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浸會大學永隆銀行商學大樓,有不少課室,主要是商科學生上課用的,但亦有時會有其他學系上課。
這一天,5樓一個課室早就下課了。張明德站在窗邊,看着對面的軍營。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遠望軍營。這兩星期,張明德在宿舍、課室已看了幾次。關注這個軍營的原因,是兩星期前無意聽到的話。

三星期前,張明德、黃海澄與胡洪清,與平日一樣練習體能,其中一課是繞着軍營跑步。由於張明德大落後,黃海澄與胡洪清一致決定,要他多跑兩個圈。
這其實不算甚麼,張明德也被「罰」慣了,誰叫他當初請兩人訓練自己?其實也只是沿聯福道、聯合道、窩打老道與禧福道跑圈而已。這幾條路很平坦,沒有上下斜坡,也沒有交通燈位,跑起上來頗輕鬆。
第一圈很平常,但第二圈剛開始,張明德就慢了下來。這是他的體能極限,於是他漸漸慢跑,到後來是慢行。
軍營部份近外圍的地方,是一片片空地,但亦有些地方建築物貼着路邊。
平日這個時候,往往看見軍人跑步,但此時卻看不到。




張明德行行看看,覺得奇怪,怎麼看軍營也太靜了。他想到早前一則新聞報道。

早兩天。
「軍方大調動 各地駐軍進九龍」
「喂,政府軍近日分批調入對面軍營喎!」胡洪清拿着報紙,打開宿舍的門。
張明德剛剛被黃海澄「折磨」,滿頭大汗躺在床上。黃海澄放好啞鈴,抹一抹汗,拿起書本剛要走。
換着是其他人,一定會想到這房間剛才必定春光無限。但胡洪清是知情者,一看到這個勢頭,就知道張明德剛剛做的事,辛苦過西西弗斯推巨石上山。
胡洪清也不阻黃海澄離開,誰知道這惡魔教練,會不會突然逼他單手倒立?
胡洪清又重覆讀了報紙的標題,張明德累得不行,但剛鍛鍊完又睡不着,躺在床上,哪有心情理會甚麼新聞?
胡洪清見張明德沒反應,推了兩下,也就放棄了,自己走到窗邊視察。浸大學生宿舍,窗口並不是對着軍營,而是H形般兩座對望,因此要看到軍營,就要到窗邊向外張望。




胡洪清站在窗前幾分鐘,軍營人頭湧湧,似乎政府軍真的大批大批進駐。宿舍與軍營距離較遠,視野不怎麼好,胡洪清看不到有甚麼異樣,就走回來。
「你睇咩呀?」張明德還是躺着,不過精神好得多了。
胡洪清沒好氣:「『各地駐軍進九龍』,你有無聽我講架?而家軍營好多人。」
張明德坐了起來,拿起報紙看一看。「奇怪,自從政府軍成立之後,都未試過大型調動,一直都係分散於港九新界幾個軍營,就算調動都係換班,唔會將大部份軍人集中一處。」
「為咩呢?」胡洪清拿過報紙再細看,新聞其實只有一小段,報道不太詳盡,結尾有軍方發言人稱是正常演練調動,一句回應就完結。
張明德沒有深究,去洗澡睡覺。

張明德在軍營旁邊走過,就想起這一宗新聞。
此時軍人不多,可能已分批離開,間中有幾個軍人在散步。
轉了一個彎,實在沒氣力跑了,張明德開始後悔,當初為甚麼叫黃海澄訓練自己。他與黃早就認識,知道這個校花「好好打」。有一天不知發甚麼神經,張明德想鍛鍊身體,於是找黃海澄幫忙,地獄生活就此開始。她的訓練方式,就連同房的「大隻佬」胡洪清也吃不消,想起來真是自討苦吃。




就在此時,有幾個軍人在鄰近路邊的空地談話。
「操你媽個B,這些香港人以為自己有甚麼了不起?」
「不要這麼大聲好不好?」
「要不是營裡播放這些片,都不知道原來香港人看不起我們!」
「就是呀,以為自己講廣東話很好,有優越感,沒有我們,香港早就被消滅啦!」
「這些香港人都不會感恩,我們駐在這裡,就保護他們,他們付了軍費,還不是我們在這裡消費,用來促進香港經濟!」
「對呀對呀!」
張明德繼續慢跑,聽不到這些軍人往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