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縮在床的一角,良久,被肚子的叫聲吵得有點不耐煩,只好走到廚房煮麵吃。想到Giovanna今早才在這個地方為我做飯,再想想現在的情況,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

電視情節,主角子夜歸家吃家人煮的麵,是低能;現實生活,深夜獨自在家吃自己煮的麵,是落寞。

我任由眼淚滴到麵上,若無其事的照樣將之放進嘴裡,我的感受還有誰會在意呢?Giovanna不要我了,姐姐也討厭我了,到了明天,父母亦將視我為怪物,我還能留在這個家嗎?一想到這次可能是我在家中的最後晚餐,平日吃飯時喜歡狼吞虎嚥的我也仔細咀嚼起來,驚覺原來能在家裡無憂無慮地吃飯對我來說已成了奢侈的幸福,心裡很是糾結。

吃罷,洗過碗筷後,回到睡房,輾轉反側終依然難以入睡,決定好好執拾房間。從前爸爸總是勸我不要把文具亂糟糟的放在書桌上,可我從沒將話放在心上,自覺亂中有序,如今恐怕離別在即,我默默地將文具放回抽屜及筆筒,又把亂放在桌上的參考書和補習筆記整理好,放到書櫃。看着那些沉甸甸的書本,想到父母對我的期望......姐姐唸中六時已經替人補習賺取零用了,而我卻要父母每月為我支付數以千計的補習費用,可成績還跟當年的姐姐差一大截,姐姐以優異的A-Level成績考上港大法學,我呢?恐怕連明德學院也進不了吧?但爸媽從沒為此而責怪我,他們覺得人人長處不同,只要我盡力讀書就足夠。

「啊女,十隻手指都有長短啦,何況係人呢?你肯讀嘅,再貴嘅補習老師爸爸都會出錢比你去補,你真係唔想讀書嘅,去學門手藝囉,職業無分貴賤,你能夠自食其力做工養自己,爸爸一樣以你為榮。」在某次數學Common Test不合格後,我難過得整晚吃不下飯,爸爸跟我說這番話,當時我感動得哭了,現在回想,我覺得自己做人做得很是差勁,讀書爛也就算了,還竟然是個有M傾向的同性戀,自覺無面見爹娘,慚愧得再次哭了。



「韋海晴,唔好喊啦,媽媽話過無論你點佢都一樣咁錫你架嘛.....」,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又繼續自言自語道:「佢唔會唔要你嘅...... 佢唔會唔要你嘅...... 」我試圖說服自己,可是這些說話根本毫無意義,只是徒添傷感。

如果我那天沒有到表姐的家,又或者沒有和表姐玩那個「遊戲」,沒有享受過那種身不由己的快感,我會不會就正常一點呢?還是我與生俱來就擁有着這些變態的癖好,由我出生那天開始我就注定一步步變成旁人眼中的怪物?


我實在難以想通,此刻的我只能緊緊抓着棉被,就像遇上危險的旅人抓緊求生繩索一般,無助地抓着棉被,一廂情願的盼望它能理解我心中的酸楚,給我施捨半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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