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下場會是怎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頭部中了一槍,凡人應該是救活不了,但魔鬼能生存下來嗎? 

痛楚以我額頭為中心,不斷向身體各處散去,我還未有失去意識,只是痛楚使我無法睜開雙眼。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但我的意識尚存,還未有死去。 

而外邊則不斷傳來聲音,痛楚令我無法分辨那是甚麼聲音,但那些聲音密集,而且不斷傳到我雙耳,或許是他們在商議如何處置我吧。 

原來被銀彈擊中要害後感受到的痛楚真的不是開玩笑,只要忍耐力稍為低下,都會捱不住昏去,任人魚肉,作為一個新手魔鬼,我終於失去意識了。 





看來我無法得知自己是如何死去,誰人下手。 

到底死後會去到一個怎樣的世界? 

還是個人意識消失,就像從不存在於世一樣? 

我開始想這些種種,心中對死一事已接受了。 

一個片段浮現,是那一個夜晚,那個父親被殺的埸面。 





對了,我還未報仇,如此死去我如何面對他們。 

但我又有甚麼辨法? 

我盡力了,他們泉下有知應該不會怪我吧。 

我嘗試開解自己,給自己一個藉口去死。 

我感覺到肉體的嘴笑了。 





我要以笑去面對死亡!
頭部的痛楚再次出現,意味着我的意識正漸漸恢復,亦反映了我尚未死去。 

附近的氣氛怪異,一點聲音也沒有,但好像有一鼓很強的氣向我擠壓過來。 

我徐徐睜開雙眼,原本的殺神小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人,一個和我有數面之緣的男人。 

「我話過只有我可以殺你。」眼前男子淡然說。 

原來是他救了我,那個殺我父親,但又三番四次救我的黑甲男子! 

「咁係咪今日?」 我氣若游絲問。

「唔係。」他不經思索地答道。 

聽到他這一句,令我鬆了一口氣,現在我可以確定今天絕不是我的死期。 





額頭的傷口又再次呼喚我,我只好運起魔氣修復,魔氣在傷口徘徊,痛楚慢慢減少。 

「真係諷刺,你竟然成為魔鬼。」黑甲男子冷不防的吐出一句,使我不知作如何回應。 

為甚麼他說諷刺?是指我驅魔人的身份嗎? 

我的臉上滿是疑惑,不明黑甲男子所的諷刺到底是甚麼。 

或許是看穿我的疑問,他向我解釋道, 

「你嘅家族世世代代都係幫殲魔協會辦事,個個都嫉魔如仇。」

「其實我都係報仇,為父報仇。明智光秀殺左我父親,我就要佢嘅子孫同我一樣承受喪父之痛!」他的情緒漸趨激動,看來對明智一族恨之入骨。 





明智光秀殺了他的父親?在我有限的知識中,明智光秀最出名的是殺了一個人,而那人就是日本鼎鼎大名的織田信長。 

「你係織田信長個仔?」我問他。 

「無錯,我就係織田信忠!」他驕傲的道,「明智光秀潛伏係我父親身邊咁耐,目的就係殺死身為魔鬼嘅父親大人。想當日我同父親畀佢嘅殲魔協會手下圍困本能寺內,用火攻想將我地活活燒死,父親大人為左救我,就扯下自己一目,再挖走我一目塞上,使我可以運用魔瞳能力,逃離該地。」他神色黯然,悶悶不樂訴說着。 

難怪他曾多次憑空消失,原來這是他魔瞳的能力。 

「咁你話我咁做有冇錯?」他以一個問題作收結。 

這個問題實在難以回答,他因報仇而屠殺我家族,我不可能說這是對的,但若是說錯的,不就自打嘴巴—我又何嘗不是希望報仇。 

「我諗你都係答唔到我架嘞,等你生左仔之後,我會再嚟搵你,然後係佢面前殺你。」織田信忠平伏心 
情,用回平和的語調說話。 





「但係為左減少意外出現,我決定咁做,希望你唔會介意。」語畢,一鼓強大的魔氣從他身上發出,並以右手襲來。 

來不及了,他的速度着實太快,我無法招架,一陣痛楚傳到我的腦部,但我很清楚這一下並未取我性命。 

織田信忠收回血淋淋的右手,只見他正手握一顆眼球。 

而我的左眼則傳來一絲空洞感。 

他取去了我的魔瞳,使我變回凡人。 

我用僅存的右眼盯着他,卻見他揚長而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打回原形的我抵受不住痛楚,昏倒在地。 

我不知道往後會怎樣,但看來報仇之期遙遙無期,我只剩下一把武士刀,而它是我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