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邊度讀㗎?」「我讀Space㗎!」「Space?讀太空呀?嘩好勁喎~」
親戚們的廢話真是難頂透。『asso就asso啦,space乜姐,真係CCCU都好過你間space啦。』我對媽媽竊竊私語。的確,和親戚應酬可不是我的強項,尤其被問道凡是社運人都很怕的問題,也就是社運的問題,真的不好應付。可惜,哥哥毒得很,連說話都不會,而且當插畫的他也很怕被問到收入的問題,免得尷尬;兩位姐姐則太忙太累,根本沒有閒情逸致和親戚們做小組討論。

「點呀,喂,嗰個乜嘢『佔中』呢,咪又係俾人清咗場?」頂,今鑊真係左膠累事;難道要為這群「政治BB班」的朋友第一課就談何謂左膠?別說笑吧。『冇錯,場就清咗,市民生活漸漸恢復正常。但係我會話,雨傘革命嘅失敗,唔代表唔會有下一場革命。831決定就落咗喇,但係我地都要明白香港人係唔會袋住先嘅,咁我地輸咗,都唔代表北京政府贏咗......』

突然覺得自己左膠上身。

「阿姪仔,你講嘢呢......真係唔錯!」四姑丈不夠爭辯了的慣常反應,就是以笑遮醜。看他笑得露出那黃色的牙齒,真想一拳打過去。「但係呢阿怡,你家姐、阿哥都唔玩政治,你點解要玩呢啲嘢嘅?」轉移視線?哈哈,這可不難應付呀。『其實呢,作為社會公民嘅一份子,我地係有責任參與社會時政嘅。你睇到佢地無所謂玩政治,但係其實佢地都會關心政治,因為佢地知道政治同生活息息相關......』

但對於我來說,還有更難應付的問題:「喂,有無拍拖姐?」頂你,大伯你問些甚麼呀。「聽聞搞社運好多女溝嗰喎。你睇下,嗰個乜嘢王慕鋒,樣樣衰衰咁,都叫溝到女啦!」『我冇女,得仔姐!』





媽媽的雙眼和她的嘴一樣流露出錯愕,親戚們的面容像板起來一樣。叔叔則出奇地流露出笑容。是的,肯定是講錯話了。

『講笑姐!哈哈哈哈!我意思係,我無心儀對象呀!』氣氛總算回復正常-還好,差點變成出櫃。「咁你快啲搵返個啦!我地以前喺鄉下呢,真係㗎,12歲呢就要結婚㗎啦!」三姑丈總算幫忙打了個圓場。

「喂,唔講喇,時候唔早喇,我地要返屋企喇喎!」媽媽把一切話題終結掉。然後大家各自回家去。對了,明天一早,媽媽和爸爸,就要往福建繼續和親戚們講數;大家姐要飛加拿大。也就是說,家裡應該會只剩下我、二家姐和阿哥——只是如果我帶男朋友到家,不知道二家姐和阿哥會否有甚麼微言。

這夜回家後,收到兩個訊息:「KY,你聽晚得唔得閒?」來自阿欣的訊息,提醒了我明天是平安夜。對了,阿倫明天應該會約我賞燈飾呀。「Sorry ar 阿怡,聽晚我有嘢做呀,陪唔到你呀!」

唉。平安夜都要毒自過?嗚......即是可以去旺角鳩嗚了。Hold on,欣搵我做咩?




『得閒呀,做咩?』
「想同你去旺角鳩嗚囉!btw,你唔係要陪男朋友嘅咩?」
『佢......話有嘢做』
「吓,平安夜都唔陪男朋友咁衰?有咩緊要過男朋友喎!」
『well...idk :(』
「......咁聽晚六點鐘巴士站等?」
「okay :)」

「喂!」大佬一手搶過我的電話——幸而剛好按了電源鍵鎖起電話。『拎返嚟!』
「細佬你咁唔得㗎喎,有仔都仲溝女?」『細聲啲啦,老母聽到呀!』我可不想剛才的事情重演。「你呀,好心就正正經經搵個女朋友啦,好地地竟然搵仔嚟溝。」『關你咩事呀?』「關心你姐!最好你聽日就醒定啲,我唔會唔聽警察話㗎,你知我平時點㗎啦。」





阿斌真的好多事呢,但是偏偏又政治潔癖得很要緊。真的搞不懂,大家姐搞工會、二家姐做左膠,我至少都算是行動參與者;他連網絡廿三條都說不要緊,說自己小心點就好云云。他真的很搞笑,常常說「個人責任」,說要個人迎合社會。我真的不太懂我這位好哥哥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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