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今天有空上來做甜品?”阿樂問。

“我想在忙碌的生活中偷點閒阿!”

我把熱溶了的魚膠片和蛋黃倒進一個裝了淡牛油,脫脂牛奶及溶化好的糖水的一個大碗中,手執一個搞拌器把它們混合起來。

搞拌機的聲音在一個寧靜的工廠大廈單位內,借四面牆迴盪著,更顯突出,彷彿劃破了沉寂,卻又諷刺地給予了一丁點空間以供人靜思之用。

因為不會有人在如此嘈吵的環境下依然選擇和你對話,包括阿樂。



待我放下了搞拌機,阿樂立即開口問:“近來很忙麼?”

“搬到了新處,地方大了,學生多了,要的時間及老師當然也要更多。”混合物彷彿有點稀,所以我準備再次搞拌。“事務上的事多了很多,煩的事又更多。”

又再有時間讓我可沉思一會兒。

做甜品的時間,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時間,讓人可以把自己沉澱下來,將所有擔憂的、掛心的事都先拋到九霄雲外。

甜品,都不在乎是將一堆配料“左溝右溝”,最後成型。只要味道能放入口,誰又會理廚師用了哪些配料?



就似成長一樣,只要你有大學學位,將來有可觀收入,誰又會管你是一個甚麼人?誰又會記得你以前為了得到一個人而付出的努力?每個人都著眼在錢和一個安穩的生活,其他更重要的事卻通通被自動過濾,例如你的決心,你的努力,你的目標,你的夢想。

我突然記起以前Ary對我說的一番話。



“換了新樂室,也滿足了你當鼓手的願望了,對麼?”

我們四腳搖搖地坐在海旁旁邊的欄杆,吹著風聊天。



這個海旁,曾經留下了我們很多的腳印。

“嗯。”我望著對岸的燈火,有淺黃,有灰白,一顆一顆,似星,也似螢火蟲。

“那麼,夢都追完了,何時結束?何時真正找一份工作?”Ary淡然地問。

我驚訝地看著她。

她轉過頭看著我,兩眼彷彿在回答:難道你認為這一份工作可以養你一輩子?

“這就是我的工作阿!”我理所當然地回答。

“難道你真認為打鼓可以養妻活兒,可以撐起一個家,可以給予家人一個幸福生活麼?”她反問。

我沒有直接回答問題:“怎麼了?你不是一向都贊成我打鼓麼?怎麼突然卻反對起來?”



“我贊成你以它為興趣,我也贊成你去追夢,但夢追到了就要放手。”她頓了一頓。“別忘記,你身處在香港。”

Ary沉重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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