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頓了一頓,也不知道好笑還是生氣,喂喂,阿靜麥俊揚你們幾個走得太快了吧?還漏了一個最重要的人啊...
 
我看著出口若隱若現的餘光,正想著怎樣給她指路時,忽地眼角瞧見一陣蠕動,一隻不知在天花上暗藏了多久的小蜘蛛用蜘蛛絲迅速地倒吊下來,閃電之間便向著無助的陳蕊月的頸部一咬!
 
我二話不說,極快地從懷裡抽出一支針筒,便朝蜘蛛揮去,這招是用類似昌的手法,可不是能輕易避過,再腳步急蹬朝她而去。
 
黑暗中只聽見滋一聲,那小蜘蛛被針筒命中了後,怪叫一聲便摔倒在地上,我雙手以公主式橫抱起陳蕊月,然後我再順便朝著針筒的尾部蹬了一腳,便完全沒入它的頭顱,那隻蜘蛛八隻腿頓時攤在地上,生死未卜。
 
陳蕊月雖然應該看不見東西,但我還是謹慎地把血鞭收好,還有雖然介意阿靜的說話,但那女人一直看我不順眼,或許她是在說反話,還是相信自己,先找隻小蜘蛛來試試特效藥的效果如何。
 


那蜘蛛沒有任何反應,只見身軀像是汽球漏氣般慢慢萎縮,泛起微微的白煙,或許特效藥的效果就是這樣有效地殺掉喪屍,看起來還挺有效。
 
我也沒有再在意,卻覺得懷裡的身子不斷顫抖,皮膚冰冷,原來陳蕊月剛剛的平靜,只是虛張聲勢,她根本非常害怕,我心裡一暖,這個反應才是正常的她啊....
 
這傻丫頭,明明這麼容易害怕,明明可以安全地逗留在地盤內,為什麼還要加入搜索隊讓自己受驚呢...
 
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顱,再回頭一看,餘光完全消失,大概麥俊揚他們都已經離開,還關起了門,我暗罵一聲,但也怪不得他們,在黑暗的環境中,面對如此恐怖的蜘蛛群,他們還有腳力逃跑已經算不錯,誰還會有時間顧著其他人。
 
不過,出到外面後,麥俊揚和阿靜應該能即時發現陳蕊月不在吧...
 


我這樣一想,腳步一蹬,正想把陳蕊月接著送出去時,卻冷不防有三四隻腿向我掃來,我連忙低身避過,在抬起身子時,已見蜘蛛群已經衝到我附近,對著我憤怒地呻吟或尖叫,再慢慢地形成包圍網。
 
這次它們學乖了,竟然擺了個似模似樣的陣式,一部份的人頭蜘蛛把腿伸到最高,似乎想阻止我躍上它們身上,一部份則在仍然留在地上,卻用四條腿伸直對著我,似乎想阻礙我的行動,而還有一部份沒有變動,緊盯著我,似乎它們是負責攻擊。
 
剛剛明明還自相殘殺,現在卻是有板有眼的合作,它們...不是會在戰鬥中學習然後進步吧?
 
我也不多想,突破它們應該不算困難,但唯一煩惱的卻是如何把陳蕊月毫髮無傷地送出去。
 
在我懷裡的陳蕊月卻突然抓著我的衣領,輕聲道:「倫?」
 


我驚訝著她敏銳的直覺,原來想極力否認,卻窒了一窒,猶疑了一秒才道:「唔係。」
 
腦海飛快地想著不同的解釋,但我知道,那一秒的猶疑已經給她無限的想像空間。
 
她摸著我的衣服道:「岩岩我見到...你件衫...我記得你係酒店到著過....不過...唔係係隻狼到咩?...」
 
我心想這個不是談話的好時機,只見眾蜘蛛朝著我虎視眈眈,我現在抱著陳蕊月也不想用血鞭和血刃,只惡狠狠瞪著猶豫不決的蜘蛛,然後壓低聲音道:「小姐,你認錯人。」
 
陳蕊月忽然隔著衣服,哄向我的胸口,耳朵聽著我的心臟聲,輕道:「冇可能。」
 
我把她推開少許,但也不敢推得太大力,以免被蜘蛛有機可成,矢口否認道:「都話你認錯。」
 
陳蕊月似乎開始冷靜下來,身子也不再顫抖地道:「如果你唔係倫點解要救我呀!?」
 
我瞪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小姐,唔好睇自己咁重,所有人我都有救,你只係其中一個。」


 
她喔了一聲道:「咁你即刻答我,你係邊個?」
 
我這次立即回答道:「你唔洗理我係邊個,只係知道我係嚟救你就得。」
 
陳蕊月竟自把自為地呵呵一笑:「咁姐係倫啦!我仲未嬲完你架....哼!好彩岩岩自殺唔到姐....唔係都見你唔到喇....」
 
怪不得她剛剛完全不開槍,又站得很近蜘蛛,原來竟然是想自殺....
 
我哈哈一笑,便冷道:「人人都為咗生存而努力活命,而你竟然咁輕易想放棄生命!?你對得住為你挺身而出嘅人咩?對得住所有擔心你嘅人咩!?就係因為你一時任性,而令到有人為咗你而斷手!有人為咗你而死!」
 
我似乎把話說得太重,陳蕊月一陣臉色黯然,似乎被我說中心事,想起那個咖啡仔。
 
「我....我的確....對佢唔住.....」她神色哀傷緩緩地道。
 


我看著她自責的臉孔,嘆了一口氣,正想說一下,是我把話說得太偏了,你只是讓他斷手而且,他的死其實不關你的事時,她卻忽然語氣一轉,堅定道:「但我亦都多謝佢,係佢嘅苦心,令我明白到生命幾重要,我而家呼吸嘅每口氣,生存嘅每一秒都係難能可貴...所以我唔想再浪費時間....倫.....我冇嬲你喇....我覺得你有苦衷....我一直相信你....倫...我識你果一刻就知道....你唔係果種人....但點解你係都唔肯認姐...倫啊....」
 
突如其來的曖昧氣氛讓我心跳加速,聽到她低聲認真,發自真心的喃喃細語,心裡一陣悸動,但我仍然不想讓她知道喪屍的身份,只含糊地道:「我...都話我唔係。」
 
語氣卻虛弱了幾分,不知陳蕊月是不是聽得出來,她想了一想,態度轉變極快,竟吸了可口氣,蠻橫道:「如果唔係,你就放開我,由得我去死啦!反正我出嚟都係想死!」
 
我再窒了一窒道:「你...你估我唔敢!?」
 
她嘻嘻一笑道:「唔敢。」
 
我更為冷聲道:「你估我唔敢!?」
 
她洋洋得意道:「唔敢。」
 
我吞了一大口水,再怒氣沖沖大喝道:「你‧估‧我‧真‧係‧唔‧敢!?」


 
陳蕊月卻毫不畏懼地道:「唔‧敢!」
 
我語氣一窒,吸了一大口氣,腦海湧起一陣衝動想把她放開,但雙手還是緊緊把她抱在懷中...整個人像是不受控制....最後那一口氣,徐徐地從嘴巴嘆出...
 
上天啊!怎麼你要我遇上這一個讓人心動不己又非常煩惱的小妖精,對著她,我現在就很想把自己的頭皮抓破....想看看到底在腦中有著什麼東西讓我死死地被她吃住...
 
正當我啞口無言的時候,想轉移話題,忽然才記起我們應該正置身於人頭蜘蛛的包圍網中,怎麼它們完全沒有動靜?為什麼我們這個時候,可以像劇集或是電影中每對男女主角在水深火熱的危險關頭,在那一瞬間還可以沉醉於美好的二人世界裡,再洋洋灑灑地說出深情動人又震驚十三億人的數百個字呢?
 
我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把心動的感覺壓下,盼望四周,卻見包圍網不知為何消失了,只聽見無數的蜘蛛腳步正往不同的方向移動著,我定眼一瞧,只見似乎剛剛那些包圍我的蜘蛛都驚恐地後退著,不斷發出奇異的呻吟聲,好像非常害怕一樣。
 
陳蕊月完全沒有在意其他東西,見我啞口無言,嘻嘻大笑,把我摟得更緊。
 
我見她笑得非常燦爛,心裡一暖,這個笑容,明明只是幾天沒見而已,卻好像隔了一輩子。
 


我卻留意到蜘蛛們正不斷分散後退,在黑暗中紛紛閃爍著的眼光,直直地看著我的方向,它們畏懼地縮在奧海城內的柱子後方和店鋪內,圓滾的身軀彷彿在微微顫抖,我只感事有蹊蹺,只隨口道:「你點諗就點諗啦...」
 
話音末落,卻突然感到後方瘋狂湧起一陣危險氣息,我猛然轉身,只見一隻人頭蜘蛛....
 
呃....應該本來是一隻人頭蜘蛛的人頭蜘蛛,身軀和頭顱正泛起奇異的白煙,瘋狂地抽搐,體內似乎有什麼兇湧而出,不知道是肌肉還是骨頭正從身體各部份瘋狂撐大,而同時候它也有點像一個快速充氣的熱氣球,三秒又三秒持續地增大尺碼!頭顱亦正張開嘴巴顫抖得厲害,微微白煙從嘴內冒出,血紅的雙眼似乎在忍受著強烈的痛苦,睜得極大,而整隻蜘蛛正在我面前不斷漲大!
 
我呆了一呆,在我懷裡的陳蕊月卻毫不所覺,環抱著我頸項的雙手忽然朝我的頭摸去,把我拉得極低的帽子除下,又拉低我的衣領,卻仍然嘟嚷著:「好黑呀呢到,都睇唔到樣...」
 
我無暇答話,那隻巨大蜘蛛已經迅速漲大得變成一個巨球,朝我的方向擠去,愈湎愈大的身軀撞斷了幾根支撐樓底的巨柱,我一邊驚異它的力量,一邊連忙向後退,免得讓它壓扁,只見它大得極快,很快便填滿著整個G層大堂,還向著所有店鋪或樓頂發展,完全沒有停止的趨勢!
 
普通的人頭蜘蛛紛紛驚恐地四處逃竄,但有些走避不及,被巨大蜘蛛壓成肉碎,又或是被它撞斷的石柱和二三層的石塊壓扁,人頭蜘蛛的巢穴如被幾十架拆土機轟炸,一時間灰塵四起,石碎紛飛,蜘蛛亂叫,情況極為混亂。
 
我也顧不得什麼了,有幾隻小蜘蛛竟然還趁火打劫,突然朝我撲來,我改用右手環抱著陳蕊月,左手伸出血鞭劃過它們的腳或腿,再在天降的碎石雨急速閃避,我回頭一看,那巨大蜘蛛真的如我戲言,變作一座山似的,身軀正朝樓頂擠湧而去!
 
我只感到整座奧海城猶如陷入十級地震,像是成座商場快要倒塌一樣!
 
突然,一塊極大的天花碎塊朝我壓來,我急奔一下,再把血鞭伸到最盡,抓著遠距離一根還幸運地未曾折斷的石柱,再用力一拉,我和陳蕊月的身子便急射而去。
 
「轟隆!─────────」
 
石灰如雪花紛飛,我站著一處碎石堆上,把陳蕊月放下來,還未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她不禁掩住雙眼和嘴巴不斷咳嗽。
 
我抬起頭,瞇起了雙眼,只見猛烈的太陽照射著整座商場的內部,完全地消滅黑暗,我瞧了瞧沐浴在太陽的血鞭,看著旁邊仍在猛咳的陳蕊月,連位把血鞭立即收起,極為害怕被她察覺到,剛剛泛起的暖意被淡淡的悲哀取代....
 
不過,也容不得我細想,那座跟山一樣高大的蜘蛛似乎已經停止生長,它現在的身軀體積大概佔了奧海城二期的一大半,身高比奧海城樓頂高出十來米,正滾動著血紅的雙眼好奇地看著猛烈的太陽和藍藍的天空,似乎完全未見過這些事物。
 
我不禁微微張開嘴巴,他媽的....這隻怪物要怎麼打啊?....
 
灰煙塵粉慢慢散去,石與石碰撞的轟隆聲慢慢平靜,忽地眼角在朦朧的煙霧中,看到一團熟悉的黑色身影正半攤在一塊斜豎著的石柱上,它正虛弱地睜開眼睛,無力地凝視著我,黑血在它毛髮之間緩緩流出,我定眼一看,竟然是小銀!?
 
我不禁啊了一聲,正想前去視察它,卻被一隻纖手抓著,我回頭一看,卻是滿臉塵埃的陳蕊月已經止著咳嗽,正笑逐顏開地看著我。
 
奧海城二期底下一個隱蔽的後備出口,只見理應緊鎖的防火門早已被人拆除隨意躺在地上,上方綠色字牌的「EXIT」有幾絲觸目驚心的血跡,內裡的道路極為黑暗,就像一處地獄深處的入口。
 
突然,卻有幾陣光明從內裡閃爍,不到一會,一個持著電筒的男人衝了出來,還有幾個人緊跟著他,他們極為匆忙,個個煙塵撲臉,滿頭大汗,看到陽光後立刻放鬆地呼了一口氣,死裡逃生的他們卻沒有停止腳步。
 
直到跑上寬大無人的馬路上,也不顧什麼就這樣跌坐在地上,抹著汗,大口喘著氣,不時緊張地四周張望,害怕突然間有什麼東西出撲出來。
 
唯獨最先出來的一個男人仍然佇立著,他收起電筒,回頭一看,只見抱著笨重的銀色收音機的Sam也跑了出來坐在地上,他才輕呼一口氣,察看四周,只見眾人都平安無事,心下一鬆,正想說話,心頭一跳,好像漏了什麼重要事情...
 
他急忙地察看眾人,神色蒼白的木叔,擦著汗水的阿靜,攤在地上的薛丁,氣喘連連的Sam....還有....沒有了。
 
咦!?
 
麥俊揚一陣驚愕,急問道:「陳....陳蕊月呢!?...」
 
眾人這時候才猛然醒覺,面面相覷,阿靜慌張地道:「仲係入面!?」
 
臉色蒼白的木叔也輕聲答話:「我同Sam行最後,但唔見阿月係前面...佢好似冇跟上嚟。」
 
木叔既然這樣說,陳蕊月很大機會仍然在裡面。
 
阿靜先嚇了一跳,麥俊揚聽見後,二話不說便衝過去後備出口,阿靜急拉著他道:「俊揚,太危險喇!」
 
躺在地上的薛丁慢慢爬起來,大叫道:「條女冇跟上嚟係佢問題,由得佢死啦!唔通要我哋同佢陪葬呀?」
 
麥俊揚抓著阿靜的手,再甩下來,沉聲道:「我冇可能拋低阿月係入面....你哋驚嘅話可以走先。」
 
薛丁抹了抹額頭的汗,叫道:「屌!我就係等你呢句!走啦!唔走啲蜘蛛爬撚哂出嚟冇得走啊!」
 
他不斷示意仍在地上的Sam和木叔跟他走,二人卻互相對望,只默默站起來,沒有反應,薛丁三名手下都送命於此,此時沒人聽他的說話,雖然不滿,但也不好發作,一臉洩氣。
 
阿靜自責道:「係我錯...明明我應該帶住阿月,但我冇留意到...俊揚,我同你一齊去。」
 
麥俊揚點點頭,二人便朝後備出口大步走過去。薛丁正想大罵一聲,卻忽地感覺腳下一陣顫抖,心生奇怪,抬頭一看,只見整棟奧海城不知為何搖搖欲墜,連帶附近的馬路也顫抖異常,彷彿如十級地震一樣。
 
眾人嚇了一跳,一時間無人反應過來,只驚愕地嘗試站穩自己身子,卻聽見忽然「轟隆!────」一聲,只見奧海城猶如積木般倒塌,樓頂忽然爆開,大量煙塵碎石像海浪般朝他們湧去,眾人一時視力受阻,咳嗽不斷。
 
薛丁掩住嘴巴,急忙想離開,朝著地盤方向跑去,卻見從奧海城處飛來極多碎石,他紛紛避過,卻不慎被一塊如五蚊般的小石擊中後小腿,他吃痛地大叫,跌坐地上,只感被木棍重重打了一下一樣。
 
雖然石塊不大,但爆炸力使它們的衝擊威力不容小覷,眾人也盡力閃避碎石雨,紛紛掩著頭顱,或不斷跳著閃避,但麥俊揚卻一心衝進出口,沒有理會。
 
當他只離門口三四步,快要成功衝進去時,防火門的上牆壁卻爆了起來,就如散彈槍一樣的碎石朝他轟去,他雖本能反應地用手一擋,但還是被擊中腦門,頓時暈了過去。
 
終於,碎石雨如煙火般一閃即逝,眾人都灰頭土臉,手腳微微流著血,但都平安無事,可是當煙塵散去後,只見麥俊揚躺在地上,阿靜啊了一聲,緊張地撲上去視察他的狀況,然後呼一口氣說道:「只係暈咗,應該冇大礙。」
 
卻忽然聽見薛丁驚叫一聲,只見他抬起頭顱,顫抖著指向上方道:「仆....仆你個臭街,果隻乜撚嘢嚟架!?」
 
眾人朝上一看,心跳頓時加速,一時驚呆,只見一隻奇異的巨大生物佇立在廢墟當中,模樣很像剛剛所見到的人頭蜘蛛,而它正看著天空,不知道在幹什麼。
 
阿靜突然感到手臂被人緊緊一抓,卻是臉色異常蒼白,還有點痛苦的木叔,可能是被石塊擊中了吧,他輕聲道:「阿靜,情況已經失控,冇可能再入去...我哋幾個人合力抬阿揚走吧啦....阿月....只能希望岩岩果個人可以救埋佢....我而家....只係想番去見老婆....但....決定權係你手上。」
 
阿靜看了看木叔,再看看眾人,然後看著那巨大的蜘蛛,最後看了看懷裡的麥俊揚,抿了抿嘴,重重地點點頭。
 
「葉‧清‧倫!」
 
在漫天灰塵,斷瓦殘垣其中,如山一樣的巨大蜘蛛面前,一個穿著輕便軍裝的少女,黑黑髒髒的俏臉,正笑瞇瞇地緊拉著我的手,漂亮的雙眼正如她的名字一樣,彎得像朵比月色更美的花蕊。
 
「仲捉你唔到?」
 
我此刻和她對望,倒塌了的奧海城讓正午的陽光照耀著我們的臉孔,彷彿連上天也站在她的身旁,非要把我的身份揭穿不行。
 
「嘿嘿,冰雪聰明嘅我點會估錯!?你件衫咁顯眼!」
 
陳蕊月一臉洋洋得意,興奮得俏臉有點通紅,托住下巴打量著我道:「不過我唔明...明明件衫係果隻狼身上,你點拎番架?...咦!咁你前幾日係咪都有跟住我哋?但係你果晚明明話過難得去到安全地方,仲出嚟好戇鳩架喎?咁...咁姐係你講大話啦!」
 
我尷尬地擦了擦鼻子,知道再無否認的可能,所以並不答話,她自我推測了一會,突然笑靨如花,向我哄得很近輕聲道:「唔通...你擔心我?驚我有事?」
 
我被她揭穿心事,心臟急跳,啞口無言,只避過她的目光道:「遲啲先講。」
 
她先燦爛一笑,再突然嘟起嘴巴,似乎對於我的回答有點不滿,幽怨地瞪著我,喂喂,拜託你老人家先看看四周,就在你眼前便有一隻進擊的蜘蛛啊...
 
不過,陳蕊月現在似乎變回以前一樣的活潑開朗,表情多多,不再沉默冷漠,一臉平靜,似乎心事統統都解開了.....看著她的表情,我也不禁微微暗笑。
 
但此時並不是談情的好時機,我反握著她的手,扯了一扯她,再瞧去巨大的人頭蜘蛛道:「你快啲走....呢到好危險。」
 
陳蕊月似乎這時才見到那隻蜘蛛,她驚叫了一聲,身子一縮,嚇了一大跳,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看慣了太多事,她也沒有過於驚慌,卻突然再向我貼得更近道:「咁你呢!?」
 
我拍了拍額頭,難道我還要說我他媽的快要化成他媽的喪屍把這隻他媽的人頭蜘蛛解決,自然少不免一番血肉紛飛,哈哈哈順帶一提那隻躺在石柱上奄奄一息的黑狼還是我的好朋友呢,它除了有時不聽話和會生吃人類之外其他都很好,你想的話還可以騎在它的身上遊走全香港也可以呢,但我卻害怕你老人家脆弱的心靈受不了刺激,所以拜託你他媽的快點走可以嗎!?
 
我腦內想了一陣亂七八糟的解釋,最後只道:「伊醫生俾咗特效藥我,我會搞掂佢。」
 
陳蕊月喔了一聲,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道:「好,我哋一齊搞掂佢!」
 
我沒好氣地笑了一下,不過,提起特效藥,直覺這隻異變蜘蛛和它脫不了關係,不然怎會無緣無故有隻蜘蛛會變得如此恐怖,這有待要研究....
 
那隻蜘蛛仍然盯著太陽發呆,但我還要先去看看小銀怎麼回事,再這樣和陳蕊月糾纏下去實在沒完沒了,我沉聲道:「月,而家有陽光可以睇番嘢,你快啲搵番麥俊揚佢哋走。」
 
陳蕊月吐著舌頭道:「呵呵...我專登唔跟佢哋走架,如果唔係又點捉到你呀!」
 
我早料到了,明明跟著電筒燈光走那麼容易的事,除了自己願意外根本沒可能跟不上。
 
我見蜘蛛的身軀彷彿顫動了一下,巨大的頭顱微微晃動,語氣更沉重地道:「等陣有危險我照顧唔到你,陳‧蕊‧月!你聽話啦....」
 
即使陳蕊月多麼任性,此刻也知道事態嚴重,卻仍然牽著我的手,幽幽地道:「但如果你出咗咩事嘅話,我又點算好?」
 
女人就是說變就變,不到三秒,陳蕊月眼眶內便流出一滴晶瑩的眼淚,再嗚咽道:「葉‧清‧倫...你個自私精!永遠都係自把自為,唔理人哋感受!唔知幾時開始,你有咩事都收埋唔講,明明...明明我都可以同你分擔....」
 
我心裡一顫,看著她微腫的眼眶,也知道她這幾天受了許多苦,又被我深深傷害,有很多說話欲脫口而出,但最後只摸了摸她的頭顱,為她抹去淚水,微微一笑道:「....當你知道事實,就唔會擔心我。」
 
正當陳蕊月一臉疑惑,正想問話時,我卻看見從蜘蛛的巨大身軀中,裡面若隱若現猶如樹幹粗的灰色血管不再跳動,彷彿平靜下來,那隻蜘蛛抬起的頭顱忽然垂下,血紅的雙眼重重眨了一眨,從極高處凝視著我們!
 
我右手把陳蕊月拉在我的背後,盯著蜘蛛的一舉一動,它卻似乎對我們沒有什麼興趣,視線朝另一方向轉移,當我暗鬆一口氣時,它卻盯著虛弱躺在石柱上的小銀,然後張大深不見底的嘴巴,緩緩伸出八隻上下左右黑色觸角,如夾公仔機的夾子般向小銀襲去!

我心下大驚,正舉起左手想射出血鞭衝過去,右手握著的一陣柔軟,卻讓我想起陳蕊月就在我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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