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站
大阪的FUJISHITA

波音787-800型號客機在日本大阪上空飛翔着,高度大約是一萬公呎,室外溫度跌至零度以下,而機艙就保持二十四度。這班可以容納一百六十四人的中型飛機,有一群飛返日本留學的香港學生,他們時而用廣東話交談,時而用日語,有三個男生和三個女生,坐在經濟艙左邊位置的,是三個二十來歲的男生,而女生就坐在右邊的三個座位上,兩邊座椅都是靠窗的,中間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而座椅是藍色的,還有漂亮的海洋圖案。

飛機在香港起飛前,由小簡負責安全示範。她站在機艙最前排位置,面向着乘客,按着廣播逐樣示範求生工具的運用方法,正當她示範如何戴上急救用、自動從座椅上方掉下來的氧氣罩時,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的一個男人,突然向她遞一張紙巾,上面寫了一些簡單的英文字。不過,正在工作的小簡不能夠分心,也不可以暫停手上的工作,於是她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之後繼續她的安全示範。

當播廣完畢後,小簡把所有示範工具放進一個布袋裡,並向乘客微笑了一下,表示安全示範已完畢。這個時候,那個男人再次拿出那張寫了字的紙巾,並主動向站起來遞給小簡。他是個皮膚拗黑,穿着整齊西裝的年輕男人,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是個典型的亞洲人,有點日本人的感覺。

他以生硬的英語向小簡說:「Can we be friends?」並第三度把紙巾遞到小簡面前,請求說着:「Please take this,please!」小簡看着他善良的面孔和誠懇的表情,很友善地接過那張紙巾,還很禮貌地說了一聲「Thank you」,之後就拿着剛才的安全示範工具,走回員工休息室去。這班機由香港飛去日本大阪,不難遇到真正回日本的日本人,也有到日本旅行的香港人,而有意調情空姐的日本人,卻不是常常發生的事。小簡回到休息室後,把剛才那名疑似日本人要和她交朋友的事告訴被編在一起工作的嘉敏。





嘉敏看着小簡手上寫英文字的紙巾,不禁拍掌讚嘆,揶揄道:「不愧為小簡,世界各地的男人都想和你交朋友。」小簡沒空理會她的揶揄,準備打開那張紙巾看看上面寫了什麼,還叫嘉敏幫忙解讀。她把紙巾攤開,上面以黑色原子筆寫了幾行英文,第一行是一個電郵地址,是yahoo的電子郵件,而字尾是「.jp」,而第二行就寫着「My name is NOBU Fujishita」,是那個日本男人的名字,接着還有一句英文「Please send me e-mail!」「他果然是個日本人!」小簡看到那名字後情不自禁地說了出來。

她們接着分析最後一行文字,是一組電話號碼,開頭是+81,是日本的國際區號,接着90,再加上八個阿拉伯數字,看到這時,嘉敏就提出疑問:「這的確是日本的電話號碼,但在國家區號後再加上數字90,是日本CDMA制式網絡,也就是無線電通訊號碼,相信是NOBU Fujishita的手機號碼。」「我奇怪的是,既然他給你手機號碼,何不叫你直接致電予他,而要你send e-mail呢?」嘉敏補充道。

小簡看着紙巾上的資訊也思考了一會,才說:「或者他比較含蓄,希望由文字通訊開始。」「哈哈,含蓄這字眼套用在日本人身上,實在有點可笑。」嘉敏笑了起來。「請趙小姐不要被日本的電視劇蒙蔽了思想,我認為現實中的日本人都比較被動。」小簡沒好氣地解釋道。嘉敏此時拿起那張紙巾,在小簡面前搖晃了數下,「那這張紙巾,也一定是個含蓄而被動的日本人的作為吧?」她故意把「被動」拖慢來說,並測試小簡的反應。不過,小簡沒有太大反應。她奪回嘉敏手上的紙巾,把它接疊好並放進衣袋裡,向嘉敏說道:「既然他不主動,那本小姐就主動會一會他,反正待會到埗後,我們可以在大阪留宿一晚,說不定那位含蓄的日本先生會帶我去吃點什麼好東西呢!」嘉敏對小簡的說話感到有點驚訝,回復平靜地問道:「你還為圓咕碌中毒的事而悶悶不樂嗎?」

嘉敏似乎一語道破,小簡眉心緊皺了一下,「沒有喇,我已把圓咕碌交給阿淇代為照顧,相信牠可以好好調理身體。」「其實賜平在這事後千方百計向你道歉,但你在圓咕碌出院後第二日就直飛大阪了。而深叔也說罪魁禍首不是賜平,是他買葡萄的,所以也拜託我做說客,望簡大小姐能夠網開一面。」嘉敏把深叔和賜平請求她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向小簡解釋。

「賜平是個古人,他真的不知道小狗吃葡萄會中毒的事,而且現在圓咕碌也安然無恙了,是否可以原諒他呢?」嘉敏繼續為賜平辯護。小簡突然拍一下嘉敏的肩膀,淡淡地說:「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生他的氣哦,信不信由你。」嘉敏知道小簡的心態,她一定要找些刺激的事情才能平伏心情,而公然挑逗的Nobu Fujishita,或許就是刺激的一種。





***
航機降落大阪國際機場後,小簡拿着那張寫着字的紙巾,故意在晚風中揮動起來,向嘉敏說再見。嘉敏想說「不如我陪你」,或者「你要萬事小心」之類的話,但看到小簡那個輕佻的表情後,她就瀟灑的與她告別,獨個兒回到酒店去。

小簡也回酒店,不過她把制服換掉,並穿上一套亮眼的吊帶碎花短裙,挑着一個英國風牛皮制小手袋,扮着春光滿面地去赴會。雖然她不知道那個叫Nobu的日本先生,是不是真的在大阪,而且是不是一定會答應請她吃飯,以及帶她四處逛逛。反正就是出來了,小簡就抱着一種冒險的心態,期望在陌生的大阪街道上到處闖闖。她首先在酒店大堂借用電話,毫不猶豫地照着紙巾上的資料,撥打那個手機號碼。

當她順利輸入所有號碼後,話筒的另一邊即時傳來幾下接通的響聲,當訊號響到第六下後,就有個男人接聽電話。這時小簡原本扮作輕鬆的心情不禁緊張起來,她首先以一句「Hello,here is Bernice speaking,are you NOBU FUJISHITA?」話筒的另一邊沉默了數秒,但聽得到那男人呼吸的氣息。「I am the airhostess of the flight to Ōsaka this afternoon, do you remember me?」小簡嘗試補充着。

男人這時仍然默不作聲,正當小簡感到失望,想掛斷電話之際,突然響起一把熟悉的男聲,而且以純正的廣東話說:「小簡,是我!」小簡錯愕了一會,之後就馬上回過神來,那個男人不會是誰,正正是曾經試過在外地突然出現在身邊的林滿庭!「這次又是嘉敏那傢伙做間諜嗎?」小簡不客氣地質問道。「不,不,這次沒有間諜,是我在大阪認識的警察朋友藤下先生。」林滿庭一邊解釋着,但難掩興趣的心情。





小簡反而感到莫名奇妙,為什麼林滿庭會突然出現在大阪,而且又會接聽她原本冒昧致電予一個日本陌生男人的電話。不過,小簡尚未轉念完,林滿庭就一口氣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說:「這兩天我被派到大阪與當地警方作一次交流活動,數年前我就認識了藤下先生,我們做了很好的朋友,每次來到大阪,我都會來探他,而且他會讓我住在他家裡,他的太太更會煮最地道的關西美食讓我品嚐。」

小簡不解地說:「那這個藤下先生,與我在飛機上被搭訕的日本人有什麼關係?」林滿庭「哈哈」地笑了出來,說:「藤下就是Fujishita,他就是那個在你的航機上向你遞上紙巾的日本男人!」小簡聽到藤下先生就是NOBU Fujishita時,心裡不禁驚嘆起來,她扮作平淡無事地說:「那你等於搶走我的日本朋友吧?那誰請我吃晚餐,我要很好吃很特別很難忘很刺激的日式晚餐啊!」

小簡索性賭起氣來,之後就沉默下來。林滿庭很懂得把握機會,再慢慢述說道:「其實藤下先生今日才回到大阪,而我就一早在他家等他,豈料他回來後,竟然告訴我今日在飛機上向一位漂亮空姐搭訕,還成功向她遞上一張寫有聯絡資料的紙巾,然後還向我形容那空姐的模樣,以及告知我航機的資料‧‧‧‧‧‧」

林滿庭還未說完,小簡就干脆地打斷他的話,並道:「小女子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林警官一定想說我們之間很有緣份吧!」林滿庭沒有感到不爽,還對自己猜中小簡的想法感到莫名興奮。他一於打蛇隨棍上,「小簡你不是說肚子餓了,想吃個很美味而地道的日式晚餐嗎?」「對,而且我要見到藤下先生。」小簡大概猜中林滿庭下一步行動。「我有方法可以一次過滿足兩個願望,你能告訴我,你現在的位置嗎?」林滿庭以自信的口吻問道。

「我哪有兩個願望那麼多啊?」小簡反問着,語調有點不屑的味道。「哈哈,一個是你的,另一個是我的。」林滿庭連忙解釋着。

小簡站在電話旁已有十分鐘之久,她把所在位置告知林滿庭後,就掛斷電話,坐在酒店大堂的絨布沙發上等着。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林滿庭就駕着一輛日本出產的豐田房車,來到酒店門外停下。他打開車門下了車,走進大堂去找小簡,看到穿着吊帶碎花短裙的她坐在沙發上,煞是漂亮,自己亦不期然心頭猛跳。

他慢慢地繞到小簡面前,打量了她一下,說:「今天的小簡真的好漂亮,未知可否賞面答應我的邀約?」小簡看到再次出現在外地的林滿庭,心裡既有點驚喜,也有點無奈。她撥弄一下裙子,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向林滿庭微笑一下,「我說過會報答對圓咕碌的救命之恩,今晚真的是鬼差神錯,或者是報恩的時候吧!」

「不要這樣說,圓咕碌是吉犬自有天相,而且牠是我的好朋友,沒有什麼欠人情之說的。我來到這兒,除了是緣份的驅使,也是花盡心思希望能夠滿足小簡與自己的願望的。」林滿庭謙虛地說,並示意跟着他走出酒店。小簡隨着林滿庭步出酒店大門後,看到他站在一架白色的豐田房車旁。「這傢伙到什麼地方都會有一輛白色的車」小簡心想。





林滿庭彬彬有禮地打開前座車門,示意小簡坐進車廂去。小簡也很習慣坐林滿庭的車,純熟地鑽進車廂,林滿庭為她關上車門後,就回到駕駛室位置,發動引擎。「你還沒有告訴我要帶我到什麼地方,以及怎樣可以見到藤下先生。」小簡不喜歡林滿庭一直扮作神秘的模樣,一坐下來就向他抗議道。「這輛車就是藤下先生借給我的,他請我來接你,之後一起到他家裡享用最地道的日式晚餐,還可以與他太太一起,我們四個人坐下來,聊聊天、喝喝日本清酒。」林滿庭亦不打算保留些什麼,一五一十地向小簡講述約會的事。

***

林滿庭並不算熟悉大阪的道路,他是靠着自動導航系統的指示,一直由酒店駛向藤下在筲面市2丁目的家。車子沿途穿過的主要是小道路,大阪的瀝青路顏色比香港的深,可以說是新淨得多,幾乎每條道路兩旁都種滿樹,而且每棵的高矮和大小相若,仿似有專人度身訂造那樣,令小簡一直沉醉地望着車窗外,新鮮而有趣的風景。

駛了將近半小時後,車子在一間淺啡色的兩層高屋子旁停下來,那是一間富日本特色的獨立屋,從外面看不算奢華,屋頂是典型的向兩邊傾斜的瓦頂,而屋子的大門就為實心的紅木,雕有富日式風格的波浪花紋,大門旁掛着一盞復古銅製燈,在漸漸暗淡的天色下,散發微茫的光線。林滿庭把房車泊在屋外的停車位後,就和小簡一起走到屋子的大門前,並按下門鈴。大約十多秒後,大門就打開了。

而開門的,是一位長髮披肩,長得相當標緻,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日本女子。「こんにちわ」,小簡首先用她懂得的數句日文之一,向迎接她的女子說了聲「你好」,而且禮貌地向她微微躹躬。站在一旁的林滿庭就向她點頭微笑,並說了數句日文,而那女子也向着小簡說了聲「こんにちわ」,並請他們進內。

屋子的室內裝潢簡樸,地板鋪有榻榻米,而一張長形的木製餐桌,就相當吸引小簡的眼球,或者是她肚子太餓的關係。女子請他們二人坐到一張絨布沙發上,林滿庭才開始向小簡介紹道:「這位是藤下先生的太太,藤下美纪小姐,她名字的英文拼法就是Miki,所以直接叫她Miki就好。」

小簡突然把臉湊到林滿庭耳邊,並小聲地問:「我可以用英文和她溝通嗎,我懂得說的日文不多於十句。」林滿庭「哈哈」地笑了起來,以日語向美紀說了一段話,之後美紀也跟着笑了起來。林滿庭這傢伙的日語還不賴,他和美紀說了什麼,小簡全然聽不明白。她有點氣憤地怒瞪林滿庭一眼,而這時美紀就以略帶日本口音的英文對小簡說:「Nice to meet you,Siu Kan!」





她把「小簡」化作類似日文的讀音,相當有趣。小簡望着她無奈地笑了一下,並說:「Ha ha, you may call me Bernice, Siu Kan is a little bit strange for me.
「Sure, just kidding, let me prepare the traditional and wonderful Japanese cuisine for both of you, my husband is helping me for the dinner, you two can chat for a while, I am sure that you will love the food so much! 」美紀續以英語向小簡和林滿庭說了一大段話後,就站起來走到廚房去準備晚餐去。

「喂,我的藤下先生呢?」待美紀離開後,小簡就不客氣地向林滿庭說着。林滿庭看着小簡滿心期待的樣子,卻慢條斯理地反問道:「若果美紀的丈夫並不是藤下先生,你會怎樣呢?」小簡不屑地望了他一眼,說:「你介紹她時才說她是藤下美紀,日本女人結婚後,妻子會改為丈夫的姓,這點我是相當清楚的!」「好吧,既然小簡你對日本風俗有這樣深入的研究,我就不再扮專家了。

藤下先生因害怕見到你而過份緊張,故此要求先躲進廚房,待晚餐時才肯走出來和你見面。」林滿庭解釋道,之後有一股芳香撲鼻的烤肉味自廚房傳出來。不消一分鐘,藤下夫婦就端着各式烤肉和香料,以及一個日式燒烤爐出來。而藤下先生正是航機上那位皮膚拗黑,外表善良的日本人,小簡甫看見他,就向他報以一個微笑。

當他們擺好晚餐的用具後,就正式開始大阪燒肉宴。藤下看到小簡後,臉上現出一個相當驚訝的表情,不過他坐下來後,反而說的話不多,也甚少和小簡交流。林滿庭就充當小簡和藤下夫婦之間的橋樑,席間不停地用廣東話及日語輪流交談,而當話題轉至四人時,就用英語對答,不過,藤下先生的英語生硬得令他不敢多言。這對好客的日本夫婦,為小簡和林滿庭準備了豐富的食材,還有自家釀製的日本清酒,席間林滿庭除口水滿天飛外,還有就是不停為小簡斟酒。

小簡喝了一杯又一杯,像是借酒澆愁的樣子。而藤下夫婦對她的酒量相當佩服,不過就建議林滿庭要親自送她回酒店。***豐富的晚餐過後,小簡很滿足地謝過藤下夫婦的熱情款待,帶着微微醉意,挽着她那英國風牛皮小手袋,踏出那間獨立屋的大門。林滿庭也喝了酒,決定帶小簡去搭大阪的電車到酒店去,之後他再折返回到藤下的家過夜。

小簡走起路來歪歪斜斜的,似乎醉意不淺,當林滿庭上前想扶着她時,她又撇開了他的手,並說:「喂,這個日本朋友是你故意安排的一個節目,對嗎?」林滿庭被她突的質問,感到有點無奈,鄭重的回答:「我可以當天發誓,這一次真的是巧合的遇見,我相信是我和你之間的緣份。」小簡轉過身去看着他,冷笑了一下,問道:「你喜歡我,對不對?」

她停下腳步來,剛好背對着小型休憩公園的入口,入口處豎着一塊木板,上面印有四個白色漢字「杉谷公園」。林滿庭看着停下來的小簡,她那飄逸的長髮在晚風的吹拂下,令她變得更好看,他在腦海中轉念,若果把握這次機會,說不定能成功打動小簡,讓她當自己的女朋友。





不過,若果她拒絕了呢?那就連當朋友的機會也有可能喪失。腦海中分別有一把魔鬼和天使的聲音在煩擾着他,令他不知如何是好。小簡在說了那句話後,似乎忘了自己說什麼,她慢慢走近林滿庭,走起路來還是歪七扭八的,仿似一個失靈的電動木偶那樣。正當她距離林滿庭只有不到一米處時,林滿庭突然走上前,二話不說地擁抱着她,並且大聲地對她說:「對!我喜歡你!」

然後他不等小簡回應,就把自己的嘴唇貼緊她的嘴唇,毫不吝嗇地吻下去。

小簡沒有把他推開,就這樣讓他吻着,他緊緊地擁抱着小簡。大阪的夜晚寧靜而沒有燈光污染,大片夜空星羅棋布,陣陣微風迎面吹來,為夜色添加一份漂亮和寧謐。林滿庭與小簡擁吻的畫面,就是今晚夜空下的一份浪漫寫照。大約過了二十秒,小簡才把林滿庭推開。她看着林滿庭很滿足的臉,突然回復精神地向他說:「你知道嗎,若果兩個人都喜歡對方,那麼第一次接吻的時候,雙方的嘴唇都會不自覺地抖動,是那種臉紅耳赤,令大家都陷入迷幻的觸電感覺。」

「不過,剛才沒有,你也沒有,對吧?」她續道。「但為什麼你還要讓我吻?」林滿庭對於小簡冷靜的分析感到有點吃驚。

「為什麼不推開我?」他不忿地續道。

「因為我自己都不確定,我不想第一時間就拒絕你。」小簡繼續她冷靜的分析。

「但我不是每一次都和男人用親吻去測試我是否愛他。」她補充道。然後,她走進杉谷公園裡,在一張木製長椅上坐了下來,附近是一個色彩繽紛的球狀鐵架。林滿庭也跟着她走進公園,並坐在她身旁。他看着小簡走進公園時的步姿是十分正常的,完全沒有剛才的「醉意」。他才明白到,剛才小簡是假醉試真情的。

「你有看過《P.S I love you》這套電影嗎?」小簡向着坐在身邊,若有所思的林滿庭問道。





林滿庭還在回想着親吻的事,他無法回過神來。「電影說的是女主角過世的男朋友,在他過世前的前一年裡,他就準備好過世後一年的禮物和驚喜,然後按既定時間送出,讓在世的女朋友幸福,也給她一年的時間去忘記他。」小簡卻沒有理會他,並且慢慢道出故事的劇情來。

「那時候,我看得哭了,是我第一套看過後會哭的愛情電影。」小簡眼睛變得紅紅的。「但我想說的,不是逝去的男友那種抽動人心的心意。而是電影結局,女主角嘗試去愛一個在她生命裡重新出現,對她照顧有嘉的男人。」她看着夜空道。「在故事的末端,那個男人和女主角親吻了。」她這時望向林滿庭說。「女主角也沒有立時推開他。但在吻過後,雙方才覺得,原來彼此之間沒有那種愛情的感覺。」小簡聚精會神地看着林滿庭的臉,觀察他的反應。

「女主角說他就如兄長,可以照顧她,替她解憂,保護她,甚至會哄她笑。」

「你懂嗎,他們之間沒有那種愛情的特質,而我們之間,也沒有。」

小簡一直不斷地說,林滿庭沒有回應過任何一句。當小簡說完那句「而我們之間,也沒有」之後,雙方都沒有說話,沉默了足足五分鐘,她才突然轉個話題,拍拍林滿庭的肩膀,續道:「或者我想和你說說我的愛情觀。」此時林滿庭才轉過頭來看着她漂亮的臉,低聲地說:「嗯,我想聽聽你的愛情觀。」小簡也「嗯」了一聲,然後道:「我很相信磁場這東西,每個人身上都會有着一塊磁石,有的是正極,有的是負極。當一個正極的人遇上一個負極的人,那樣才會自然地吸引。再加上特定的元素及環境人物,或者緣分的驅使下,那樣才可促成愛情這東西。」「當然,好朋友之間也會有對應的磁場。」她補充。「不過,那是友情。」她再補充說。「那麼若果那個人有着的是美極,那與他對應的,大概是雞翼吧。」林滿庭望着小簡。

「懂得說笑,大概懂我說什麼了吧。」小簡也看着他。

「不,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只是,我想哄你一笑。」林滿庭無奈的看着眼前無動於衷的小簡。

「那麼,還是很喜歡我嗎?」小簡試探着。

「很喜歡乘一萬次,但我不會去勉強你。」林滿庭斬釘截鐵地答道。

「而且,你剛才說的話我已用筆記下,你有權保持緘默,我會保留一切追求你的權利。」他灑脫地續道。「好一句『我會保留一切追求你的權利』。」小簡淡淡的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