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仔...詩雅...起身啦!」
「蠍仔!詩雅!你地聽唔聽到呀?」

我被家姐的呼叫弄醒了。
我看到她眼睛紅腫,似是剛剛哭了一陣,現在又有淚珠在晃動。
她示意叫我喚醒Daisy,我便照做了。

「表姐...做咩呀?咦!表姐...你做咩喊呀?」
「Daisy....姨丈同姨媽...佢地去左埃及傾生意,但係受到當地暴動襲擊...佢兩個...已經...」



家姐沒有再說下去,只低下了頭,強忍淚水。
Daisy已經掩面痛哭,伏在我身上。
我攬著她,給她拍著頭髮,給她一點安慰。
但我也是在流下眼淚,又怎安慰得了她?

我們三人都擁在一起,只是在哭。
Daisy問到家姐當地會如何安排運送他們的靈柩回來。
家姐迴避了這問題,著她不用擔心,她會給Daisy準備好,回港後才交回給Daisy處理。

不久我就收到母親的電話,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內容。


這幾天都是sem break,大家都留在家中,家姐和Daisy從公司取了事假整理姨丈夫婦的身後事。
 
這天,姨丈夫婦的靈柩從埃及運送回來。
他們的親戚很少,姨丈是獨子,姨媽只有母親一個妹妹,他們又只Daisy一個女兒。
所以前往機場護送的隊伍人數並不多。

送到殮房時,Daisy上前確認姨丈姨媽的屍體。
我扶著她,她不停的哭泣。
待她見過姨丈姨媽,更加崩潰了。
伏在我胸膛,顫抖,哭泣,哀號。



在喪禮主持的解釋下,我要陪伴Daisy扶靈,而父母二人都要披麻掛孝。
我和Daisy按照殯儀公司職員的指示,準備好各樣事物。
廣發訃聞,通知姨丈夫婦生前的生意夥伴。

在靈堂內,我跟Daisy跪在堂前,父母坐在後面。
Daisy她是一個欲哭無淚,只是一直牽著我的手。
家姐在後面焚燒衣紙,卻淚流不停。

姨丈生前的生意拍擋,公司同事逐一到來,給Daisy送上慰問。
大殮儀式以天主教形式舉行,是因姨丈的信仰,給他作最後的道別。

「爸爸媽媽由我好細個既時候已經成日唔係我身邊,佢地好忙,我一路都係跟住雯姨一家人長大。好好彩,我有Hailey表姐,同An表哥陪我。雯姨同姨丈都好錫我,當我親生女一樣。」

「咁多年來我地真正見面既時候唔多,只有過年,同埋暑假。三年前我得到獎學金,得到台灣國立大學青睞,去修讀企管,我好清楚記得父母好開心既樣。直到今日,我就快畢業啦...」



「上星期我地通過最後一次視像電話,佢地話去埃及做野,返來會經香港先返大陸,但係...」
她強行忍著淚水,繼續與眾人分享。

「我記得我地上一次食飯,係我去台灣之前。2010年8月。已經四年半,我地只係用視像電話見面。上星期佢地仲話會去睇我畢業典禮...」

她始終是忍不住。我站起來走到她旁邊,她扶著我哭。一時說不出話。
「爸爸媽媽...你地唔洗擔心我架,我大個女啦!我仲有An表哥同Hailey表姐,我地會好好咁生活。你地放心去第二個世界玩啦!唔好太掛心我地啦!」

她一直強忍,一來不要在父母靈前哭得太厲害,二來這裡全部都是外人,始終不好看。
儀式進行得差不多了,眾人都先後離開。我,Daisy和家姐也是回到佐敦的住所。

進到房間內,她才放聲哭出來。
我抱著她,自己也流下了淚。



「Daisy...聽朝仲要扶靈架...早d休息啦!」
「AnAn...我訓唔到...一合埋眼我就諗起...佢地...」
「Daisy...你仲有我係你身邊...你記得嗎?我地講好左,會一齊去好多唔同既地方,過開心既生活架麻。」

「AnAn...你會陪我架可?」
「係呀!今晚,聽晚,以後我都會陪你。我會陪你去畢業典禮,去搵工,去唔同地方玩...」

她用力抱緊我,現在只剩下我和家姐會陪伴她了。
我摸著她的頭髮,不久她就靜了下來,我拉開她,原來已經睡了。

我讓她躺下來,自己設定好鬧鐘便傍著她睡了。

鬧鐘響起,是6:20。

我到浴室洗澡,一個人進來了。



「An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