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過了一半,天氣仍然十分悶熱。不過還好是天朗氣清的日子,很適合今天的活動。一大清早,紡瑩、Charles 和我三人正在郊野裡尋找幽靈人可能出現過的山村。
 
我們依照昨晚擬訂的路線走,全長接近二十公里;出發時我們朝氣蓬勃,但走了半小時我和 Charles 已經氣來氣喘,要坐在石頭上稍作休息。可是在猛烈的陽光下連石頭都是熱騰騰的,坐上去就好像人肉石鍋飯一樣,感覺連身體都開始冒煙。
 
到了九點鐘,好不容易我們找到第一個目標的村落。不過 Charles 對這裡沒有印象,而且我們周圍看了一下都找不到最近有人活動的痕跡,於是隨即往下一個目標進發。如是者我們再走了七、八公里左右,結果早上毫無發現,只好先找補給點填一下肚。
 
吃過午飯後,我們穿過幽深小道、越過溪澗、也跨過無數階級,就是什麼都找不到。不經意間太陽已經在西邊落下,雲彩漸漸褪成橙紫色,天空的鳥兒也開始回巢。這意味著我們今天的行動也要告一段落了。
 
「結局咩發現都冇呢,不過已經盡左力,我都冇咩所謂喇。」我說。
 




「唯有希望霜姐姐可以準備到解藥。」
 
「最壞既情況我可以用戒指同黑衣人交涉,唔駛太悲觀既。」
 
我們三人在黃昏時下山,在山腳的村落附近看見一輛白色的輕型貨車駛到士多店前停下來。司機下了車跟士多店老闆買東西,接著老闆從士多裡面搬出了一箱一箱的樽裝水交給司機。
 
紡瑩一直望著士多店,說:「呢個時間係荒山野嶺買咁多水,好似有啲古怪。如果係遠足或者露營既話應該要一早準備好。」
 
「或者司機係住係附近既人?」我回答。
 




「如果住隔離既話應該唔駛渣車黎,亦都唔駛一次買咁多水。所以佢去既地方應該同士多店有一定距離,而且附近仲冇得補給。」
 
「但係呢度附近既車路都係落山既,渣車落得山既話要買水都唔駛黎咁遠買……真係幾奇怪。」我嘗試想著各種的可能性,「除非有上山既車路,又係地圖上搵唔到既。」
 
「地圖上面冇既路?聽起黎值得摶一摶。如果可以跟蹤到部車就好喇。阿翔,你隻裝左定位器既鞋仲用唔用到?」
 
「正常應該仲用到,不過要諗方法擺隻鞋入去……」
 
於是我上前與正在把紙箱從背車門搬上車的司機打招呼:
「不如我幫你一齊搬上去啦?」




 
司機的眼神有點迴避,不斷拒絕說不需要幫忙。但是我沒有理會他,擅自搬起了紙箱,而司機看起來不想惹麻煩所以沒有阻止我。
 
我捧起最後一箱走上後面的車廂,在放下紙箱的同時也遺下了一隻鞋子。
 
「得喇,唔該晒。」司機對我說。
 
「唔駛客氣。」
 
之後司機便很趕急地回到車上,把車向下山的方向開走了。
 
我回到紡瑩和 Charles 旁邊,說:「之後我地要搵人返雜誌社,用之前 set 好左既手機打電話去定位器,就可以知道隻鞋既位置。」
 
「咁呢個任務就交俾 Charles 你做啦。」紡瑩把雜誌社的鑰匙交給了 Charles,「雜誌社地址同埋阿翔手機既位置之後再講俾你知。」
 




「點解係我去?叫樂介翔去仲方便啦。」Charles 不滿地說。
 
「『灰姑娘』暫時行動唔方便嘛。」紡瑩指著我沒有穿鞋的右腳說。
 
我只好附和說:「唔……希望頭先個司機唔會嘗試去搵係車上面留低左玻璃鞋既主人。」
 
「好啦,咁我去做啦。」Charles 說。
 
「同埋要快啲呀,越夜越危險。」紡瑩催促著 Charles。
 
「係既係既。」
 
Charles 向我們揮手離開。而我和紡瑩下山買了一雙新鞋之後就回到山腳附近等待著 Charles 的消息。兩個小時後,Charles 把鞋子在 Google Map 上的位置傳送給我,看來是在深山入面。
 
這就是最後機會了,我和紡瑩在地圖尋找通往該位置的路徑,但始終找不到。或者真的有地圖上面不存在的路吧。




 
今晚的天空還是沒有月光,反正所謂「新月」都是黃昏時和太陽一起沉下的,所以這樣的晚上實在不適宜走遠路。和這種「新月」剛好相反的就是「收穫月」,滿月掛在天上照耀大地,讓農夫得以繼續收割,所以秋分的滿月才會被叫做收穫月。
 
不過沒有月光的夜空其實比起平常更加漂亮。銀河劃過天頂,牛郎和織女星在兩旁閃閃發光,連同旁側的夏季大三角也是十分明亮。
 
「呢度開始就冇路,要穿過叢林行兩公里左右就可以到目的地搵返你隻鞋。」紡瑩告訴我。
 
「嗯,我跟妳行就好。行山經驗都係妳比較多。」
 
啊──!
 
紡瑩失去平衡,差一點就被樹枝絆倒跌在地上。
 
「小心啲呀,特別要小心地下。周圍太黑前面咩都睇唔到。」我說。
 




「阿翔你照顧好你自己先啦,係叢林入面走失左就好難搵得返大家。」
 
「咁不如我地拖住一齊行?」
 
「欸?嗯……」
 
紡瑩的手很小、很軟、也很溫暖。我們二人拖著手在星空下不斷走,這種情境實在有點不可思議。
 
我們摸黑摸樹在叢林裡走了一個小時,突然豁然开朗,一條村落出現在眼前。
 
「翔哥?」
 
我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聲音的主人正是我一直在找的人──藍弦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