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俊揚深深嘆了一口氣,到最後,自己還是阻止不了葉清倫的離開。
 
在公,他可以一己之力擊殺喪屍,保護眾人,就像人類的守護神;在私,他善良有趣,是陳蕊月的男朋友,自己也對他頗有好感。
 
他的離開,讓麥俊揚受了不小的打擊,旁邊幾人仍喋喋不休地爭執聲,他充耳不聞,只覺一陣心灰意冷。
 
片刻,麥俊揚才振作起來,眨了眨眼睛,這才發現,人群的臉孔開始有點不耐煩,因為投票已經完畢,卻無人宣佈讓他們默默等候。
 
陸大軍和八字鬍正與薛丁吵得激烈,阿一若有所思地看著高台,丹澤爾扯著占士的衣領。似乎快要動起拳腳。
 


再看去陳蕊月之處,卻發現她早已不見了,就連脅持著她的高望,他身邊的阿紫和小敏,都在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麥俊揚嘴唇微微蠕動,只覺被撞傷的額頭又再次隱隱作痛起來,他想了幾遍,組織好思緒,正想說話時,卻感覺身後有人,回頭一看,卻是阿靜。
 
麥俊揚面對這幾個月來的伙伴,手足,甚至是知己,此刻卻是沉默起來。在昏倒前,醒來後,在投票中,她意見竟全是相反,只需稍為一想,便略略猜到她的真面目。
 
要是自己並無推斷錯的話,伊醫生的失蹤,阿靜的相反,大概是自己完全被「ICPO」的名銜而騙,衝著他豐富的醫學知識和她得力的建議協助,自己很快便相信於他們,完全沒有懷疑過他們的身份。
 
當朱女和薛丁跟自己提及伊醫生失蹤,便暗叫不妙,只盼情況別太混亂,可惜的是...
 


「俊揚,而家走,仲嚟得切。」淡淡的輕聲,打斷麥俊揚的思緒。
 
阿靜冷漠得如冰霜的表情,是麥俊揚很少看見的,不,現在回想起來,阿靜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對著自己,她會害羞,彆扭,服從,尊重我和搜索隊的意見;對著眾女,她會像個大姐姐般溫柔,體諒,寬恕,有時會調皮;對著眾人,她會嚴厲,苛刻,挑剔,對於規則,極少讓步...
 
她是個許多形象聚集於一身的一個人,因此,真正的她到底是怎樣?
 
難道就是現在眼前這個,冷漠得猶如陌生人的女子嗎?
 


麥俊揚看著她陌生的表情,堅決回答道:「無論發生咩事,我都唔會離開。」
 
阿靜知道以他的智慧,大概猜到甚麼事,她見計劃完成,也無需隱瞞,只淡淡道:「當主教或使者嚟到,無人可以再走到....」
 
麥俊揚眨了眨眼,她承認了,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她是末日教,甚至混入了「ICPO」。
 
那些各種形象,全都只是她職業的演技罷了。
 
麥俊揚的心更冷,但仍哼了一聲,冷道:「你同我part咗咁耐,應該知道,死亡,我唔會懼怕。」
 
阿靜默默地看著昏暗的天空,她喃喃唸了幾句,搖頭道:「但你將會面對嘅係....比死亡更加可怕。」
 
麥俊揚聽到一頭霧水,皺起眉頭,正想說話,此刻卻聽到一聲奇異的怪叫,響徹地盤,嚇得眾人驚叫起來。
 
那聲怪叫,實在頗難形容,若要硬把它形容為文字,大概是一隻正在吞嚥中的蜴蜥由喉嚨深處所發出的低沉叫響聲。


 
這怪叫可不止一次,斷斷續續地響起,更讓人害怕的是,似乎向著空地接近。
 
丹澤爾,占士,解放軍,薛丁,也把注意力轉移到那些怪叫,人群不安地退後,似乎想隨時逃跑。
 
阿靜深呼吸了一下,慢慢離開麥俊揚,低頭道:「太遲了,使者已經來到,已經無機會可以離開...」
 
麥俊揚迅速問道:「使者?邊個係使者?佢嚟到係做乜?阿靜....」
 
麥俊揚一邊說,阿靜卻急步退後,麥俊揚伸手想抓著她,卻只抓著個空,只隱隱聽見她細不可微的聲音道:「保重.....」
 
然後便看見一隻人形怪物。
 
不....
 


兩隻,三隻,四隻,五隻....
 
十二隻一時間難以形容的人形怪物從地盤各處無先兆地冒出來,然後伴隨著三個人,從中央慢慢走來。
 
一個是臉色更陰沉的高望,他正雙手抱著一個女子,似乎是他叫作阿紫的伙伴;一個是跟解放軍同時進來,戴著鴨舌帽的男子,而他現在拿著帽子,露出了英俊但似乎有些許疲憊的臉孔;最後一個是穿著整齊西裝的男子,氣質卻是不協調的瘋狂,只見他一臉興奮的神情,看起來....
 
很危險。
 
麥俊揚剛剛冒起這個念頭,那男子已經從懷裡拿出一根手槍,無人反應得來的時候,他已經朝自己瞄準。
 
「呯!────────」
 
-
 
紅磡體育館。


 
那些隨風而蕩的帆布,顯然而見是我的仇家所設,我隨意在一個入口打開了門,也沒有甚麼緊張的心情,腦內全是陳蕊月和小銀,而我,現在只想盡情破壞和發洩。
 
甚麼敵人也好,統統都給我來,愈多,愈好。
 
可惜的是,當我穿過昏暗的走廊,慢慢走進去舞台前,整個體育館非常黑暗,一點光源也沒有,但正響徹我故意用力踏著的腳步聲,卻完全沒有偷襲或是陷阱的,更連喪屍的氣息也沒有感受到,似乎是一個敵人也沒有。
 
我無聊地走到舞台下,再四周張看,黑暗與否對我來說也沒太多分別,只瞧見舞台上是空無一物,空蕩蕩而且平闊的舞台,與我以前在電視機上,看到歌星和舞蹈員載歌載舞的情景完全不同。
 
不過,我還是發現了,在舞台中,有一個非常矮小的人在躺著,他正大字形躺著,嘴巴張大,打著若有若無的鼻鼾聲,身材樣貌,好像電影魔戒的一個哈比人。
 
他看起來是個普通的人類,至少他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而且我也嗅不到喪屍的味道,只是非常矮小罷了。
 
但我眨了眨眼睛,背脊迅速分裂出血爪,二話不說已經朝他轟去!
 


「轟!─────」
 
舞台頓時泛起無數碎石煙灰,攻擊似乎落空了,本來應該把他抓個稀巴爛,卻只見地上爆開幾塊,裂痕無數,卻不見屍體或血跡,那人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哼了一聲,果然不是普通人類,如果是普通人,在我進來的時候早已嗅到他的氣息,而他卻是毫無氣息,甚至是難以發現到他的存在,剛剛是,現在也是。
 
他竟然在我眼皮下,消失得完全不見了。
 
忽地,我感到後方一陣勁風,立刻迴避,卻在一瞬間只覺右腰被狠扯,我翻滾過身子,只見右肋骨以下被橫切了一塊薄肉,體內的黑血頓時從這缺口如泉湧。
 
我呆了一呆,若果我剛才並無閃避,或許只會落得被腰斬的命運。
 
我急地張望,只見寬闊的舞台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我一個半跪在漆黑的舞台板上,身旁並無人跡,有的只是純粹的黑暗。
 
是誰攻擊,在哪裡攻擊,用甚麼攻擊,我毫無頭緒。
 
危機感忽然從背後再現,我再次迴避,卻仍然躲不過攻擊,左大腿至小腿被從上至下地狠狠割了一道長痕,痛楚雖少但血液隨之流出,並不好受。
 
傷口扁而細長,就像被一把薄幼的利刃割傷,好像一個刀功細膩的廚師,在為著一道上好菜式,精心預備著材料,正在展示巧妙刀法一樣。
 
而最讓人嘆為觀止的是,除了一開始那一瞥,到現在,我還未曾看見那人的存在,難道他懂隱形嗎?
 
四周仍是寂靜的黑暗,只餘下我漸漸急喘的呼吸聲,但我知道,他就在這裡,正在等待時機,給我致命一擊。
 
久違的緊張和害怕充斥著我的心頭,但我出奇地沒有像以前般泛起退卻之心,現在,毫無負擔的我,終於可以盡情享受戰鬥。
 
危機感再急至,儘管我竭力閃避,但那些攻擊仍然無聲無息地割向我的身軀,不到數分鐘,我左右兩臂,雙腿,胸腹,都佈滿大小不一,但極深長的傷痕。我曾嘗試用血爪把他的攻擊擋下來,但他速度實在太快,亦無先兆,在血爪反應過來,我已受到攻擊。
 
滿身傷痕累累的我大喘著氣,即使我復原力多強,但失血過多仍然使我有點昏厥,四肢漸漸開始無力,有點不知所措。
 
無形的敵人,比巨大的蜘蛛,更可怕。
 
這樣下去,我會死。
 
面對看不見的敵人,到底如何是好?....
 
對方卻沒有體諒我正在苦思著,身體的危機感再次泛起,攻擊再次急至,身體本能地想迴避,血爪的速度亦不夠快,但這一次我卻沒有逃避,膽大地佇立在原地,背脊的三爪急促高舉,再加上我雙手握拳,朝地上大力一轟!
 
「轟隆!拍咔咔!!───────」
 
舞台的碎裂聲,漫天的灰塵,急促向下墜的離心力,隨著無數舞台板塊同時掉落,一瞬間,我終於看見那如鬼魅的身影,雖然稍縱即逝,但我還是看得到,那哈比人本來是黃種人的皮膚竟然猶如黑暗一樣!!!
 
他不是隱形,他是猶如變色龍,根據周圍環境的色彩來變換體色!
 
不到五秒,我便和碎塊灰屑掉到舞台底層,我不清楚紅館,照理說底層應該是讓歌手來準備的休息室之類吧,但映入眼簾的卻是讓我震驚的情況。
 
我不知道原本是怎樣,在我掃開灰塵後,這時看來,底層竟是一個大型的實驗室!
 
在這裡,滿佈非常多的實驗設備,一整排,不,是數量非常多的一整排的大型玻璃實驗管,整齊地排列著,最少有著上百個,地上亦鋪滿密密麻麻的試管,連接著每一個實驗管。
 
而每個實驗管的裡面,都充斥著不明的透明液體,和一個「人」,正飄浮在管中。
 
我朝最近我的實驗管一看,內面的「人」,都是人類臉孔,但身體卻是有著如斑馬般的斑點,是人與動物混雜而成的怪物,和小銀帶過來的那隻相差不大。
 
我盯著它的臉孔,它閉著雙眼,表情平和,不時有些氣泡從它的鼻孔浮出,好像在裡面可以呼吸一樣,胸口更微微起伏,似乎是活著的。
 
「你仲咁得閒周圍望?」一把非常沙啞的聲音忽然從黑暗中響起,忽現忽消,難以捉摸那人的方向,「就算俾你落到嚟,結果都係一樣,乖乖受死吧!」
 
沒錯,在底層仍是漆黑不見五指的黑暗,那些實驗管竟也沒有發出光芒,似乎曾經受過改造,彷彿這裡的環境都是為了這傢伙而設,讓他成為黑暗中的無敵劊子手。
 
我輕輕掐住其中一個血液不斷湧出來的傷口,一邊急促思索著應對方法,一邊故意激怒他道:「你條矮撚除咗閃閃縮縮仲識咩?夠彊就死出嚟同我一拳分勝負,你唔係唔敢呀?無膽匪類!淆底怪!...」
 
只要他再次說話,或許就能發現他的所在位置,但他也算聰明,沒有發聲,但我感到無形中的殺氣更甚,他顯然被我的說話惹怒了,下一次的攻擊,或許就是最後一擊。
 
我四處張望,仍是捉摸不定,就像剛剛一樣無助,卻忽然靈機一動,想了個好方法!
 
在這裡,結果不會一樣的。
 
我哈哈一笑,意念一動,三隻血爪便如厲風一樣,隨意地轟向那些人形實驗管!!
 
「哐啷!!!」
 
透明的液體頓時瀉地,空氣即時泛起難聞的藥水味道,那些「人」滾到地上,它們猛地眨開無神的雙眼,哀叫了幾聲,在地上抽搐了幾下,身上還未完全的肌肉便奇異地蒸發在空氣中,不到片刻便只餘下幾攤血水和碎骨塊,竟然就這樣死了。
 
「你,你個惡徒竟然敢打爛小姐嘅實驗!?」那沙啞的聲音似乎忍不住,又驚又怒,彷彿不能置信有人會如此對待它們。
 
「你哋唔係話我罪該萬死,死不足惜咩?」我嘿嘿大笑,一邊繼續跑去轟爛其他實驗管,,一邊隨著說話聲來源找尋著他的位置。
 
「既然係咁,我又洗乜同你客氣?」我更索性用血爪橫掃,一整排實驗管應聲爆裂,頓時滿地液體,人肉橫飛,冷冷地道。
 
「你...惡徒!你就係葉清倫!?」那人阻止不來,氣得呱呱大叫,當他聽到我的說話後,一陣愕然,喃喃自語,似乎在怨恨自己這麼遲才發現,一會,他忽然怒吼道:「孖生兒嘅仇,我而家就幫佢哋報!」
 
孖生兒?
 
我頓時想起了那大哥小弟說過的話,那這個人提及的小姐,自然是名單上的李貝兒了,換句話說,這裡就是她的實驗室嗎?
 
我猛然想起那些人頭蜘蛛,和眼前這些實驗管內的「人」,一陣莫名其妙的怒火猛地湧起,那李貝兒,竟一直在用人類來做這些慘不忍睹的實驗...
 
在我腳下的血水和碎骨,是用了多少條生命,多少家庭破碎,多少淚水而換來的結果啊?...
 
當我為陳蕊月煩惱,為自己的狀況疑惑時,香港有多少可憐人,被她和她的手下強硬地抓去,來製造出一車又一車的怪物啊?
 
心裡泛起的一陣悲意,讓陷入了呆滯,只感到一陣勁風急至而來,那人似乎看準時機,朝我襲來。
 
他的速度極快,負傷的我不可能避開攻擊,而這一次的速度和殺氣,足以致命。
 
就在被腰斬,生死的一瞬間,我猛地抬高了手,一下子朝正面的空氣狠狠一掐,似乎抓來個空,但不到片刻便傳來一聲慘呼,一個臉色痛苦的矮傢伙便在我面前的黑暗,若隱若現地浮現出來。
 
我冷冷打量著他,只見他不知何時赤裸著,而整個身體正想極力融合身後的環境,雙肘以上是如螳螂的鋒利薄銳的勾鐮,只和我的腰際距離不到一公分。
 
他的雙眼驚愕地圓睜,不能置信地吃力道:「冇...冇可能....」
 
「咩冇可能姐。」我眨了眨眼睛,對著包圍著我附近的液體,上方的一些幾乎淺不可見的腳印打了個眼色,冷冷道:「除非你識飄啦,天才。」
 
「我....你.....」他被我陷得臉色通紅,說不出話來,整個身體如變色龍一樣,當受到威脅時變成極鮮艷的鮮彩色,並且開始猛力掙扎,雙腿凌空的亂舞。
 
我面無表情,姆指緩緩掐進他的喉嚨,脆弱的咽喉頓時凹陷,湧出黑紅混雜的鮮血。
 
片刻,他的臉色如常人般因缺氧發紫,矮小的身軀如洩氣的汽球吊在半空,我確認他血已流乾,毫無氣息後,他便如垃圾般被我掉到一旁。
 
我看著他的屍身,不禁喃喃道:「唉,嬲得滯,唔記得問佢李貝兒係邊添....」
 
我整理一下滿目瘡痍的身體,等待頭腦不再因失血過多而昏厥,才再默默踏步。
 
這裡是她的地盤,李貝兒應該會在這裡吧,我看著一排排的實驗管,就算不在,我也可以逼她出來。
 
或許我需要發洩,或許我無所事事,或許我還保留一絲人心,對於她隨意運用人類而製造實驗,熊熊怒火便打從心底湧起。
 
雖然我已經不是人類,還存活的人類亦不喜歡我而把我趕走,但不知為何,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活生生的人類變成奇形怪狀的異變者。
 
我忽然想起小銀帶來的那隻改造的異變者,那本來是黑豹幫的手下,似乎冷豹就在這裡。
 
慢著,如果冷豹在這裡,那為了女朋友而追蹤他的張風,和那曾讓我心動的劉美瑤,會否也在這裡?
 
嗯,還有那個急於立功而擅自離開的易天健,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想著想著,一陣不祥預感湧起,使我不禁加快腳步。
 
-
 
「呯!────────」
 
地盤內,李少佳甫見麥俊揚,便二話不說朝他開槍。
 
麥俊揚見他拿出手槍,已經反應飛快地伏下身子,但還是被他射中左肩,他痛哼一聲,便在地上翻滾一圈,再按著湧血的左肩便趕忙跑著閃避。
 
「停手!」
 
當眾人被突如其來的槍聲和突然冒出的詭異怪物嚇得呆滯時,唯一出聲的竟然是身份不明的阿靜,她一邊跑向李少佳,一邊大叫道。
 
「喔?」李少佳斜視著阿靜,手槍雖停止射擊但仍然瞄準著奔跑中的麥俊揚,冷笑道:「你只係一隻走狗,有咩資格叫我停手!?」
 
「使者,恕我失禮了。」阿靜低下了頭,微微欠身,再慢慢抬頭輕輕分析道:「使者,地盤之前先因意外被喪屍入侵,而家人數已經減少至三百餘人,如果再殺人,祭品會減少。」
 
李少佳傲慢地盯著她,忽然道:「好,有道理,果然係ICPO嘅人才,Ivan手下出猛將。」
 
阿靜見他把手槍收回懷裡,正想鬆一口氣,卻見他舉起右手,朝自己狠狠摑來!
 
「不過,你始終只係一隻狗。」李少佳冷笑,「一隻好狗,應該安靜咁係主人隔離等待命令,而唔係衝出嚟大呼小叫,知唔知?」
 
阿靜沒有迴避,只覺臉頰劇痛,她安靜地吞下了一口血絲,慢慢點頭。
 
李少佳一臉不滿,左手再用力摑向阿靜,大叫道:「我話你係狗呀!狗係點應主人架?吓!?」
 
這下用力更猛,阿靜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再低頭地叫道:「汪....汪!」
 
在奔跑中的麥俊揚見此不禁停下,心中又驚又怒,而李少佳則哈哈一笑,便輕拍了拍她的臉頰,道:「我一日未話停,你一日都要叫落去。」
 
話畢,便任由她站著繼續低叫,再挺著胸膛,走到人群面前,傲慢地巡視著。
 
三百多人不知何時聚成一個大圓,剛好對著李少佳,其實他們也不想,只因那十二隻人形怪物在十二個時鐘方向朝他們一步一步地逼近,有一兩個人曾經想突破,卻被它們一下子秒殺,殘肢四飛,讓他們只能恐懼地退後,聚成一個擠逼的大圓形。
 
而麥俊揚則撕爛衣服,緊緊包著左肩,暫時阻止流血,慢慢站著人群的最前面。
 
李少佳冷冷地掃過眾人,他臉色忽喜忽沉,嘴巴忽笑忽張,神態異常,似乎有點瘋瘋癲癲的。
 
「我,李少佳,係末日教嘅使者,我係嚟接管呢到,你哋所有人,都要聽我命令。」
 
以他為首,站在他身旁是揹著阿紫的高望,一臉平淡的Mike,還有剛才回來的阿一和占士,顯而易見,他們都是一伙,是末日教的一份子。
 
麥俊揚心中再次泛起一陣無力,他只是單純的大學生,為了組織地盤,安撫眾人,分配工作,出去搜索,防範喪屍等等,已經疲於奔命,哪有餘力去調查誰是末日教卧底....
 
當麥俊揚想到,地盤中的核心人物,如伊醫生,阿靜,阿一,占士都是末日教一員時,加上葉清倫早已離開,陳蕊月行蹤不明,他已經完完全全地心灰意冷。
 
人們雖然非常害怕,但還是禁不住低聲議論紛紛,討論著甚麼是末日教,那些人形怪物到底是甚麼,他們想怎樣等等,不滿的聲浪慢慢傳到李少佳耳中,惹得他皺起眉頭,也不知道他在想甚麼。
 
他哼了一聲,正想說話,只見一隻手經已默默舉起,只見麥俊揚高舉單手,淡淡地道:「我代表所有人,向你致上忠誠。」
 
話畢,曾經帶領眾人經歷困難的頭顱,緩緩低下,跨過無數難關的膝蓋,緩緩跪在地上。
 
所有人也呆滯著,就連李少佳也呆了一呆,最後不禁大笑道:「好呀好呀,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之前聽阿一講,仲以為你係唔怕死嘅一條漢子,點撚知,都係命仔要緊!」
 
麥俊揚一陣沉默,後方的大部份人見狀,不禁難以置信,對麥俊揚有點失望,但再看到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形怪物,即使再不滿,也只好慢慢地隨著他跪或蹲了下來,就連解放軍,丹澤爾,薛丁等難以駕馭的人,也默默跟隨。
 
「哈哈,唔講仲以撚為我做咗皇帝添,平身平身!」李少佳心情大好,不過他臉色忽然轉冷,隨口問道:「喂,,地盤所有人都係到?」
 
在他旁邊的占士連忙道:「報告使者,都係哂到。」
 
李少佳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岩岩有個神秘人搶走我嘅獵物,我俾機會你講多次,所有人都係到?」
 
占士嚇了一跳,害怕這個喜怒無常的使者會對他做出甚麼,反而在旁邊的阿一忽然插口道:「使者,帳篷內應該冇哂人,但仲有一個地方,應該有一個人長期駐守。」
 
阿一伸出手指,緩緩指著天空,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焦點便放向那距離不到百米的一個高台,在那上方有個小平台,似乎可以住人。
 
阿一淡淡道:「係上面嘅係狂虎,牧師曾經提及過嘅一個人,但唔知仲有冇用處。」
 
「我唔撚理,總之對我不敬,就要死。」李少佳殘忍一笑,冷冷道,他拍了幾下手,數隻強壯的人形怪物便向他湊過來,隨時候命,其他人形怪物則把圓形收緊了。

「你哋睇住呢到,我而家要去...」李少佳目中閃爍了一絲興奮的光芒,「獵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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