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之後,一個壞消息傳來。
 
「什麼?不夠人手划船?」希娜濕著身子,聽傭兵的解釋。
 
「因為有十多個人被他打傷了……所以才不夠人手。」
 
數十對眼睛,馬上用凶狠的敵視目光,盯著我。
 
我馬上轉身,對著剛才的奴隸海盜。
 


「以前跟從過我的,或現在想跟從我的,站出來,我給你們一個贖罪的機會。」
 
十多個海盜,隨即一字形排開。
 
「十一、十二、十三……十六。」傭兵在旁數著。
 
「十六個,剛剛好。」他報告。
 
然後,女祭司、傭兵,以及我的舊部下,都上了最右邊的雙層多槳船。
 


上船後,男人們紛紛化身為水手,分上下、左右兩排而坐。
 
上是指甲板上,下是指船艙內。左右兩邊各有二十人,他們握緊長長的木槳,準備出航。
 
最重要的神像,則橫躺在接近船頭的位置,被多條粗麻繩綁緊、固定。
 
「準備出發!」有水手大叫。
 
「等等。」我對他說,回到灰色的岸上。
 


阿凌帶著羅莎和夜狼走過來。
 
 
「你不是被抓了嗎?為什麼看上去關係這麼好?」羅莎問。
 
「我跟她們好好談過,把誤會都解開了。」
 
「差不多要出航了,你還在等什麼?」祭司婆婆走過來,準備上船。
 
「我知道,但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我說。
 
「你要去那裡?」羅莎問。
 
「羅馬城,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
 


「不要去。」我先一步說,用手捂住她的嘴。
 
「我要去!」她還是要說。
 
「除了相關人員,其餘人等一律不准上船。」婆婆說。
 
羅莎聽完,馬上憤怒。
 
「除非,你加入我們的祭司團,成為女祭司。」
 
「不過!」婆婆接著說,「女祭司是終身不能嫁娶的職業,你要想清楚。」
 
「我……」
 
「羅莎,不要勉強自己。」我摟著她,「留在這裡吧,這是一個美麗又與世無爭的地方,非常適合居住。」


 
「跟著我只會遇上危險。我不想,每隔一、兩天,又要擔心你一次。」說完,我鬆開她。
 
羅莎低著頭,默不作聲。
 
「阿凌,海大叔呢?」我轉身問。
 
「昨天起,我們輪流當乞丐。這刻,他應該在旅館呼呼大睡。」
 
「好,我走了之後。你們要留在這裡,直至羅莎能夠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能夠獨立生活為止。」
 
「我要跟你去羅馬城!」羅莎拉著我的衣角說。
 
「夜狼,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總之羅莎就拜託你了。」我拍拍他的肩膀。「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她,不要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夜狼站起來,用右拳,鎚胸口一下。
 
「你叫我放心嗎?哈哈,那她以後……」我拭一拭眼角的淚,「就交由你照顧了。」
 
夜狼點頭,豎起一根姆指。
 
這是……我平日讚他的動作。
 
 
「阿凌,海大叔有找到關於春藥的消息嗎?」
 
「沒有,那天他回來之後,也很沮喪。」
 
「是嗎?今次我去羅馬城,絕對會有所收獲的。」
 


「所以……」我右手搭住阿凌的肩膀。
「你叫他不用擔心,好好留在翠翠和洋洋身邊,替我照顧好她們。」
 
「我會替你轉達的,有需要的時候,我一定會幫忙。」
 
「講得好。我沒有識錯你。」我踏前一步,大力地擁抱著他。
 
「在羅莎安頓好之後,你趕快回到阿晨身邊吧,記緊要珍惜眼前人!」
 
「我會的。」他承諾,也用力擁我一下。
 
「有緣再見吧。」我說,鬆開手。
 
「有緣再見。」他說。
 
之後,我跟著祭司婆婆踏上木板,走到船上。
 
「出發!」一名水手大叫,收起連接岸上的木板。
 
船漸漸地離開岸邊。我站在船尾,背向著他們。
 
「再見了,大家。」我心裡說。
 
 
突然——
 
「羅莎!」阿凌大叫。
 
我轉身,羅莎用盡全力跳過來,雙手剛好抓住船邊。
 
「拉我……上來……」她望著我說,眼光盡是懇求。
 
「不要把我……丟在這裡!求求你!」羅莎的手在抖震,她不夠力支撐身體的重量。
 
我走過去,忍著淚,把她的左手甩開。
 
「當日黃昏,你不是在懸崖上答應過我……會讓我跟著你嗎?」羅莎哭了。「我們還……勾過尾指的,你忘記了嗎?」她右手的手指,正逐根逐根地鬆開。「我不想……像翠翠和洋洋一樣,只能夠等你回來。」
 
所有人,都望著我。
 
我閉上眼睛。
 
「阿牛,我恨……你!」她流著淚說。最後兩根手指,都支撐不住,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