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範圍內的一片空地上,司馬空準備開始傳授紀天行修煉內功的方法。

  「雖然醫生說你的傷要兩個月才能康復。」司馬空橫抱雙手,一邊緩慢踱步,一邊淡淡道:「不過對於一個修煉內功的人來說,只要勤加運功療養,這種程度的傷其實不到一個月便能痊癒。」

  紀天行點了點頭,繼續安靜地等待著司馬空的指導。

  只見司馬空突然泛起了一個自信的笑容,道:「但我有一點還未算進去,就是你體內的並不是普通內功,而是由我親自轉嫁給你的赤子神功,裡面已經有我幾十年來的修煉成果,所以如果你懂得靈活運用的話,甚至不到一個禮拜,你的傷勢便會不藥而癒。」

  得知赤子神功有如此威力,紀天行頓時雙眼發亮。





  司馬空停下腳步,繼續道:「首先我想讓你了解一下赤子神功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內功。」

  頓了頓,便開始講解起來:「赤子神功是中原三大奇功之一,屬性至剛至陽,與蒼無常的魔心訣剛好相反。赤子神功的主要能力有三種。」

  說著,便配合其解說舉起手指:「第一種是讓自己感覺到的時間減速,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是神功的特殊真氣刺激到你的腦神經,讓你的思維能夠加速運作,繼而達到減緩時間流逝感覺的目的。這種情況你應該經歷過吧?」

  紀天行點頭道:「對,每次感覺到有危險,就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司馬空便接著道:「沒錯,因為你感覺到害怕,神功與心跳同步加速,讓你的氣血循環得到顯著提升,大腦更容易進入我剛才所說的狀況,我把這種能力稱作『瞬間反應』。」





  頓了頓,又伸出兩隻手指,接著道:「而赤子神功的第二種能力,則是加強你的攻擊力。其實所有內功亦能做到這一點,所以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不過赤子神功始終是一種比較特別的武功,跟一般武道門派所練習的內功不同的是,當你能把赤子神功修煉到極限,甚至可以做到以氣制敵的效果。」

  「以氣制敵?」紀天行疑惑道。

  司馬空便解釋道:「對,就是不需要與對手有身體接觸,只是單純把氣發出,已經能夠擊倒對手,就像蒼無常的魔心訣一樣。就算是擅長內家功夫的道門武學,也甚少有功夫能夠做到這一點,即使能讓真氣脫體而出,亦沒有什麼攻擊力。不過這亦無可厚非,畢竟所謂的內功,始終只是一門能夠讓氣在體內隨意志運作的功夫而已,還是需要依靠實體物質來傳遞力量。」

  紀天行聽著又再點頭,繼續等待司馬空把赤子神功的最後一種能力說出。

  司馬空便舉起第三隻手指,道:「赤子神功的最後一種能力,就是在極短時間內加速新陳代謝,讓你體內的細胞和身體組織能夠迅速修復,從而達到治療的目的。」





  紀天行聞言點頭道:「所以你剛剛才會說,我的傷不到一個禮拜就會不藥而癒吧?」

  司馬空亦點頭微笑,以回應紀天行的問題。不過很快他便回復正容,神色凝重地道:「好處都講完了,現在也應該說說赤子神功的缺點。」

  此話一出,紀天行立時一愕,道:「這麼厲害的武功也會有缺點嗎?」

  司馬空皺眉道:「世上根本不會有完美的東西,而且很多事情也是相對的,表面上越好的東西,其反效果亦會越大。沒錯,赤子神功的確擁有強大的威力,但其副作用卻足以要你的命。」

  紀天行不禁露出一絲僵硬的笑意,道:「沒這麼嚴重吧……」

  司馬空繼續道:「過度加速血液循環和新陳代謝,會使你的身體急促衰老,這就是赤子神功的致命缺點。那就是說,你是在利用自己的壽命來發動神功的能力,如果過度使用的話,你很快便會把壽命用盡。」

  就在紀天行感到絕望之際,司馬空卻淡淡一笑,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知道你現在有練太極拳,如果你能夠持續下去,或許會改善赤子神功的缺點。」

  說著,看到紀天行一臉不解的神色,便解釋道:「太極拳乃道門的高深武學,講求養生之道,只要你把太極練好,或許可以抵銷赤子神功所帶來的衰老情況。」





  雖然司馬空此番解釋能夠讓紀天行稍微放心下來,但紀天行亦聽得出其不太肯定的語氣。

  司馬空豈會不知道紀天行的心思,便道:「我知道修煉赤子神功是伴隨著頗大的危險性,如果你不想學的話,我是不會強迫你的。」

  沉默了片刻,紀天行終於吞了一大口口沫,深呼吸了一口氣道:「當然要學!」

 
  另一邊廂,為了調查成德企業的事,行道和靜嫻離鄉別井,遵從方丈的指示,來到位於香港新界的一個旅遊區。只看這裡到處也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築和園林設計,與那些穿著現代服裝的遊客形成強烈對比,予人一種有如進入了時光隧道般的怪異感覺。

  不過說到最怪異的,始終非行道和靜嫻這兩位新世代戰士莫屬,從峨嵋山上開始,到現在已經身處香港,他們還是堅持穿著他們的奇裝異服,每一秒鐘亦成為途人的焦點。

  「根據地圖顯示,寶蓮禪寺就在這附近。」水靜嫻一邊檢查著預先下載到智能手機內的地圖,一邊領著行道穿梭於市集的古樸街道中。

  說著,卻聽不到行道任何回應,便疑惑地轉過頭去,這才發現臉青唇白的行道正扶著旁邊的樹幹,一臉痛苦地制止著雙腿的異常抖動。





  水靜嫻朝他走去,無奈道:「枉你還是少林派的秘密戰士,坐一下索道就嚇成這個樣子。難道你長這麼大也沒有坐過?」

  「我當然坐過……」行道有氣無力地道:「但剛才那可不是普通的索道,你也看到它的地板是玻璃造的……」

  水靜嫻淡淡道:「人家都說是360,這可是它的賣點,連腳底下的風景也可以看到,我覺得挺有趣的。」

  「阿彌你的陀佛……」行道不滿道:「一點也不有趣!萬一玻璃破了怎麼辦?我說設計這東西的人一定是心理變態!」

  水靜嫻聞言瞇起雙眼,一邊泛起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一邊哄到行道面前,柔聲道:「你不會是有恐高症吧?」

  二人此刻的距離之近,足以讓這甚少接近女性的行道心如鹿撞,雙耳發紅,雙腿更是一軟,一屁股地跌倒在地上,水靜嫻見狀不禁失笑起來,不過一向著重禮儀的她,頓時察覺自己的失儀,乾咳兩聲便淡淡道:「看來你的恐高症可不是普通的嚴重。」

  行道摸著光禿禿的後腦,尷尬地笑了幾聲,便緩緩爬起身來。多虧靜嫻給予的一點「刺激」,行道此刻總算能夠,從剛才坐纜車時所受的驚嚇當中恢復過來。





  雖然這裡與寶蓮禪寺的距離不遠,但二人卻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成功抵達,其實這亦無可厚非,畢竟這是一個旅遊景點,對於好奇心過盛的行道來說,這可以說是一個大遊樂場,尤其是看到那些街頭的功夫表演,他又豈會捨得輕易離開?要不是被水靜嫻以武力阻攔,他還真的要走上場去跟人比武切磋。

  不過真正拖慢二人行程的主要原因,其實也是因為他們身穿的特殊戰士服裝,一個普通人在這種旅遊景點中看到如此裝扮的怪人,絕對有理由相信他們是裡面的表演者,所以二人在群眾的重重包圍下,被要求顯露身手亦屬正常之事。面對著旅客們的無比熱情,二人亦只能夠順應民意。

  在市集中經歷重重劫難,過五關斬六將後,天色已經黑透,二人好不容易地終於來到了寶蓮禪寺。原本香火鼎盛,人山人海的大雄寶殿,此刻亦因為已經過了開放時間而變得冷清,不過亦因如此,二人才能順利地進入寺廟。

  一名身穿黃袍的老僧看到二人到來,便立即上前迎接。

  「阿彌陀佛,看兩位與眾不同的裝扮,相信一定是少林和峨嵋派來香港的戰士。」住持雙手合十,跟二人問好。

  行道和水靜嫻亦有禮貌地躬身作揖,前者則以帶點口音的廣東話回答道:「貧僧正是少林戰士,法號行道。而我身旁這位則是峨嵋派的戰士水靜嫻。大師鬍子充滿威嚴,恐怕就是這裡的住持方丈?」

  只見住持手掃鬍鬚,呵呵一笑道:「老納正是寶蓮寺的住持大和尚,法號德智。」

  「德智大師好。」水靜嫻有禮道。





  德智大師亦報以微笑,讚賞道:「想不到曲師太的徒弟不但繼承了她高強的武藝,還連美貌也一併繼承,果然有兩下子。」

  聽到這住持當眾「調戲」靜嫻,行道豈能沉默?立即皺眉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討論一下各大門派被襲一事呢?」

  德智大師聞言立刻收起笑容,提手掃了掃鬍子,正經八面道:「嗯,關於各大門派被襲一事,老納已經聽你的方丈說過了,聽說是『成德企業』的所為。」說話的同時,亦領著二人穿過寺廟,來到一個恬靜的小園子,只看他跟其中一名小和尚道:「無念,替兩位貴賓把行李放好,再把我的珍藏拿來吧。」

  那被稱作無念的小和尚雙手合十,點頭道:「收到。」言罷,便立刻背起行道剛剛放下的大背包,再一手拿起小型旅行袋,輕快地朝園子旁的一幢三層建築走去。

  德智大師帶著行道和靜嫻二人,來到小池塘旁的一個涼亭坐下,道:「現在既然知道這件事跟『成德企業』有關,那你們兩位有什麼計劃?」

  兩位戰士聞言一愕,轉過頭來你眼看我眼,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要怎麼回應。

  德智大師見狀,不禁無奈道:「難道你們在出發之前,都沒有計劃好的嗎?」

  水靜嫻便回應道:「是師父突然要我來幫忙的,根本談不上什麼計劃不計劃。」

  釋行道亦點了點頭,附和道:「再說,我們連『成德企業』的武功有多強也不知道……」他明顯還是把成德企業當作是一個人來看待。

  此話一出,德智大師立時一愕,朝著行道疑惑道:「莫非……你是笨蛋?」

  釋行道聞言,隨即不滿道:「大師!你這話未免有點失禮吧?」

  水靜嫻卻心暗道:「現在最失禮的是你……」

  德智大師淡淡一笑,便向行道解釋道:「簡單一點來說,『成德企業』是一個大集團,旗下業務有很多,地產、電訊、零售和生物科技開發等等,創辦人兼董事長叫段成德。」

  釋行道一邊聽著,一邊點頭以示明白,隨又道:「那就是說,襲擊各大門派的主謀就是段成德?」

  德智大師聳了聳肩,道:「大概吧。」

  只見行道正容道:「那我們直接去找段成德,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就行了。」

  德智大師聞言一愕,搖頭失笑道:「你以為全世界的人也像你這麼單純的嗎?」

 
  天色已晚,病房的電燈已經關上,但紀天行卻仍然在床上打坐冥想,練習著司馬空所教導的運功法門。經過了數個小時的努力,紀天行亦總算學懂了如何讓真氣運行大小周天。

  「篤篤…」幾下敲門聲傳來,紀天行便張開雙眼,朝門口處望去。可能真的是功力大進,又或者只是因雙眼長期閉上而習慣了黑暗,他頓時感到在這漆黑的病房中,視力居然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內心不禁大感興奮,只看他揮起手來輕聲道:「我在這裡,進來吧!」

  話畢,頭上包著繃帶的劉子龍便朝著紀天行的病床處走去。

  「嗨!劉啥龍!」紀天行笑道。

  聽到紀天行還是以「劉啥龍」來稱呼自己,劉子龍不禁大感無奈:「你不會還未記得我的名字吧?」

  「記得,劉子龍嘛。」紀天行正經八面道。

  劉子龍聞言一愕,暗忖你既然知道,幹嗎還要這樣叫?

  卻見紀天行又再笑道:「只是習慣了這樣叫你而已,不行嗎?」話畢,二人便齊聲失笑。不過才笑了兩聲,便立即掩著嘴巴來,畢竟這裡是醫院,而且更是夜深時份,這樣大吵大鬧實在於禮不合。

  「聽說你斷了幾根骨頭,沒事吧?」

  紀天行一臉自信地道:「當然沒事!」說著,便往患處拍了一下,證明自己真的沒事。

  「哎呀!」可惜事與願違,劉子龍見狀亦忍俊不禁,偷笑起來。

  「很好笑嗎?你不也是要留院!」紀天行回過神後不滿道。

  劉子龍聞言,便摸了摸自己後腦處,微笑道:「也不是第一次了,有時候在街上也會被人偷襲。」

  紀天行旋即笑道:「想不到『一擊必殺』的劉子龍也會被人偷襲成功。」

  劉子龍的臉上泛起微笑,道:「你也要有心理準備,以後可能會經常受傷。」

  「不知道這裡會不會發貴賓卡呢?」

  劉子龍聽到這種冷得不能再冷的笑話,居然笑得面紅耳赤,紀天行不禁無奈道:「不會真的這麼好笑吧?」

  劉子龍辛苦地忍住笑意,以接近呻吟的聲音道:「你不用說話已經很好笑。」或許劉子龍並不是因為這個冷笑話而笑,而是為自己能夠認識到紀天行這位朋友而真心感到快樂。

  「他奶奶的,我的樣子真的這麼惹笑嗎?」

  劉子龍沒有再開口回應紀天行,只是泛起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

  對於劉子龍來說,能夠展現出這樣的一個笑容的確是非常難得。從小就活在單親家庭,加上長得瘦弱的他,一直以來亦是被同輩欺負的對像,不過生性善良溫柔的他,並沒有因此而憎恨別人,在他那封閉的內心中,只是希望找到一個真心的朋友。

  為了得到別人的認同,劉子龍開始練習搏擊,不過連他自己亦意想不到的,是他那過人的格鬥天分,讓他在不同的戰鬥中,得到無比的成就感,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迷上了與別人搏擊的感覺。亦因為有了這麼大的轉變,讓他認識到不少朋友。

  可惜的是,這些所謂的朋友,其實也只是一些阿諛奉承之輩,根本沒有一個是真心的。直到梁少飛等人的出現,劉子龍始才覺得自己終於得嘗所願。

  不過好景不常,當初的他壓根兒也沒想到梁少飛的城俯之深,已經超越了自己的理解能力。一個被自己視作知己的好朋友,原來同樣是一個把自己推向絕路的可怕敵人。

  自從被梁少飛背叛後,他又再度自我封閉,這時候的他,已經不敢再接受外界的感情。儘管他心裡知道,翁麗瑩和白偉雄是真心把自己視作朋友,但自己依然害怕回應他們,他擔心自己若把二人當作朋友,最終要失去他們之時會更加痛苦。

  現在,紀天行又再讓他嘗試到友情的滋味,但世事無常,現在還是好朋友的他們,說不定有一天會反目成仇。到底劉子龍會不會又再重蹈覆轍呢?此刻他們兩個亦不會知道。

  「你知道嗎?」劉子龍清了清喉嚨,望著窗外的明月道:「其實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紀天行聞言一愕,以帶點驚慌的神色朝劉子龍望去,道:「現在三更半夜,你忽然跟我說這些話……你不會是同性戀吧?」

  劉子龍隨即一笑,道:「當然不是。」

  「我說你們兩個大男人……」躺在紀天行旁邊病床的一名病人無奈道:「這麼喜歡晚上談心事的話,不如把我這張床也讓給你們吧。」

  劉子龍聞言自知吵到別人,立時一臉尷尬,正要道歉之際,卻見紀天行大喜道:「真的嗎?」

  那病人旋即激動道:「當然是假的!讓給你們我睡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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