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盪盪的房間,播放著梁靜茹的新歌。
我躺在雙人床上,回味著方才的婍妮,還有她的體溫。
梁靜茹溫柔細膩的歌聲,浴室淙淙的花灑聲,慢慢平復著我的心跳。
我沒有想過在這次泰國的任務中會與她重逢。
 
不久前在夜店內,我點了一杯Dry martini,環顧店內,不少打扮入時的年青人在舞池內不斷搖頭擺尾。
DJ放了一首又首的搖滾樂。
在酒精,藥物,荷爾蒙的相互作用之下,空氣中彷彿充斥著腎上腺素的氣味。
毒販在人堆中尋找客人;不懷好意的男人在人堆中尋找一夜的伴侶;寂寞的女人在人堆中尋找幾乎不存在的真愛。
至於我,正當我準備離去的時候,一個身影卻把我的所有的注意力搶去。




我放下錢,推開了神智不清的人群,快步衝出舞池,生怕稍慢半點都會失去她的蹤影。
追出夜店外,只見她的身影慢慢步向大街。
似乎她一早已經發現,故意讓我追上。
「曉嵐!」我喚住她。
她卻只報以回眸。
和一個誘惑的笑容。
 
「換個地方吧,」她的聲音從來令人無法抗拒,「我們也該好好敍一下舊。」
她清泉般的聲線讓我想起和她第一次相遇。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的身分,我只是以一個途人的身駐足在她的結他盒前聽她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走在曼谷的街頭,我和曉嵐到了Silom road一家情調比較好的酒吧,反正剛才到龍蛇混雜的夜店只是為了「工作」,讓內心踏實一點的借口而且。
 
「怎麼來了曼谷呢?」曉嵐用手指撩撥著吸管。
「我才想問你呢?」我向侍應招手,順便要了一杯gin and tonic,「剛才的店很雜,你一個女孩,難道不怕…」
曉嵐用沾了酒的手指點著我的脣,不讓我說下去。
「你是把我當成是普通女孩?還是真的這麽關心我呢?」她笑說,「都不想想誰曾經差點死在我手上!」
說罷,我倆都開懷地笑了。
也對,特工當久了,明明見慣了生離死別,卻越來越怕失去。
我們聊了很多,有些瑣事我甚至忘記了。
刻意讓人忘卻時間的裝潢發在揮著作用,不知道過了多久,夜店內仍舊人來人往。




曉嵐的神色有點落寞,有種說不出的異樣。
不像是久別重逢的不知所措,反而像是道別。
她一直沒有說這一次她到泰國的原因,我知道她的身分,也沒有追問。
冰塊崩裂的聲音在夜店的嘈雜背景中顯得格內清脆。
「走吧。」她說。
我沒有回應,只是報以一個微笑。
 
曉嵐的房間內,歌曲播了一首又一首,浴室的水聲斷斷續續。
昏昏沉沉的我,想起了香港尋龍的那個任務,想起師傅的槍管,想起套起在頸上冰冷的結他絃,想起曉嵐,又想起龍。
又放完一首歌。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我內心冒起一個奇怪的念頭。
我衝進浴室,果然只見到掛在牆上的水龍頭,還有在緩緩升起的水蒸氣。
曉嵐早已走了。
「真有她的風格。」
我自嘲的笑了,或許洗個熱水澡吧。




 
方才的夜店一直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噪音一樣的搖滾音樂彷彿仍在耳窩內揮之不去。
遇見她就像是一個夢。
也許因為這樣,那一夜的回憶才會出現在我對人生最後的回味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