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特少爺!你還要在床上面待多久?」
 
左邊的那位對我發動了一輪呐喊攻擊,還隨聲附送面上三掌大巴掌,怪不得我會看到景物在搖滾翻動。
 
「少主啊!!早起的蟲才會有鳥吃啊!」
 
右邊的這位...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清楚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咱們法蘭西斯帝國的公民,又竞然拿別人國家的諺語(還好像把順序說錯)來斥訓自己的長輩。
 
躺卧在床鋪上的我搖頭嘆息了一會兒,我知道已經不能重回去那個夢裡面去,





滿懷可惜的我瞬間就要為應付旁邊這倆個對手做好準備
 
我立即跳下床鋪作勢往右邊翻滾,只見床邊兩人分別仍處於攻擊的狀態裡,

為免讓她們繼續殘害這位剛剛醒來的可憐主子,我瞬即用手勢比劃了一個軍人們用來投降的手勢,待她們冷靜下來回復正常,我才恢復一個貴族應有的站立姿勢。
 
 
每天的清晨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招呼身旁這兩個麻煩的『侍婢』。
自從不知何年何日起,我就習慣了這兩個女人待在我的左右。
這個過程彷彿沒有記憶般一直在進行,遠比夢的突然結束更曲折離奇萬分




也許這樣就稱作成長吧?
 
我想並沒有人能夠完全弄清楚自己成長的過程吧?哪一個孩子真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跌倒是幾歲?哪一個孩子能徹底記住自己小時候被父母責罵的內容?
大多還不是只能抓住幾個稍稍深刻的印象,好讓到自己真正長大成熟時侯,可以向友人或同儕說說自己那些所謂『有趣』、『特別』或『怪誕』的經歷。
左面的那個穿著巴洛克風裙子的女人叫薇薇兒,右面那位作一般女僕裝打扮的,並拿著浴盤跟毛巾在手裡的叫瑪格烈特,至於歲數方面都應該跟我一樣是十六歲吧。
 
「少爺,勿再耽誤,應即梳洗。」瑪格烈特馬上用認真的目光打量著我,
隱約看到她胸脯在跳動,看來是惱得在喘氣了。
 
其實要擔當一個名門貴族已經很痛苦,還是擔任這貴族裡面父親唯一的獨生子。但在克服這些困難之前,要成為一個讓待婢們反過來先入為主的主子,




我肯定這會是困難中的困難。
 
「少主,最近我向守衛們打聽過了,早晨的時候,勃艮第公爵大人似乎已經從奧斯曼帝國回來了。」薇薇兒滿不在乎的坐在鏡子前面,似在打理她那把精心設計長長曲髪。
 
「薇薇兒..馬洛裡!」你最好別忘記妳仍然背負勃艮第家侍婢的身份!快過來幫我穿鞋子啦!」聽到親父回來消息後,讓本來睡眼惺鬆的我立即精神過來。
 
「嗯,少主你就先等一下嘛,我要弄好頭髮。不然等下在公爵大人面前失禮,
還是有損少主你的面子啦!」她明顯不過的只是敷洐著我,我也清楚其實薇薇兒她早就梳理打扮好了。
 
這個家裡就她只會這樣對我,瑪格烈特雖然也很麻煩,但至少不會嘲笑我。
還把侍婢的工作做得相當的完美...雖然,實在的說也完美得令人感到相當的麻煩。
 
「薇薇妺妺,請你馬上往大廳移動,向公爵大人解釋少爺因為探望公爵夫人的關係,所以才會遲遲都不迎接凱旋...嗯,帶領大軍回歸的公爵大人。」
瑪格烈特的眉梢在說到『凱旋』兩字之後就不禁一皺,看來這仗應該打得十分兇險。
 




「哈哈哈!姊姊我這馬上就去!」黑色的繩索從薇薇兒的右手噴射而出,繩索恰好穿過窗戶,隔了幾秒就聽到某種物件碰撞的聲音。
 
「無能的少主啊!我誠心的警告你最好快點梳洗好,讓公爵大人不耐煩的話,等等不僅沒有鳥吃之餘,還可能再要受點皮肉之苦呢!哈哈哈......」
說罷,薇薇兒瞬即被索帶所拉走,往這個城堡上的某個方向而去。
 
「等會若然碰到公爵大人,你千萬別提起關於戰事任何東西,那位大人愛說甚麼就聽他說甚麼,要你做甚麼你就不用猶疑老實答應吧!!就這兩件事,你能答應我嗎?」剛幫我扣好褸扣的瑪格烈特,示意完成的拍了拍我的肩膊,這時跟她的距離只有一個面容之隔。
 
在這只有兩人獨處的空間,憂傷在瑪格烈特金色的瞳孔裡都表露無遺。
她豐潤嫩白的面龐,還有那張彷彿從未歡笑過櫻桃小嘴,
都彷彿令我的心跳動得更快。
 
「嗯,不要擔心,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只會亂說話的黃毛小子。在那個男人手裡面吃過這麼多苦頭,還怎能不學會當隻鸚鵡?」我無奈的向瑪格烈特開了個玩笑。
 
「公爵大人怎樣說也是你的父親,就別用這樣稱呼吧...」瑪格烈特對於輩份和原則看得特別的重要,可能是基於她從小到大的禆女身份吧?讓她在任何的情況裡,也能保存一份堅持的克制。
 




「好一個有禮守規的乖孩子啊...但為甚麼你剛剛稱呼我作『你』而非少爺呢?」
瑪格烈特立即羞愧得垂下頭來,那個豐胸細腰身軀,是多麼妖嬈多姿?讓人一看就心跳不已。
 
「小女子無禮之極,在此承諾絕無...」我把她嘴巴用手掌封起來,然後不停搖頭。這刻的我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勃艮第家族的少爺才不會來計較你這種婢女的話!」說罷,自行走出這道房門,把瑪格烈特在我身後面。隔了一會兒,她也愰然大悟似的跟在我背後,同趕往城堡深處的大廳裡。
勃艮第家族的第一把交椅自然是我父親--約翰公爵大人。
 
年輕時的他就從我的祖父菲利普二世身上繼承了勃艮第的擁有權,順帶一提,我們家族有個很有趣傳統,就是獲得繼承權的子姪都會被法蘭西斯皇室賦與一個伴隨他一生的稱號。
 
例如我的祖父菲利普二世,就被世人尊稱為勇敢的人。
雖然他一生都好像沒幹過一件被我認為值得稱訟為勇敢的事情。
 
然後,我的父親約翰公爵,他的稱號是無畏的人,有傳他的敵人甚至更會直稱他為無畏的約翰。他這些年來均為了與前國王之子奧爾良公爵路易進行權力爭鬥而費盡心神,最近的他長年到外奔波,為了讓勃艮第這個地方成為自己的國土,他開始盡心竭力地打造一隊無人能匹敵的厲害軍隊。
 




我跟瑪格烈特終於走進了那一道我父親所處的大門,那裡一般是用膳的場所,抑或用於招呼外來賓客的巨大宴廳,每次父親從外地凱旋歸,宴廳的牆壁又會增添了好幾幅畫像,有一次從外地回來時候,還搬了一大堆野獸的皮毛,這
些無謂的惡趣味嚇得我毛管直豎,有機會也絕不回頭。
 
瑪格烈特偷偷的扯著我的衣衫,也許是這個大廳的『味道』變得有點奇怪...呃...對了,說回來為甚麼平時人來人往的宴客大廳,今天居然變得這樣的昏暗呢?
 
「你忘記了嗎?公爵每逢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把窗戶都關掉。這次連宴客大廳旁邊那共二十道窗戶都關上了,」
 
「哎呦...也許是緊張的原因吧,我還真的忘得徹底呢。」
看來與這位『公爵』大人相處的這些年來,瑪格烈特的嗜好我還記得比較清楚。
 
「這裡怎樣那麼臭耶,究竟是甚麼味道啦。」我掩著鼻子,作了個誇張的搞笑表情來秀給瑪格烈特。
 
還在笑的瑪格烈特突然臉色一轉,以半跪的姿態躲在我背後,此刻的我才察覺到勃艮第的真正主人就在眼前。
 
「吾輩的不肖兒格.蘭.特.!」這把巨大的聲音把整個昏喑的宴廳照亮了一樣,令所有正不留神或目光沒有放在他身上的人都吸引過去。




 
「兒臣...呃...對不起...」我被嚇得連說話的組織也出問題。
 
「這就是你多年學習回來的禮節嗎?媽的!這就是面對父親所該用的敬語嗎!!」那男人說。
「這次我想聽聽你的借口!」那男人嘆氣道。
 
「吾父,在早上的時候,因為探望閣樓上母親,才延誤迎接大人,父親大人千萬別要動怒...」我感到不妙,真的相當的不妙。
 
「狗屁不通!你真的認為探望一個快要死了...咳咳...一個只會久病在床的女人比迎接自己的父親還重要嗎?」那男人憤怒得拍枱呼喝。
 
「孩兒未有比較自己的父母,只是認為探望病母較為重要...」雖然我確實並沒有探望母親大人,但光想也知道比迎接你更重要!
 
「大人請息怒,少爺之所以會探望公爵夫人,其實盡皆賤婢的提議。」瑪格烈特冷靜的為我辯解,我的眉頭頓時一皺。
 
「我早就從薇薇兒口中聽聞過了,原來是妳打出的主意?」...那男人走到我的背後,突然用右手輕輕揑著瑪格烈特白皙的面孔。
 
那股噁心的味道又再泛起來,這次更來得特別的『濃烈』。
 
但我的目光已經不敢從地上移去,只要想到那對殺過無數人的手在碰瑪格烈特,就不自覺的替她感到痛苦,想必瑪格烈特也感到如此的不安吧

為甚麼瑪格烈特要叫薇薇兒通報他,卻又自己擔當起事情的責任?
 
素來精明的她不可能作這樣魯莽的判斷?唉,說到底還是我的錯,

要是我腦筋好一點就不用凡事要她替我打主意了。
 
平時的我也不算是個怕事的人,但只要面對某些讓我感到危險的事,

我就會完全的不知所措的退縮,也並不是沒有面對的勇氣,但就像人類走在路上就要向前一樣,第一個反應總是本能般的退縮。
 
「哈哈哈,念你在咱們家都十二餘年,亦無甚麼大過犯,這次只扣你半年俸工,下次就可要刑杖之罸啦!」那男人談笑生風,絲毫不像叱責別人的樣子,亦不像曾心情不好的樣子。
 
「......」
 
「而格蘭特閣下,可不能繼續讓你這樣好過下去囉。」那隻摸過瑪格烈特的右手碰上了我的肩膊,對著低頭的我補充道:「明天起就給我滾去跟『獵犬』一起,我手上正巧有個工作要你替我去幹。親愛的格蘭特,這次別再讓我失望了。」
 
「可是我還有沒準備好!」
 
一聽見要離開這個自出生就居住的城堡,不禁就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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