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後,我打開一道門縫,想叫詩巧拿浴巾給我。
 
怎料,她已拿著浴巾站在門外。
 
我伸手取過,在浴室裡圍住自己下身,便拉開門,準備出來,去取衣物穿上。
 
可是,她沒有讓開,讓我沒法離開。
 
我看著她,她好像有話要說。
 


如今,她穿著妹妹的睡衣,右腳被繃帶包裹著,使我記起她的右腳扭傷了。
 
「強哥,你頭先喊?」詩巧低頭問。
 
「你……聽到?」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撕心裂肺的痛,使我哭得太大聲。
 
「唔係。」她搖頭,只用手指指著濕漉漉的地面,「我係睇到,你喊到成地濕晒。」
 
「哧——」我不禁笑了,用手刀敲她的頭頂,「嗰啲係花灑淋落黎既水囉,你係咪玩野啊?」
 


「強哥,你笑返喇!Yeah,我成功左。」詩巧沾沾自喜,貼V字手勢在臉頰上。
 
看她為我操心,又想辦法逗我開心,我也不忍心要一個女仔為我擔心下去。
 
「頭先,我只係比一個惡夢嚇親啫,依加冇事架喇。」我說。
 
「隻紅雞蛋唔見左,係因為我拎左入房,所以你咪見唔到囉。」我再解釋。
 
「我見到啊,頭先望過你間房……佢比火燒到黑晒。」她臉帶不安,吞吐地問,「琴晚,你係夢入面,比人用火燒死?」
 


我想了一想,「算係啦。」
 
「唔怪得之,你淋水淋到咁high啦。」她偷笑,並退開一步,放行,「冇野喇,你去著衫啦。」
 
「嘩,講到好似要妳批准咁喎……」我說,踏出浴室。
 
 
貓貓正在吃鮪魚罐頭,回頭看我一眼,又繼續低頭美味地吃。
 
牠完全沒有要安慰主人的意思。
 
大概,牠覺得「食」大於一切。
 
「詩巧,你叮熱啲Pizza黎食啦,順便幫我叮埋。」我說,「我……換完衫就出黎食。」
 


「你今日幾點鐘返工?」詩巧問。
 
「係喎,我仲要返工架喎……」我已經忘了,「我入房睇下先。」
 
回到房間,我關上了房門。
 
在密室之中,我看到了桌面上被燒焦的紅雞蛋,上面還殘留一點筆跡。
 
 
我係世界最強既男人,開外掛既戰士,全身都係主角威能!
 
打敗紅毛、愛護藍藍、珍惜相處時光。
 
 
「原來,夢入面既紋身,係我自己寫上去。」我黯然地笑了,解開了一個百年的心結。


 
紋身,回想起來,詩巧受傷的右腳踝後面,也有一個船錨紋身,象徵穩定的生活。
 
我拿起床上的手機,發現沒有電,屏幕不肯亮起。
 
於是找了一下,插線充電,重新開機。
 
期間,我換好衣服之後,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筆記,上面寫了密麻麻的字。
 
有電影《廿二世紀殺人網絡》的資料,旁邊寫了「不建議」,但我馬上就想起了夢裡面有其他的世界,有指定的脫離點。
 
有遊戲《三國無雙》,讓我想起日來晴的羽扇,跟諸葛亮的很像。
 
阿力,對了,要先給他報平安。
 


我拿手機,終於可以亮起屏幕。
 
「48個未讀訊息。」頂欄顯示了一句,之後轉成多項圖示。
 
手機訊息提示燈不停閃爍,訊息分別來自阿力、工作群組和妹妹。
 
我按兩按,先跟阿力,留一個言:
 
「阿力,我醒左喇。」我字。
「你既筆記好有用,我係夢入面住左一百年先死。」我字。
 
「真架?太好喇!」阿力馬上回覆,又繼續打字。
 
然後,我按兩按,看看工作群組,裡面有五月、天、雪兒的對話,滾上一點,有今天的工作時間和地點。
 


「時間、地點,跟昨天一樣。」阿May字。
 
昨天?啊,真是個遙遠的日子。
 
還有就是,妹妹的訊息。
 
程霜找我,會有什麼事呢?
 
還沒按進進去,我已瞪大了眼。
 
因為……記憶中,她好像不開心地發了一張相片給我,而照片上,有一個可能是金陰的人。
 
我馬上按進去。
 
「幾大幾靚丫,做咩個樣咁唔開心?」我昨晚看完相片後問她。
 
「嗰個人你既新阿哥?」我發現男人後,驚訝再問。
 
裡面仍留有半句我未及發送的草稿:「要小心佢……」
 
接著,看看她回了什麼。
 
 
「唔開心係因為……我有啲掛住阿哥。」程霜字。
 
「最近日日都有工人姐姐煮野食,我冇得再入廚房lu。」
 
「食佢煮既早餐,總覺得有啲寂寞,因為阿媽同新老竇、新阿哥總係一早就唔係度,我次次都係自己一個食。」
 
「你問相入面返緊房嗰個男人?係啊,佢就係我新既阿哥。」程霜字。
 
 
「傻妹,我幾驚你比人搞,依加知你冇事,我安心晒。」我盡阿哥的責任,給她打字回覆。
 
「你要習慣阿哥唔係身邊。」
「習慣下……有工人服侍。」
 
「至於你嗰位新阿哥,我有啲事想搵佢,可唔可以幫我約佢出黎?」我問。
 
這時候,程霜上線了。
 
輸入中……
 
「哥,早晨。」
「我同佢冇乜交流架喎,佢神神化化,日日心情都好唔同。」她字。
 
「忽然覺得,同神神化化既阿哥有啲相似。(笑)」
 
「點解,我個個阿哥都咁奇怪?(笑)」
 
「總之,你幫我約佢啦。」我打字,付上拜託的合掌圖案。
 
「人地好忙架,我驚佢無緣無故,唔會見你……」妹坦白地說。
 
「你同佢講,四個字。」我按著按著,低頭發送——
 
「程強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