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新世紀: 驅屍記（四）

子軒眼看快要被咬，右手忙拍向對方下頷，摸的卻是一堆不像鬍子的軟毛。對方的嘴巴本張得大大的，冷不防被子軒一拍，一口獠牙都咬在舌頭上，痛得他哇哇大叫，坐直身子。

對方一坐起來，子軒上身猶如搬走了一塊大石頭，全身一鬆。他見機不可失，左手按地，右手一下重拳，打在對方肋下。「格」的一聲，似乎斷了幾根肋骨。同時，「嗤」的一聲，猶如像生牛排放在燒得通紅的鐵板上。

子軒彷然大悟：他的拳套上寫了咒文，對方雖不是靈體，又不是殭屍，但身子似乎受不住。只要站直身子，配合他的拳法，要收拾這妖物還不容易，還不能在紫瞳面前逞個威風？

還未來得及高興十秒鐘，那人「吼」的一聲大叫，抓著子軒衣領，用力一摔，子軒就像彈珠般飛走，撞在牆上，塵土紛紛落下，差點暈死過去。

不要暈過去啊，紫瞳靈力雖強，但不會武術，運動神經又差，遇上這怪物只怕挨不了多久。子軒「咳吐」一聲，吐了一口血在地上。幸好只是咬傷了舌頭。





那人縱身一跳，雙腳在天花板上，卻倒身爬行起來。

「紫瞳，不要讓這傢伙走啊！」那人想從天花板爬到上面的樓層去。

「砰！」走廊上的燈泡爆了起來，一道電光由那直射往那人。

「啪滋啪滋啪滋啪滋……」那人觸電後全身顫動，帶往一股焦味，落回地板上。跑廊滿是烤肉的香味，就不出的詭異。

子軒走到盤坐在地的紫瞳，見他滿額汗水，雙目黯然無光，紫氣全退，但運了手訣，口中唸唸有詞。





「快走，剛才的「借雷」已幾乎用盡了靈力，今晚是抓不了殭屍的了，如果她來了，被吃就是我們兩個。」

子軒扶起紫瞳，正想離開之際，紫瞳又說：「拿個抓妖袋，把那傢伙帶回去。」子軒不解，這樣大的傢伙，如何以環保袋大小的抓妖袋帶回去？

他走近那妖物落地之處，巨大的身體居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地黑灰，黑灰中有一隻大貓般大小的動物，四足長尾，全身顫抖。子軒抓住尾巴一提，將整隻東西放在唯一的燈泡下檢視。

紅腮子上一對更赤紅的眼睛，怨毒地看著子軒。竟是一隻猴子。


紫瞳兩師徒離開後約15分鐘，910的木門忽然打開，鐵閘拉開，一隻布鞋子踏出來，然後露出外邊的是旗袍的裙腳。那對布鞋子拖著地，沙啦沙啦的走到剛才子軒剛才的吐血的地方。





格格格格。

翌日，清潔老工人在9樓如常的拿著強大的噴水機洗地。今天的9樓可帶著股奇怪的酸臭味，就像死了數十隻老鼠。他不以為然，這種舊式的工業大廈，就算死上數十隻老鼠，也不足為奇。



何國德在袋中一抓，抓住了猴子的尾巴，整隻抓了出來。經過一晚的折騰，猴子垂頭喪氣，精神萎靡。

「你這猴妖，今日教你落在我何國德手上……」猴子似乎會聽人話，亂抓亂吃，掙扎起來。何國德左手壓著猴子腰間，右手用紅線在猴子手上圍了幾圈。猴妖挺腰數下，見逃不出去，反而靜靜的趴在桌上。

子軒還是第一次來到何國德的紙紮舖，只見店堂亂七八糟，放滿了紙紮用品，連一處好好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唯一的照明是角落神位的紅燈。

「依我看，你們今次的對手可不簡單，連猴妖都動用得了。這畜生受了你一下「借雷」也不死，只怕有數百年的修為。」何國德在抽屜中拿出了一大塊皮革，攤開來，原來是一套針。





紫瞳點了點頭，拿了根香煙出來，點撚抽著。雖然睡了一晚，紫瞳還是不大精神，一對黑眼圈明顯可見。

「何師叔，你在幹甚麼，幫這猴妖針炙麼？」子軒見何國德拿出了一根特大號的針。

「嘿嘿，你跟紫瞳究竟學了甚麼法來？我這是破氣針，這妖猴雖被你們打回原型，但依然身有妖氣，不破解的話難以做事。」

「做甚麼事呢？」

「上身盤問。」何國德說著將大針插進猴妖的天靈蓋。

猴子尖聲長叫，子軒的耳鼓一陣劇痛，忙捂住雙耳。同時，一陣寒風在身後吹起。

子軒正欲回頭去看，紫瞳忙扶著他的肩頭，說：「不要！」

神位的紅燈不住閃動，映得何國德一張瘦臉忽紅忽暗。





猴妖四足離地，以尾巴支撐，尖叫不絕，終於支持不住，軟倒於桌。子軒見一股紅氣由猴妖的口鼻逃逸出來，猶如在牠的臉內燒香。

「上身了嗎？」何國德問猴妖。

「進不去，兩位大哥哥在這裡，我怪不舒服的，做不了事啊。」竟是把男童的聲音。

何國德轉頭向二人說：「你們兩個陽氣太重，這小鬼難以全力施展，問到甚麼，我明天再告訴你們。」

紫瞳和子軒一踏出紙紮舖，紫瞳的手機就響起來，原來是家火鍋店的東主，他說廚房內鍋碟亂飛，弄得熱湯四濺，還燙傷了大廚，找了風水師傅來看，那師傅說有鬼，推薦了紫瞳給他。紫瞳在手機告訴他，半小時後到。

「你這樣的狀態，還要接生意嗎？」

「區區小鬼，還難得到我嗎？」





這次紫瞳可猜錯了，騷擾火鍋店的，是隻凶鬼，見紫瞳這樣一身靈氣的師傅，不但不退讓，還將一大鍋沙茶湯直倒過去，嚇得圍觀的東主和老夥計向旁閃避。

最終，紫瞳運起咒印將凶鬼打散。灰飛煙滅之際，凶鬼說：「……我不想的，是她，是她……」

東主事後告訴他們，他認出那把聲音，是失蹤了三天的見習廚子。

一不離二，紫瞳二人「洗淨」火鍋店不過半天，他們又接收到兩件「清潔」的要求。

麻將館的「睇場」護衛忽然發瘋，對賭客拳打腳踢，將籌碼不住往口內塞，幾個保鏢也制他不住。紫瞳用紅線綑綁保鏢，趕鬼出舍，原來是失蹤了四天的倒霉爛賭鬼。夜總會的台柱小姐從廁所狂奔出來，說在鏡內見到爛面女鬼，子軒用黃符封住那面不斷震動的鏡子。夜總會經理說瞥眼看見那女鬼似乎是個前僱員，已經四天沒有上班。

這晚，紫瞳和子軒買了半打啤酒，來到海旁。畢竟兩天三單清潔，而且都是凶鬼，實在罕見。他們都需要輕鬆一下。

「這些鬼都是罕有的凶呢。」子軒拉開了啤酒，大口大口喝著。

「對。」紫瞳抽著煙，也拉開了啤酒。





「而且都是跟工業大廈同區呢。」

「唔……」紫瞳心念一動，拿了手機出來，撥給何國德。

紫瞳還未說話，何國德已搶著說：「喂，正想找你們，猴妖已招了，你們倆快些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