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哥,算了吧。你… 這個故事很是動聽。但有一個嚴重的漏洞啊。」
「是什麼?」
「何策吾死前的星期五還在紅姨的茶餐廰上班啊,你說他被人”養”了一星期,這不是開玩笑嗎?」
「我沒有在開玩笑哦。何策吾星期五的確去了上班。」
「那,他怎麼樣被”養”著?」
「因為被”養”著的是張子誠啊。」
這一下把楊唯嚇得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現場的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空氣只是傳播著日本少女組合的歌聲。“吖多棘諸意打,漢多囉棘麼知…”
“噹噹噹噹噹噹噹” 熊振狼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的…。哦…。真的嗎……。嗯… 好。謝謝你。晚飯的時候再解釋吧。」 熊振狼講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怎麼樣? 還要裝嗎?」 熊振狼問坐在床上的”張子誠”。
「不,狼哥… 你能…。說明一下嗎? 這個案子到底是怎樣發生的。」 楊唯只能發問。
「其實,我們眼前這位”張子誠”才是何策吾,在停屍間敞着的是張子誠的屍體。我們查到的所有事情,也是這位何策吾先生所計劃的。一早在真正死者張子誠死前的一星期,何策吾便約了張子誠到觀塘的家中了。你還記得阿毛阿虫的證言嗎? 在第一個星期的簽唱會完結之後,張子誠沒有跟他們倆一起吃壽司,估計就是去了找何策吾。我們眼前這位何策吾主動打電話給身處西九龍的張子誠,完全沒有任何”賭”的成份哦。等張子誠來到後,何策吾找方法把張子誠迷暈,估計也還是安眠藥吧。之後脫下張子誠的”戰衣”,自己下樓到確定裝有防盜拍攝裝置的便利店打個轉,買幾瓶啤酒。還好,初音的T-SHIRT 很搶眼,我們看不見你的樣子,總能認出衣服。你結帳用的也是從張子誠身上搶走的四方通。之後把其中一瓶啤酒丟掉,因為瓶口塗了毒藥的啤酒已經一早就準備好了,何策吾還在瓶上印上了自己的指紋。確保了自己脫罪的其中一個理由。回家後便為張子誠插上管子。何策吾的母親何柔中風後下半身癱瘓,由於沒有錢送到安老院,故不論是進食還是大小便,對一手照顧病患母親多年的何策吾來說都完全不成問題。然後何策吾依舊每天準時上班,直至六日後的星期五,下班時向紅姨請假,之後便穿上張子誠的簽唱會戰衣去西九龍中心排隊。星期五下班開始排,雖然不一定排得很前,估計也在二十名內吧,這樣就拿到了不在場證明。星期五早上出門前設置好適量的乾冰,把份量控制到剛好在大約翌日的十一時能讓固體啤酒融化這種事,你有大量的時間做實驗。星期六拿到簽名海報後就坐地鐵回到觀塘,把管子啊,乾冰啊等裝置拆掉,把現場整理好後你就離開了。臨走前把一條備份鑰匙放於張子誠的褲袋,把現場故弄成密室殺人。為了一旦被抓到時你還是能夠脫罪,你必需要讓法證人員能準確無誤的找到死亡時間,所以你並沒有讓發現屍體這件事情太隨機,你預訂了色情光盤,讓送貨人員能在當天就立即發現屍體。是的,楊唯,你別這樣看著我,你沒有發現嗎?何策吾訂購光盤的日期,全都是星期三到星期五,還有次是連著兩天訂購的,正常人會這樣訂貨嗎? 不可能吧。這種事情只能理解成真正的兇手在測試送貨時間。當他確定某一時間所預訂色情光盤大多於星期六的下午送貨,整個計劃便大工告成了。」
「這…。這…。狼哥… 你其實就是在說,我們所有查到的證據都是這… 這個何策吾預備好的嗎?」 楊唯不敢相信一個殺人計劃能如此仔細。
「是的。很嘔心吧。我還沒有說,為了製造出何策吾很缺錢這個假像。他一早便開始一點兒一點兒的把自己的積蓄輸掉,再去問財務公司借錢這件事呢。」 熊振狼淡淡的回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啊…哈哈。。哈 啊~!!!!!!!!!!!」 這位張子誠,不,這位何策吾在大叫。
「為什麼!!!!! 為什麼!!!!!!!!」 何策吾還是在大叫。「我本來可以以張子誠的身份過下半世的。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你… 為什麼要以張子誠的身份過下半世?」 楊唯問道。
「你看看張子誠這個廢柴。什麼水著女星,日本少女組合。每天的”工作”只是看動漫。這是什麼人過的生活啊。他不用上班,過著安穩的日子。為什麼。上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我們不是同一個老豆生出來的嗎? 為什麼我跟他的生活差別這麼大。你告訴我,這公平嗎? 我一出生就沒有爸爸。每天都要工作。今天不上班明天就沒飯吃。你知道什麼是地獄嗎? 就是我所生存的環境啊。我受夠了。我不想再過這種生活了。憑什麼張子誠這個廢人能悠閒的活著,我卻過著地獄一般的生活。我恨我的父親,我更恨這個張子誠。啊~~~~~~~~~!!!!!」 何策吾的眼淚已經止不住。
「後來,我突然在想,我為什麼要過得這麼苦。我代替這個廢人活下去就行了啊。反正… 反正…。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人會記得何策吾這個人的存在,我死了也不會有人關心我。不如就讓張子誠代替我死去吧。我等了又等,終於等到連張子誠他爸都不認得張子誠了。這種吃飽便睡,睡飽便吃的日子,我現在也過著了。哈哈啊…。果然,廢人就是該死啊,要不是這個廢人天天都待在家裡,什麼人也不見,我的計劃怎麼可能達成啊。哈哈哈…哈哈哈…。」 何策吾的雙手一邊抓著自己的頭髮,一邊叫著。




的確,只要還存在認得張子誠的人,如果張子誠是一個上班族,或者張子誠跟這個社會有任何的交疊,何策吾的計劃都不可能成功。
「沒有人認得張子誠嗎。那,紅姨呢?這個世界可是存在一個認得何策吾的人啊。」 熊振狼大聲的向著何策吾喊道。
何策吾沒有回應。
熊振狼和楊唯看著這位悲慘的青年,心裡是可憐?是同情? 沒有人知道。
「話說,你…是怎樣發現我才是何策吾的?」 心情平復下來的何策吾問道。
「啊,這個。成也A片,敗也A片。」
「這是什麼意思?」 楊唯也想知道熊振狼是如何發現這個”張子誠”其實是何策吾的。
「阿唯,你還記得我們第二次到何策吾所住的劏房嗎? 我們把整個屋子都翻了一遍。」
「嗯。記得。我們找到了賭馬的彩票。」
「是的,正是在那時。我總是感覺那個垃圾桶有點不對勁。後來我想到了。我們在垃圾桶裡找到了”食物包裝袋,安眠藥盒子,空啤酒罐數個,還有賽馬的彩票”。這裡,是不是少了些什麼?」 熊振狼問道。




「少了什麼?」
「用過的紙巾啊。這個屋主,天天訂購色情光碟。垃圾桶裡連一張紙巾都找不到? 這是開玩笑吧。看過光碟後要用紙巾,跟本就像是吃完飯要抺嘴一樣的直接。是的,楊唯,我是看見你在酒樓抺嘴才想到的。從這一點開始,我就在想,會不會不是找不到,而是這個兇案現場不可以留下紙巾呢? 如果這個兇案現場不可以留下紙巾,那就是說訂購色情光盤這個行為有可能是偽造的。當我想到了訂購行為是偽造的之後,我再想,兇手可以偽造一個行為,會不會我們查到的所有東西都是偽造的呢。所以,查到什麼並不重要,找不到的紙巾才是真正的證據。若果說不能留下紙巾,就是在說,紙巾上的東西將會令這個案件的真相浮現,而紙巾上能帶有的資料,我想,就只能是DNA吧。之後便聯想到了兇手的身份的事。現在想來,你既不能留下自己用過的紙巾,也製造不出一張正在睡覺的張子誠所用過的紙巾啊。」
「哼。」 何策吾輕輕的笑了笑,「想不到,我竟然在這裡失算了。」
「你會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嗎?」 楊唯問。
何策吾枱頭,望了望周圍的擺設,說道:「走吧。這個鬼地方,我也待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