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書,還書啦返去。」我下定決心,雙手捂著耳朵,「我咩都聽唔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這個世界,妖怪太多,好人太少。究其主因,見義勇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而且對方多人,又有刀,衝出去,萬一被人捅兩刀,就無謂啦。
 
「轉身,彎低腰!」金陰毛粗聲呼喝,左手準備掀她的裙子。
 
「唔好。」少女終於含淚地叫了一聲。
 


這一聲,響徹了,我的耳邊——
 
「幫手封住佢個嘴。」插袋仔叫乸型幫手。
 
無法解釋,我的心很受折磨,心臟像被巨手用力揪住。
 
明明大家互不相識,她的聲音卻像一記重鎚,打進了我的心坎。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密密念,想快點離去,雙腳卻被無形之手抓住,無法抽起踏出下一步。
 


「係、係!」乸型拾起一張報紙,塞進她的口裡,徹底地把她的聲音,與世界隔絕。
 
「咩事呢?」我摸摸眼眶,竟然眼濕濕起來,「男人老狗,我係度做乜春?點解仲唔走,走啦,仲企係度聽咩啫?」
 
「邊個先?」乸型笑口淫淫,徵詢大家意見。
 
「係囉,我仲企係度聽咩啫。」我開始起步,強忍著淚,猛然跑起來。
 
躂、躂、躂、躂……
 


「色即是空丫嘛,無謂為左一條素未謀面既女而比人打,係咪?」我俯衝,腳步一發不收,「返去啦,返屋企啊!」
 
明明清楚明白——
躂、躂、躂、躂……
但為何我卻要跑去這邊?
 
「邊個?」乸型吆喝出來,睜大了眼,眼裡是我靠近的身影。
 
「你咁大聲做乜撚野啊?」插袋仔推乸型一下,「我先囉好未?」
 
「唔係啊,」乸型欲辯,插袋仔馬上回頭。
 
「就你先!」我一拳揮出,在他回頭時,直接打中他轉來的左頰,「啵——」
 
其餘三人呆望。


 
「呼——」入肉,飛開兩米,撞向雜物堆,「轟!」
 
雜物翻瀉,灰塵揚起,瀰漫暗巷後慢慢沉落。
 
——剩我慢慢站穩的身姿。
 
「先生,你……做乜春?」紅凶毛斯文地問,撥撥鼻前的灰塵。其他人退後兩步。
 
「我都唔知。」我站穩,扶起少女時,與她接上了視線。
 
原來近望,她的明眸、輪廓,是如此動人。
 
她尖尖的臉,無助的眼神,脆弱抖抖的唇。
 


「師父,悟空來遲了。」我望著她,泛著淚,情不自禁。
 
這兩秒,我大概很難忘記。
 
「吾……」她口仍被塞著。
 
我左手拔走她口中的報紙。
 
「你係?」她的嘴唇動了兩下。
 
再來,一種令人神往的香氣,滲進我的鼻子裡,直達腦髓。
這個人,很香,為什麼?
 
「哩本係西經,你取返去啦。」我望著她,抓起她的手,把《夢遺治療手冊》硬塞到她手上,再用力推一下。
 


走,快點走!我心想說。
 
「哩度,交比悟空就得架喇。」我點頭,再來把她說「多謝你」的小嘴,記住了。
 
「屌你,原來哩條友傻架!」金陰毛對紅凶毛說,以發笑的語氣。
 
「係,我都覺得自己傻咗。」我說,看著少女的離開。
 
明明很傻,卻沒有後悔,反而多了一種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