說:“這樣啊,那我們就先走啦!等下次再來看她!伯伯再見。”對著衣局長做個鬼臉,故意弄出腳步漸漸遠去的聲音。

衣漸離在被子聽得清楚,將頭悄悄探出來,四處看看沒人,看來他們真的走了,她用石膏手輕輕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哇!”眼前突然伸過來一個怪叫的大頭。衣漸離嚇得幾乎蹦起來,揮著堅硬的石膏手就拍了過去。

那個大頭縱身跳開,“喂!你想殺人哪!”看一眼她:“哇!你的模樣已經能殺人了,就不要再用熊掌拍了吧!”

“窩耗!洗哥蠅!”(我靠!死高陵!)衣漸離幾乎給他嚇死,張口罵人,一想高陵可能聽不懂,感覺十分的憋屈!

果然,高陵莫名其妙地問:“你說什麼?”

“她說,我靠,死高陵!”一個溫和的聲音替她翻譯。衣漸衣感激涕零轉頭去看這個地道的“知音”,正是北星璇。衣漸離一想自己這副木乃伊的德性,實在不好意思見他,悄悄地拉過床單,想要蓋住臉。

北星璇上前輕輕地按住她的手,他的目光裡帶著深深的憐惜,“傷成這個樣子,很疼吧?會不會落下疤痕?”

“愛熬啦!耶古繫嗯能!”在父親面前被北星璇關心,衣漸離有些害羞,臉上熱熱的,估計都紅成番茄狀了。

不過別人可看不出她的大花臉是在害羞,高陵問:“你又說什麼?”

“她說,還好啦,也不是很疼!”北星璇翻譯著,奇怪,她說的話,他就是聽得懂。衣漸離大大地點頭。

衣局長看出點眉目來,呵呵,原來女兒是喜歡這個男生的呀!嗯,我家阿衣就是有眼光,可惜這個漂亮男孩以後要受苦了!他上前一步:“你是 ”

“傲怕,特繫窩騰些,敗心完啦!”衣漸離舌頭不好使,偏偏還很愛說話。

大家的目光齊齊轉向北星璇,北星璇忠實地翻譯:“她說,老爸,他是我的同學,北星璇啦!”他轉向衣局長,自我介紹:“伯伯,我姓北,北星璇!這位是高陵,這位是騰源伊,我們三個人和您的女兒是 打出來的交情!”他用了一個特別貼切的形容詞。

衣局長非常理解他的話,自己的女兒什麼德性自己清楚。原來,女兒先前曾經讓自己查的三個人,就是他們啊。他點頭和大家招呼,“大家好,都請坐吧,我女兒太淘氣了,平時沒少給大家添麻煩吧?呵呵,請別介意啊!”

“呵呵,衣漸離就是 活潑了一些,女孩子都這樣的!”騰源伊昧著良心說話。

“是啊是啊,衣漸離挺可愛的,我還打算追求她呢!”高陵也很捧場地說。

雖然知道他們兩個說的都是假話,衣漸離也覺得大有面子,看著老爸得意洋洋。

衣局長微微笑了一下,“你們聊,伯伯還有事,要先走了!”

“衣伯伯再見!”

“阿離,你好好休息,不要亂跑,爸爸收工之後再來看你!”

“傲怕背背!”

這個不用翻譯衣局長也聽懂了,老爸拜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