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妳，令我心痛到死

什麼時候才算是一段愛情的開端？

告白成功的時候？第一次牽手的時候？第一次接吻？還是第一眼看見妳的時候呢？


有很多人說，愛情就像賽跑一樣。有些人會是短跑，一眨眼就衝過終點，還贏得了一個伴隨一生的獎牌。也有些人是馬拉松選手，拚命地一直跑，跑得筋疲力竭，最後卻只得個安慰獎。我都很羨慕他們，因為在這場賽跑中，我連個屁也沒有得到。令我感到最困窘的是，卯足勁地跑了兩年，也自以為是了兩年。到最後，我才發現這場賽跑根本就沒有終點...






什麼時候才算是一段愛情的開端？


如果愛情真的是一場賽跑。那麼，妳就是敲響起跑信號的人了....


謝謝妳，讓我知道這場愛情賽跑要開始了。


謝謝妳，曾經令我心痛到死。




「我不是你的公主，不要再這樣叫我，很嘔心。」



那時候，我中五畢業，在暑假的時候就已經投身進社會大學，在一間餐廳內當侍應。每天下班，我都會發一個短訊給她，內容大概是說我下班了，有空便打給我。她朋友很多、追求者很多、男朋友也很多，我不想成想一個讓她感到煩嫌的人，所以大多數都是她打電話給我的。而我只是２４小時期待著她的來電，即使在任何時刻，我都不會錯過跟她聊天的機會。而「公主」這個稱呼，我已經不記得為什麼會這樣叫她了，只是她最初也沒有抗拒，我就繼續叫。雖然只有在發短訊時才會這樣稱呼她，可是我覺得這樣很甜蜜，尤其是她回應我的時候。





但那天收到這個短訊，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本來是打算下班後跟她一起吃晚飯的，但突如其來的這個短訊，令我陡然一驚。我立刻拿起電話致電給她，可是電話一直沒人接聽，她才剛發這個短訊，不會沒有注意到電話在響吧？！那麼就是故意迴避我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我一邊重覆地致電給她，一邊拚命回想前幾天跟她的見面的過程和交談內容。一切如常，我也沒有幹過什麼事觸怒到她，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呢？我凝望拿著本來打算送給她的「每天糖果」，手不停震抖，整個人都霧出冷汗。她一直沒有接聽我的電話，我的腦海一片混亂。



「鈴鈴鈴鈴鈴鈴～」電話中的接駁鈴聲不斷傳入耳中。


「鈴鈴鈴鈴鈴鈴～」眼淚失控地流。


「鈴鈴鈴鈴鈴鈴～」我知道就算她接聽了，什麼也改變不了，但我還是一直地打給她。




「鈴鈴鈴鈴鈴鈴～」瞬間我明白到，人在死前的一瞬間，腦海會浮現出走馬燈快速回顧一生。而現在的我，腦海正閃出了我的愛情走馬燈。


那就表示，這段愛情已經死亡了...


「鈴鈴鈴鈴鈴鈴～」電話的鈴聲彷彿跟學校中的課堂鐘聲重疊。




兩年前：





下課鐘聲響起，在我耳中聽起來簡直就像天使的號角聲。連續兩堂的會計課，將我的精神力直逼至崩潰的臨界點。我把收藏抽屜裡，剛才偷偷地看到一半的漫畫塞進書包裡，方便回家繼續溫習。另外把書本乾涸到一半的口水痕跡擦掉，然後放進抽屜，放進書包裡實在太沉重了，抽屜比較適合它。



「啊啊啊啊啊嗚～～」我喀喇喀喇地扭動頸骨，揉揉眼睛，一臉倦容。



「林俊希小朋友，會很累嗎？」坐在我後面的是她，林凱儀，她正用手摸著我的後腦杓。她也是一樣姓林，起初我發現時翻查了很久，確認她的身世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絕對不是兄妹或姐弟，這讓我鬆了好大一口氣。我不想那些老掉牙的劇集情節會發生到自己身上。



「什麼？你說我剛才會計課只顧著看漫畫和睡覺又怎會崩潰？白痴啦！要偷偷摸摸地將熱血至極的打鬥漫畫看完，又不可以露出興奮狂熱的表情，是很花精神力的！」我嗤之以鼻，把她的手推開然後撥弄頭髮。





我在班上從來不是最壞的學生，成績也不是最爛。當然我跟好學生這三個字完全靠不上邊，我在班裡是漫畫供應商、課室小食部、冷笑話製作機...我很喜歡看漫畫、看小說、打電動，一切跟學業進步背道而馳的東西我都喜歡。唯一比較突出的，或許就是我渾然天成的散漫和滲到骨子裡的古怪性格吧。老師在離開課室前，不負責任地拋下一句「明天測驗！」四個大字，整班同學瞬間都露出了見鬼一樣的表情，發出沒助的哀嗚。老師似乎很滿意我們這種反應，嘴角翹起離開課室，真是變態。



「慘了慘了，我根本聽不明白老師上課時所說的。」坐在我左邊的叫盧美美，老實說姓盧已經夠衰了，還要美美...所以我都叫她「老味」。


「對喔～反正我這次一定不合格了，我打算也不溫習了...」另外一名同學和應著，不溫習？聽不懂？嘖，真是虛偽，看看妳們桌子上密密麻麻的筆記吧！



我最討厭這種人了，每次考試都說死也不溫習，結果成績出來卻名列前茅。口裡說不懂啦不懂啦，隔天回到學校考試時卻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他們的目的只是讓其他同學放心，想他們溫習時不會那麼用功，但班上幾乎每個人都是這樣子，根本沒有人會上當，真是蠢到爆的陰險。社會上虛偽的人已經夠多了，為何在學校這個地方還要提早學習這種假腥腥。





我抽出書包裡其中一本叫《刃牙》漫畫，然後走到老師桌子，大力將漫畫拍在桌上，全班頓時靜了下來，視線全集中在我的身上，很好很好。我深呼吸一口氣，將刃牙裡其中一個打架猛到爆炸的角色 －花山薰裡的格言稍作修改後說出來。話說花山薰雖然打架很猛，握力和忍耐力也是漫畫裡數一數二的強。但他從來不會練習，因為他覺得，練習簡直是有辱了他天生的「強」，如果要他每天拚命地練習來擊敗對手，對他來說這樣的勝利根本不光彩，他情願敗給對手算了。可是～他實在是強爆啦。



他的偏執性格讓我很喜歡這個角色，所以我從來都不會溫習，溫習才能得到的高分數我不稀罕！




「你們聽著，如果你真的是聰明過人，就不要靠著溫習來取得好成績！這一次我們就通通都不要溫習，用明天的測驗來分出真正的勝負！！」我仰頸，用下巴對著全班同學吼出我的「不溫習宣言」。




大家都大眼瞪小眼的，嘿嘿嘿嘿這種感覺爽死了。


但接下來大家的視線都一致看著課室門外，我也跟著看過去，哈哈訓導主任剛好經過，他憤怒得滿臉青筋把我叫出班房了。下一秒整班同學們都進入了瘋狂的爆笑，我搔搔頭顱，一臉喪家狗般步出班房，我瞥眼看見凱儀她對著我比了個Ｖ字手勢，於是我也跟著嘿嘿嘿地傻笑起來。




「你還敢笑！」訓導主任。




沒錯，憑著我經常散發出極度散漫的魅力（自以為），我跟她早就是朋友了，說準一點是比同學熟絡，但沒有到朋友的程度。還記得她搬到我後面的座位時，我心裡狂喜，但眼睛還是維持著冷靜的半開合狀態，沒有露出喜悅的馬腳。跟她第一次對話沒有存在半點尷尬，上課時我照樣做自己的事，在桌子上畫畫、睡覺、看漫畫...不知何時我便跟她搭訕起來，然後愈聊愈熟，小息買零食時我會買她的份，在上課時不經意地遞給她，她也沒有覺得奇怪，只是一邊吃著一邊湊前身子跟我聊天。有時候，要到外面的課室上課，我們都會自然地坐在一起各自做大家的事，有時候她會問我借漫畫，會搶我的零食，我也會在她睡覺時在她的鼻子前狂擠塗改液，擠到她抽動鼻子嗆到醒過我不斷打我的手臂。



「喂凱儀小姐，你就不能整塊臉埋進手臂裡睡覺嗎？」我抱怨。


「不能～這樣子不會舒服～」凱儀答得輕描淡寫。


「可是別人都會看到妳像豬一樣的睡相啊！」我在抽屜裡掏出朱古力遞給她。


「不怕！我只會將臉側向你，其他人不會看到的。」凱儀。


「什麼啊？！我就沒問題嗎？」我失笑。




凱儀她當時沒有回答，只是向我揮一揮手便開始側著臉睡覺了，我也拿出抽屜裡的漫畫《Hunter X Hunter》，細味著我最愛的角色希索加如何在天空競技場把那個只懂分身術的白痴對手打垮。嗯，順帶一提，不論是漫畫還是動畫，邪惡的奸角總是我的最愛。只要是那個角色的性格極度固執，固執到偏執狂的程度，我就會愛上。像是龍珠裡的菲利、獵人裡的希索加、JoJo奇妙冒險裡的吉良吉影...



在學校裡我跟她的關係最自然不過，而同學們對我兩的關係竊竊私語，我雖然裝作沒聽見，但心裡其實爽歪歪得很。




「喂...」她接通了電話。


「喂...？」一時之間我不知如何開口。


「啊、喔，下星期妳生日，有空跟我吃飯嗎？」我知道她的約會很多，但前幾年我都成功霸佔到她的生日正日，慶祝時我就像踩著敵人屍體的英雄一樣。


「沒空...」她依然冷淡。


「唔...」我很想大吼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卻又卡在喉結。我、我從來都只是她朋友的關係，也沒有正式地表白過，有資格問這個問題嗎？



我們兩人都沉默了，是她心情不好才會說這些說話嗎？還是她已經被別人追走了？從今以後，我連替她慶祝生日的資格也被取消了嗎？想到這裡，我的眼淚再次從眼眶中湧出來，我咬著下唇不讓她發現我正在哭。我很想找個話題來緩和氣氛，可是我一開口她一定發現我在哭了，這不足一分鐘的通話，讓我痛苦得好像過了一整輩子。



兩年前：


「喂！明天是妳的生日，有什麼想要嗎？」我假裝不在意，實際是豎起耳朵仔細地聽。


「唔～沒什麼想要的～」凱儀嘟起嘴巴的樣子可愛得令我虎驅一震。


「那就當作自動棄權囉～」呼呼～是英文課，老師說的英文是最有效的催眠曲。我趴在桌上，閉上眼睛想想應該送什麼禮物給她。



為了在她所有生日禮物裡突圍而出，我絕對要送一樣她畢生難忘的禮物。還有就是，這份禮物需要突顯出我的風格。我想了很久，腦海中浮現出她的樣貌，把什麼樣的禮物加裝在她身上才適合呢？結果我一整堂都眉頭緊皺著，終於想到一份又有風格她又喜歡的禮物了。



凱儀這個人極度喜歡粉紅色，她身上的飾物、文具、書包也是清一色的粉紅。我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體染料的話，她鐵定會跑去把自己染成粉紅色。也許就是她這種固執的偏好，正是我喜歡她的原因。



生日禮物這件事我再也沒有開口說過，她也沒有追問。直到她生日那天，進入班房發現到這份神秘「禮物」時，那個又驚又喜的表情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我比其他同學提早半個小時回到學校，收集黑板前的粉紅色粉筆，然後將粉筆磨成粉末，我深呼吸一口氣，將所有粉末灑在自己的頭上，將自己變成一份少女系粉紅色的「禮物」。那時候還沒有太多學生回校，我偷偷跑進廁所在鏡子前細看一下，效果非常好，我也不禁笑笑點頭表示滿意。除了頭皮覺得異常地癢，還有點粉末跑進耳朵裡之外，一切都盡在我計劃之中。



之後，我便返回課室，趴在桌子上裝作睡覺，以免回來的同學問東問西。好死不死，我當時被老師安排到最靠近門口的第一個座位，老師說這樣趕我出班房比較方便。就是這樣，導致每個進入班房的同學們看見我有點少女味道的粉紅色頭顱，都發出驚呼的叫聲。等待凱儀回來的那段時間時最難撐的，忍受著同學們的嘲笑聲和呼叫聲，我只忍把臉藏在手臂裡裝睡覺。



終於，我聽見後面發出拉動椅子的聲音，她回來了。我心中積存一整個早上的羞恥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生日快樂！」我回頭跟她說，同學們看見我突然彈起來都看過來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眼淚水都飆出來。


「嘻嘻嘻嘻哈哈～」我也跟著傻笑起來。



嘻嘻嘻，那次之後我才知道，單是清水根本就洗不掉黏在頭髮上的粉筆，一整天頂著頭髮被粉末黏成一束束的頭髮上課，回家後才立刻用洗髮露大力地擦啊擦啊。但頭皮還是足足發癢了一整個星期，每次我在班房裡痛苦地搔頭的時候，她都笑不攏嘴。



現在：



「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掛線了。」凱儀會嫌我煩嗎？


「等等，你的訊息是什麼意思？」我努力擠出每一個字。


「......」凱儀。


「哈～對了，今天的「每天糖果」我買了妳喜歡的...」我嘗試轉換一下氣氛。


「我跟他在一起了，別再追我了...」凱儀。


「哈...哈...吓？」我。


「我們一直都是朋友啊～不是嗎？」凱儀。


「......」沒錯啊！她說得一點也沒錯，我從來沒正式向她表白過。她既然都有男朋友了，我就無謂煩擾別人了。


「你...在哭嗎？」凱儀。


「沒、沒有～我在鬆一口氣啊。幸好我都沒用盡全力去追妳，幸好幸好～」我拚命地擠出笑容，但眼淚還是不斷落下。




最後，通話是怎樣結束我已經不太記得了。整個腦袋好像被蟻咬一樣，眼前的景物都因眼淚而變得扭曲了。我跟她掛線之後，獨自跑進後巷裡盡情地大哭，以後不能再追她了，令我覺得人生好像頓時失去了目標，接下來還要上班，過著正常的生活，但是沒有她的生活，我真不知道怎樣能撐過去。我努力地回想起跟她一起的回憶。但，除了一些自以為是的曖昧，就是普通不過的朋友關係，根本就稱不上是「回憶」。這是讓我最心痛的，努力地喜歡了她兩年，但最後腦袋竟然沒有一個跟愛情有關的回憶。



接下來的日子，我都過著混混愕愕的生活，上班時故意把自己搞得忙得不可開交，避免只有稍一空閒腦海就浮現出她的身影。下班後便回家睡覺。放假沒有地方可去，便留在家裡打電動，把舊漫畫看完一次又一次。那段日子我衍生了一個怪癖，就是我經常嘗試一些自己討厭的東西。我開始在網上看外國小說（以前我真的真討厭，角色的名字已把我弄得半死），午餐吃魚柳包餐（我接受不了只有半塊芝士！），雖然我對它們的感覺沒有改變，小說裡的名字依然很難記，魚柳包也依舊難吃，但起碼...至少讓我覺得生活中不至是只有她才是我的痛苦源頭。



不能再繼續追求她的生活過得好空虛，沒有可以讓我期待響起的電話，沒有期待下班時可以發的短訊，不用再期待休假時可以跟她逛街。但我沒有打算逃避這種割肺揪心的感覺，反而是反覆地去面對它！仔細地去感受它！我不斷在腦海裡重演唱電話中的那幾句將我兩的關係完全斬斷的說話，有時候我全身會滲出冷汗，有時候還會失控地流眼淚。



如果現在問我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可以清楚地回答，那是一種，不論經歷過多少次，也無法適應、無法一笑置之的痛苦。那是一種，絕對不能避免、或是用任何方法和藥物快速令它消退的痛苦。當這一種「痛」大肆侵蝕你的腦袋時，會令人覺得虛幻而捉摸不定，但下一秒卻又感覺真實無比，硬生生地真實浮現在眼前。



但我沒有怪責過凱儀，畢竟追求她的時光也是令我感到幸福快樂的。，相反當她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時，我還很感謝她對我的真誠，她跟我「表白」了，我可以無悔地退出，總比起她對我拖泥帶水，直到我自行發現她有男朋友時才放棄。在愛情當中，永遠都沒有對與錯之分。難道你把愛情付出了，就一定會能得到收獲嗎？你總不會以前很愛吃三文魚，突然轉換口味變得只愛吞拿魚而對三文魚產生罪惡感吧？當「愛情」不存在道歉、不存在罪惡感，才是最真實的愛情。



在那段期間，所有時間都好像過得很慢。正好可以讓我細味這場賽跑。那麼這次跑冠軍的是誰？哈哈我不知道，因為，這場賽跑根本就沒有終點，我只是一個，在跑道上以傻勁一直向前衝奔馳的跑手，沒有其他競賽者、沒有起跑線、也沒有終點。我自知在速度上不能勝過其他對手，只好一直以滑稽的跑姿來吸引她的注意。但跑著跑著...我喘噓噓地停了下來，望著沒有終點的前方，才發現妳根于就不在終點線在等著。妳只是一名座在觀眾席的觀眾，碰巧被我的奇怪跑姿吸引到，笑得花枝亂顫，我用手遮掩住猛烈的太陽，從跑道望向在觀眾席上笑得燦爛的妳，才知道妳的身邊一直坐著妳的男朋友....



而我，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跑手。


日子還是要過，多得她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我才可以繼續邁步前行，我一直在那家小型cafe的餐廳裡工作，職位由侍應變成了水吧。那家cafe的老闆人很好，都給我在創作新飲品上自由發揮，難得有這個發揮的機會。我每個月都會信心十足地交出幾款新飲品給他試味，希望可以加入在餐牌上。



「怎樣怎樣？是不是很有這間cafe和我個人的風格？」我遞上一杯綠綠黃黃，有點像裝在塋光棒液體的沙冰。


「味道是很怪！我也只能看出只有你的風格，完全不適合出現在cafe 的餐牌上！」老闆直言不諱，喝了一口就把整杯飲品倒進洗碗盆裡。


「........」我看著我可憐的作品把洗碗盆染成塋光色。


「試試這一杯吧，這杯味道比較保守，頗適合任何層面的人士...」我遞上鮮紅得像血的飲料。


「那裡保守？味道怪到不行！」老闆緊皺著眉，只喝了半口就把它倒掉。


「那、那麼試試這杯吧...是我的精心傑作，你務必要認真嚐嚐！」我咬牙切齒遞上這個月最後一杯新作品。


「我說阿希啊，你想把我毒死嗎？」老闆眼都不看一眼，就直接倒掉那杯飲料，有點黏稠的液體混合著不明塊狀物叭喇叭喇地掉進盆內。


「你就不能做一些正常一點的東西嗎？」老闆拿杯子敲我的頭。


「你是指阿華田混奶茶嗎？」那是少有在我創作的飲料能出現在餐牌上，但後來發現老闆批准的原因是成本便宜，又不需要用到新鮮生果和酒精，真是少家！


「至少是能喝進肚子的東西...」老闆拋下這句傷人心的說話，就拍拍屁股走向門口。




我不忿地緊握雙掌，豎起兩隻食指，打算用千年殺來對付這個寒酸又不懂創新藝術的老闆。這時門外有一名小小的身影走進來，我瞥眼一看，像一顆豆般小小的頭、長髮過肩稍稍鬈曲、瀏海向前梳剛好遮到眼眉、水靈靈的眼睛在左顧右盼、櫻唇小咀嘟著、穿著可愛的小背心和花或短裙，站在門口處的她顯得有點不知所措，我暴漲的殺氣瞬全失，老闆把她招待到一旁坐下，然後他則坐在對面，原來她不是客人，是要來cafe應徵....



媽啊～～我第一眼看見她，腦海中的走馬燈又再出現。但這次它跑快了好幾年，浮現出跟她步入教堂的畫面，接著就是我兩中間都牽著一名小孩，三人行地逛著街。（我沒有誇張，事實的確如此）



以前我一直以為，愛情就宛如數學的加法一樣，遇到喜歡的人時，就跟 1+1 = 2 一樣，愈是喜歡那個人，數字就會愈飆愈高。但我他媽的錯了，遇到小豆我才知道，遇上真正喜歡的人，根本就無法用任何數式去計算，如果硬是要將它化成數字，也只會是1+1 = 943792199 這般亂七八糟的答案。



另外，經過上一次失敗的「古怪 = 魅力」錯誤定義，這一次我原本打算學乖一點，盡量以另一方面來展示我的魅力所在，但我萬萬想不到，遇見小豆之後，身體就好像產生了化學作用一樣，把我體內的古怪特質更加發揮得淋漓盡致，簡直就是古怪到一般人不能接受的程度 ....可幸的是，小豆不是普通人。



是男子漢就絕對不會拖泥帶水，被過去絆住腳，在第一眼碰見小豆的下一瞬間，我就決定要全力追求她。幸運的是Cafe老闆特別喜歡聘用一些美女級別當餐廳的女侍應，他認為這樣可以有效地吸引客人前來cafe光顧，真是為老不尊。就是這樣，隔天小豆就穿著可愛的圍裙在cafe裡當最美麗最可愛的侍應。（我個人覺得）



我古怪的性格在小豆身邊表露無遺，還好她似乎頗受落我自創的冷笑話，還躍躍欲試想嘗試一下我新創出來的飲料。很順利的我在小豆上班不夠一星期後就成功拿取到小豆的電話號碼，還約她在大家都休假的日子去看電影。那天是我跟小豆的第一次約會，我顯得特別緊張。



我願意發誓！發最毒的誓！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控制不了。在約會的前兩天，我本來打算在尖沙咀預早購買好電影戲票，由於小豆沒有注明要看那一套電影，我只好依照自己的喜好選擇。但當我經過尖沙咀的太空館時，發現到貼在牆上的宣傳海報時，我虎軀一震，激動得熱淚盈眶，於是我作出了一個很笨很笨的決定....



是很笨沒錯，可是在多年後，卻讓我們記憶猶新。約會的那天終於來臨了，我手上緊緊捏著兩張因我一時衝動而買下來的「戲票」，背脊不停冒出冷汗，天啊～天啊～怎麼我會跟第一次約會的女生看這種戲啊，我真是個大笨蛋。我不停地暗暗咒罵自己，如果不是怕會撥亂我細心裝扮過的頭髮，我甚至會狠狠地搥打自己的頭顱。就在這個時候，她嬌滴滴的身影出現在遠處，身影漸漸走近，我發現她的步姿跟其他人有點小不一樣，有點像可愛又有點笨的企鵝，天啊～單是身影怎可能這麼可愛啊！這是我當時的感覺。




「嗨～小希希，等了很久嗎？」小豆舉高手跟我打招呼。


「嗨～沒有等很久啊，只是現在腳踝都跟石屎地黏在一起而已。」我假裝腿抽不起來，順勢遮住手上的戲票。


「對了～可以起程去戲院了嗎？」小豆完全不理會我的「搞笑」。


「這、這個...已經到了...哈哈。」我指指身旁的巨型白色半圓球。


「看這個？」小豆的瞪大眼到快要掉下來的程度。


「對、對啊～我看最近沒什麼戲好看，碰巧...啊...這個....」我遞上兩張皺皺的戲票。


「藍鯨王國？」小豆的嘴巴也張大了。


「對！我實在太喜歡藍鯨了，所以一看到就興奮地買了下來，我會補償的！」我咬緊牙關把真相說出來。


「裡面的主角是誰？」小豆拍拍我的肩膀，表示沒事。


「大、大概是藍鯨吧...」我搔搔頭。


「那麼，有其他演員嗎？」小豆好像沒看過太空館的影片一樣。


「應、應該是一堆藍鯨...」我。


「劇、劇情？」小豆。


「一堆藍鯨游來游去...」對不起啊小豆！我實在是太自私了，但我保證這戲一定很好看的。



走進太空館內，小豆一直東張西望，我問她在找什麼，她竟然回答想要買爆谷進戲院吃。我聽到噗一聲地笑了，她歪著頭一臉困惑地看著我，我笑著把她拉進放映室，她好像還沒意識到我在笑什麼，一直在問「爆谷呢？爆谷呢？」。自那次約會之後，每次跟她看戲小豆都一定會買爆谷，原來她實在是很喜歡很喜歡吃，電影還沒放映她手上的爆谷已經吃掉一半了。跟這名爆谷愛好者走進放映室，她驚奇地看著比戲院大上兩倍、擁有聽筒還會亂動的椅子，原來她從來沒有來過太空館看電影。



「什麼？不是每間學校都會帶學生來這種地方嗎？」這下子輪到我驚訝了。


「吓？」小豆的頭硬歪了。


「中學啊～小學也會啊～」我。


「是嗎？我還以為那個是科學館，哈哈我都忘了。」小豆答得理所當然。



我們坐下不久椅子慢慢升起，周圍也變得暗了起來，一片藍藍的海洋出在我們頭頂，海浪聲彷彿像不斷拍打聽筒一樣，突然海洋中心出現了一條暗藍色的龐然巨物，我頓時興奮得差點大叫起來，小豆也看得津津有味。這影片主要是分析在世界上幾個已被發現的藍鯨家族，研究牠們隨著每年氣候變化的移動去向，還有牠們的生活習慣和生育過程，影片說從來沒有人拍到藍鯨寶寶出世時的映像，說來也是，每次我在電視裡看到的藍鯨都是巨大得難以置信，倒是沒看過嬌小可愛的寶寶。我瞄了身邊的小豆一眼，她的眼睛只剩下半隻，還呵欠連連。這類影片看來不太適合她。




「很悶嗎？」我拉開她的聽筒，小聲說道。


「很睏...」小豆揉揉眼睛。


「那睡吧，這椅子用來睡覺也是一等一的舒服呢～」我。


「嗯...」小豆。


「來，電影完了我叫醒妳。」我拍拍自己的肩膀，我只是打算跟她開個玩笑，所以也繼續看著影片。




突然，右邊的肩膀傳來一股沈沈的感覺，我驚訝地瞥眼一看，小豆的臉真的伏在我的肩膀上了，還輕輕地磨蹭著調整舒適的姿勢。就在那一瞬間，什麼藍鯨、什麼習性我全都忘記得乾乾淨淨了。渡過了人生最快樂的三十分鐘，我兩一起步出太空館，她跟我都靜靜地肩並肩走著。要說什麼話才好呢？





「我的肩膀舒服吧？！」不行，太變態了。


「剛才的劇情....」就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下次再來看吧！」絕對不行。






步出太空館，太陽依舊猛烈，小豆剛從陰暗的地方走出來還沒適應，她用手擋住陽光，眼睛瞇成一條線般可愛極了。就在那一瞬間的畫面，陽光照射下來的角度，我跟她影子的重疊出來的形狀，在旁水池噴出水柱的弧度，這一切一切都深深的刻印在我的腦海中。



在遇上小豆之前，我的心宛如一個大沙漠一樣，偶爾有幾隻禿鷹飛來飛去，地上只剩幾個夾雜著枯枝和灰塵的球在滾來滾去，死寂得很。我有想過把專注力都集中在創作飲品的事業上，電影或小說中不是有很多失去愛情後，事業變得一帆風順的情節嗎？唉但那個保守的cafe老闆，一直阻撓著我的發揮，令我的事業不見得有任何起息。但自從小豆在我的眼前出現之後，「專注於事業」就被拋諸腦後了...



她的出現，令我體內的沙漠產生變化。一顆連禿鷹都不屑要吃它的小豆，陡然在沙漠中出現，風沙一下子就令它陷進沙子裡了，在不剩一滴水的沙漠中小豆很快就會枯萎而死。可幸的是沙漠很珍愛這顆小豆，於是拚命在地底中擠出水份，讓小豆活存下來，甚至令一片死寂的沙漠變成了美麗的綠州。



我天生下來，體內就有一種不停產生出不明來歷的自信的能力。譬如說我一直都自我良好地覺得，我沖出來的飲品都是全世界最好喝的，如果別人的飲品真的是比較好喝，我只會覺得是因為別人用的材料比較貴，是我家老闆寒酸不肯用好的材料而已。但這樣的爛個性一定會被人覺得討厭之極，所以我一直沒說出口。這股自信我一直都視為力量的來源，只要覺得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比其他人好，我做起事來才會有幹勁。



繼上次的太空館事件後，雖然跟小豆愈來愈親蜜，但還沒去到男女朋友的關係。我一直在找一個跟小豆正式告白的機會，但是當有了告白這個想法，腦袋就一直想著如何創出一段特別而有個人風格的告白...我不想簡單地說「我喜歡妳」或「可以跟我在一起嗎？」之類的，以小豆笨笨的程度，我想她隔天就會把告者忘記得一乾二淨。



皇天不負有心人，花了好一段日子，終於讓我想出了我認為是「最難忘的告白」，我把一字一句都記下來，然後不斷在腦海裡模擬出告白當天的情況，這也是在漫畫《刃牙》裡，主角刃牙的練習方式，將敵人在腦海中模擬出來然後進行對打，從而摸索出勝利的方法。刃牙的創造力很驚人，在模擬對打中甚至能令自己的身體出現傷痕。我的創造力也不遑多樣，每次模擬出告白時的情景，就會嘴角上揚發出嘿嘿嘿嘿的笑聲。



決勝負那天，我約了小豆吃飯和看電影。老實說，我所吃的壽司是不是紅豆軍艦，那套電影的女主角有沒有露點，結局時那壞人的鼻樑有沒有被打歪，因為滿腦子都是告白的事，我一丁點兒都記不起來了。電影結束後我便送小豆回家，途中我們都肩並著肩行，兩人的肩膀距離只有區區數公分，但這幾公分就像一幅充滿尷尬氣氛的牆壁，一直將我們分隔開。一個好的男人除了不能讓心愛的人哭之外，還不應該讓女生有尷尬的感覺存在。我很有衝動想一把勁牽住小豆的手，但這樣的話我豈不是一個沒告白成功就硬上弓的大爛人？我可不要！



「妳知道嗎？」我決定先開口打破沈默。


「喔？」小豆。


「蒼蠅是不會打呵欠的...」媽的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為什麼...？」小豆。


「因為牠們打呵欠的話會直接把自己吹走...哈哈...哈....」一點也不好笑...


「嗯...」小豆也不知如何應付，只是一直微笑。


我們又再次陷入沈默的絕境之中，我知道拖得愈久，開口告白的機會就會愈來愈少了。


「妳知道嗎？人類眼睛所看到的，其實只是腦海內構造出來，並不一定是真實的東西。」我將模擬多次的對白不疾不緩地說出來。


「吓？」小豆似乎不太明白。


「那是我看過一個寫網絡小說的傢伙寫的，書名叫什麼《屍體‧人格‧痴線佬》之類的，在故事裡面他說了一個很有趣的假設。」我。


「網絡作家？那是什麼怪書名啊？」小豆。


「那是說，你以為眼前看到的是一隻小鳥，但其實只是腦袋發出的信號告訴你的。可是事實上眼前那一隻不一定是小鳥，可能是老鼠啊～」嘿嘿很好，我把那小說的內容完整不漏地說出來了。


「可是老鼠又不會飛，如果牠飛起來了就一定是小鳥囉？」小豆這個問題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啊...喔...大概是吧...」我。


「啊！我想說的是，如果我眼前所看到的妳，並不是真實的妳。那麼，真實的妳一定會比我腦袋構想出來的妳漂亮一百倍吧？！...但，我又希望在其他人的眼裡，妳是一隻醜陋的豬八怪！這、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人搶走妳了！」這樣的告白簡直是無敵。（我個人認為）


「你、你說我是醜八怪嗎？」小豆揚起眉毛，瞪大雙眼地看著我。


「不、不、當然不是！我只是說寫出這種爛定理的作家，一定是個瘋子啦～哈哈哈哈...」媽的我發搶以後不再看那作者的故事了。


「嗯嗯..好像也是...」小豆點點頭，充滿了尷尬氣氛的沈默好像又要竄出來了。


「我喜歡妳...」我破口而出。


「咦？」小豆還沒反應得及。


「可以跟我在一起嗎？」我順勢牽著小豆的手，她並沒有反抗。


媽的，到頭來，我還是用最老土的方式來表白，還私自牽了小豆的手.....


這應該叫自打嘴巴？還是喊賊捉賊？



那次的告白是成功還是失敗，我真的不懂得如何去下定論。總言之小豆是追到手了，但告白的方式卻是一團糟。但我在跟小豆一起之後，才真正明白到什麼叫作全力地愛。相比起以前，因為害怕告白失敗，就連朋友的關係也一同失去，總是處於偷偷地愛的狀態，一方面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在極力追求她，另一方面又要不斷猜測對方在想什麼，猜測對方對自己的感覺。這種愛情不但很痛苦，還令體內不斷地產生出負能量，到最後才知道這種方式的追求根本令兩人的距離愈來愈遠。現在，小豆讓我可以全力地去愛，我才發現，原來真正的愛裡面只存在著幸福的正能量。



是的，就如我所說，結束才是另一個開端。幸好我能夠毫不保留地及時把小豆追回來，然後用滿滿的愛去灌溉她。不然，之後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為什麼我會這樣說呢？因為，那家cafe要結業了... 我知道絕對跟我的奇怪飲料無關，但心裡總是莫名其妙有一陣陣的罪疚感。我很喜歡在cafe裡工作，雖然那時候我還很年輕，這家cafe一定不會是我的終身事業，也許在幾年後連怎樣切出厚薄適中的檸檬也忘記了。在最後的幾個星期的上班日子裡，我才體會到原來自己是多麼喜歡這份工作，以前總覺得每天關門前要洗刷地板很煩，不停地切生果很煩，煮咖啡時弄得滿頭都是咖啡味很臭。但當知道快沒有機會做那些煩嫌的工作時，就覺得好可惜好不捨。如果，愛情也可以預計到結束的時間就好了，這樣的話每個人也能珍惜眼前這段感情吧？但愛情由始至於都不是能計算得到的東西，結束時也只能摸摸哭紅了的鼻子由它離去吧。在cafe結業的那天，聽說所有廚具都會轉讓給下一家餐廳，所以老闆叫我作最後一次的清洗，我看著閃閃發亮的杯子和刀具，有點陌生，我使用它們很久但也從來沒認真地清潔它們，想不到原來它們還能發出這麼新束束的光芒，以後就再也用不到它們了，希望下一個主人能好好善用它們，珍重再見！



頓時間，我跟小豆都加入了失業大軍，小豆想找一份上班時間穩定的工作，有固定的假期，大家見面的時間也較多。我還是很喜歡調制飲品和煮咖啡的香味，但為了將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放棄的。我心裡暗下決定，如果將來有能力，一定會開一家可以讓客人靜靜地躺著看小說和漫畫的咖啡店，名字就用我跟小豆的名稱吧。但現在，我需要的是一份工作，小豆想要穩定嗎？那我就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好了。正式失業之後，有一種重新出發的感覺，所有的舊事也變成了回憶，心裡面的沙漠已不復在，變成了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草地中間豎立著一顆剛茁牙，長得很可愛的小豆，一直在大呼「水呢～水呢～」，我想再過幾件，這裡不單止只有花花草草，還有很多可愛到爆的動物替小豆逐一「施肥」吧。



故事就這樣完結了嗎？當然不，我不希望跟小豆的故事會有完結的一天，就算到我滿頭白髮，手指連打鍵盤的氣力也沒有的年紀，我也要用吞尖繼續敲敲敲我跟小豆的幸福故事。話說，在cafe結業的那一天，下班後我跟小豆去吃甜品，她叫了一碗鮮奶燉蛋，我對牛奶有點抗拒，不是有點，是只要喝一滴就會連早餐也吐出來的程度。所以我點了一碗腐竹蛋糖水，我很喜歡蛋黃浸在糖水的味道，把它戳爛令糖水變成黃黃的令我很有成功感，甜品還沒到，我便跟小豆亂聊一下。





「妳知道嗎？最近我發現好像有人格分裂呢。」我敲敲自己的頭，神色凝重地說。


「你是看那個網絡作家的小說太多了嗎？」小豆一猜就對...真是利害。


「那、那真的很好看，好看到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多重人格呢。」我。


「你該不會是找個藉口去認識別的女生吧？」小豆瞪著我。


「放心好了，我所有人格都很愛妳～哈哈。只是......」我故裝神秘。


「可是什麼？」小豆漸漸被我弄得緊張起來。


「那個人格...有點、有點難搞....」我皺起眉頭。


「他不喜歡我嗎？怎麼會？你可以叫他出來跟我談談嗎？」小豆扯著我的衣袖。


「那倒不是...因為...」我。


「因為什麼？！」小豆緊張得整塊臉都湊過來了。


「因為那個人格是女生啦...」我笑笑。


「吓？」小豆。


「我也不能控制人格的出現啦，她是一個正常的女生呢！」我搥打自己的頭顱。


「呼～只是這樣嘛...」小豆好像鬆了一口氣。


「妳、妳不害怕嗎？她可能不喜歡妳咧！」輪到我緊張起來了。


「你快教我怎樣人格分裂，我分裂個男生出來就好了啦～」小豆竟然想到這個，真是天才。




這個時候，服務員剛好把甜品送到，我倆都專心吃著甜品，沒繼續討論人格的話題。我有時候在想，如果人生就像一塊拼圖的話，小豆一定就是我缺少了的那一塊，她竟然能夠完全投入進我的胡扯話題，還跟我一起亂說起來。也許只有面對著她，我才能大模肆樣地說出這些古怪的話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