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入夜,日來族人被染上一片黑色,變回男性的夜來族人。
 
他們一個一個地散去,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春郎帶走金陰和小紅帽,前去領取賞金。
 
紋身老板,也回去紋身店了。
 
我的紋身,剩下孤獨的「最強」兩字。


 
日來晴的古雅小屋被毀,但他不太在意,因為來族小島上,還有很多雅致木屋可以入住。
 
現在,我和藍藍的家園被毀,暫時無家可歸。
 
在日來晴的批准之下,我們可以在暫時住在這個島上,直至新屋重建完畢。
 
 
晚飯之後,我和藍藍找了一片草地,靜靜地躺下來,看著天上的星星。
 


「藍藍,我記得喇,今日係我地相識十一周年紀念日。」我躺在地上,看著漂亮的她,牽著她的手。
 
「你終於都記得嗱?」她感動地說,依偎過來。
 
「係啊,只可惜……冇準備啲咩比你。」我頹氣地說,輕撫她靠過來的臉,「而且你仲比紅毛炸到咁傷……」
 
「唔緊要啦,燒傷對水精靈黎講係好小事。」藍藍陶醉地說。
 
「只要之後嗰一個月調理好身體,每日用保濕紋身護膚,再用埋水精靈國出產既換膚面膜,好快就會冇事,變返以前咁靚架喇。」
 


「真既?」我問。
 
「真架。」她答。
 
 
「咁……不如又幫我用下,我哩兩日眼角好似多左啲皺紋。」我說,指給她看。
 
「你要咁靚仔做乜?」她質問,扯我耳朵,「係咪又想出去溝妹妹仔?」
 
「梗……梗係唔係啦,我淨係愛妳一個架咋。」我馬上辯駁。
 
「你發誓丫。」她扁嘴。
 
「發咪發!」我毫不猶疑。
 


在一些看似無聊的閒談裡,我們恢復了以往的甜蜜,這一點,我感到很欣慰。
 
同時,我們兩個,好像回復十年前的年輕,回復十年前的輕狂。
 
「今生今世,程強,只愛藍藍一人。」我發誓說,「否則……」
 
「唔洗否則喇,我信你啦。」藍藍算數地說,再次靠在我右邊的臂彎裡。
 
一會兒後。
 
「聽日開始,我地就要重新起過一間新屋。」她說,「所有野都要重新買過,肯定又要洗好多錢。」
 
「唔緊要啦,今次日來晴會提供木材比我地,已經好過以前好多架喇。」我用左手墊頭,豁達地說,「以前我地咩都冇,日子咪又係咁過。」
 
「咁又係。」藍藍說,摸著自己的肚子,「不過,今次間新屋,記得要有BB房喎。」


 
「十年前,我地咁難先係埋到一齊;結婚之後,又咁難先有到BB,我希望比最好既野佢。」她說,拿起我的手,去摸她的肚子。
 
「藍藍。」我輕輕拍她。
 
「嗯?」她問。
 
「起座十層高既大樓好唔好?」我問,「一層比佢用黎食野,一層比佢玩玩具,一層比佢讀書,一層比佢做運動,一層……」
 
「傻佬!唔好玩啦。」她打斷了我,「十層咁大,邊個負責掃地、做家務?係咪你做先?」
 
 
「咁……老婆話事啦。」我退縮地說。
 
「你借啲意,又隊晒比我,個BB你冇份既,個家你冇份既,個……」


 
「噓——」我用手指,封住了她的嘴兒。
 
「藍藍,」我告訴她,「其實只要我地兩個都係度,兩個人同心協力,冇問題係解決唔到。」
 
「間屋我一地一齊諗啦,每個位都討論一次先決定。」我說。
 
「好啦。」她很滿意。
 
亂七八糟地討論過後,我們一起仰望星空。
 
「你覺唔覺得,今晚啲星星,好似一對戀人?」藍藍依偎地問。
 
「戀人星座丫嘛,你冇聽過咩?」我反問。
 


「講開又好似……聽過。」她想了想,彷彿記起了什麼。
 
「藍藍,唔好諗咁多喇,我地返去早啲休息啦,聽日你仲要同校長解釋點解今日請病假。」我提醒她。
 
「係喎!」她恍然大悟。
 
「程強,你幫我諗掂佢啊!」
 
「都係唔好,又唔知你會對校長亂講啲咩。」她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自己去解釋。
 
 
「放心啦,老公會私底下幫妳解決佢。」我說,拍拍心口,「聽日起身,我唔會比受傷、又有左BB既愛妻,低聲下氣同人解釋。」
 
「你係咪玩野?」她盯著我,提起右手想打我。
 
「唔係啊老婆。」我裝作害怕,舉起雙手投降。
 
「咁你聽日……」
 
突然,我雙手抱住她,用力地吻她的嘴兒一下。
 
吻一下不夠,我吻兩下,我吻三下。
 
「做……做咩啫?」藍藍有點靦腆,「今日係咁多人面前,你仲未錫夠咩?」
 
「咁你話我,哩幾年錫少左妳好多丫嘛,依加我有機會,梗係補得幾多得幾多啦。」我答辯。
 
她沒有說話,忽然又想起,心急地說,「咪住先,唔好轉移話題,聽日我仲要同幼稚園校長解釋點解請假。」
 
「咪話……有魔鬼從第二個世界黎到,跟住炸左我地間屋……咁囉。」我說。
 
「雖然冇乜說服力,但事實真係咁丫嘛。仲有啊,你至少休息半年啊,哩段時間你咩都唔洗做,專心休養同安胎,知唔知?」我堅持地說。
 
「但係……」藍藍有點不願意。
 
「頭先你先話要比最好既野BB。」我說,「我依加就要比一個最健康既媽媽佢!」
 
最後,藍藍答應了我。
 
 
夜深的風,有點寒涼,吹過來讓人心生寒意。
 
「返去訓喇,老婆。」我坐起來,用風牆替藍藍擋風。
 
藍藍得意地遞起纖手,示意要我拉起她。
 
「世界上最靚既女人,係我既!!」我偏偏用雙手把她抱起,跑回木屋裡去。
 
「丫……」她就這樣被我帶了回去。
 
這個吵吵鬧鬧的一天,隨著燈火的熄滅,就這樣結束了。
 
 
一個月後,金陰被判入獄,但是刑期並不長,因為他很樂意提供機械的生產技術,以土精靈的力量和在第五層的見識,去為這個世界的科技出一分力。
 
春郎拿到賞金之後,正式開始周遊列國,遲下還計劃會去其他的世界層走走。
 
他真是一個坐不定的人。
 
日來晴、日來族人和藍藍的傷勢都痊癒了,就算有點傷痕,但也不會影響日常生活。
 
不過,最重要的是——
 
在多位朋友和老樹精的協助下,我們新屋的第一層建成了。
 
老樹精上面,重新建設了一個有露台、有花園的寫意家居。
 
「好靚啊老公。」藍藍看著一片景觀,心情非常大好。
 
「老婆,都好靚。」我暗暗稱讚她,牽起了她的手。
 
「多謝老公。」她甜絲絲說。
 
我們可以搬回自己的小島了。
 
這裡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已經有客廳和廚房。
 
「等我拿拿聲入廚房,煲煲靚湯,去慰勞下晚晚收工之後都努力去起屋既老公豬先。」她說,活潑地進入廚房。
 
這時候,有白鴿飛過,丟下了一卷小紙條。
 
 
「紅毛?」我在陽光明眉的露台上,拾起了這一卷小紙。
 
「十年決戰之約,勿忘。」——火精靈紅毛。
 
「邊個既信啊?」藍藍在廚房問,手裡忙著切食材,放入湯煲裡。
 
然後加水,合蓋,點柴起火。
 
「紅毛囉,佢真係諗住十年之後再挑我機。」我拿著紙條,無奈地說。
 
「我知我老公唔會輸既。」藍藍信任地說。
 
 
三小時後,我在露台的搖搖椅上醒來。
 
「飲得喇。」藍藍拍醒了我,端上一碗溫熱的老火湯,更用匙羹舀起,吹涼一口,輕輕地餵過來。
 
我含羹喝下,舌頭裡品嚐著老火湯的家常香味,滿溢著藍藍對我的溫柔。
 
這一份幸福,我覺得很窩心。
 
「熱唔熱?覺得味道點?」藍藍細心地問。
 
如果以後每天醒來,都可以見到妳,那怕彼此容貌變老,那怕風光不再,我都會非常珍惜,我都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最幸福的人。
 
對於這個世界,雖然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事,例如那些不同的層,例如我也不了解為什麼喝下墨水後會出現數十個文字紋身。
 
但是我並不好奇。
 
「老婆,辛苦晒。」我珍惜地說,用手接過湯碗。
 
開始細口細口地品嘗。
 
這一碗最美味的老火湯。
 
「今日開始,就係我地結婚第十一年喇。」藍藍從椅背抱著我,差點害我倒瀉了湯。
 
「咁……點慶祝好?」我問,趕緊把湯喝完。
 
以後,我們還有很長的日子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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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在天空島喝一碗老火湯篇〉 完

結局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