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 臨別的約定
 
 
 
夢中沒有穩定的時間,也沒有清晰的空間。
                             
夢,不過是記憶的縫隙。

 
阿哲回過神來的一瞬,早已不在鋼琴椅上。身旁的亦早已不是浸沒在琴音中的她。





此刻的阿哲,依舊身在那回憶中的禮堂。只是,前一秒還只得自己與她二人獨處,那寧靜的禮堂,竟已變得人聲鼎沸,身邊的學生也早亂作一團。

阿哲抬眼望去,只見台上橫額以奪目的色彩印着:「20xx年度畢業典禮」。這不正是自己畢業的那年嗎?

只見身邊的同學難得的專注於台上。只有這一天,誰都明白這一天無法重來。

只是,這刻的阿哲,卻又再一次來到這個為他留下美好回憶的地方。

思憶的深處,阿哲留下了一段又一段與她曾有過最深刻的回憶。這些片段,像是拍下了她每個神情,滿滿的相簿埋在阿哲的心坎。





想要埋進思憶的泥土裡的相簿,卻意外地掉落到夢的裂縫。

 
思憶裡的她,與前一秒與自己獨處的她,兩者在阿哲的腦海重疊着。剎那間,阿哲被一把拉住,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眼前的正是那個她。

「哲,為什麼還在台下啊?快要到我們的表演啦。」她把阿哲從學生堆中拉出,阿哲還在呆着,一時反應不過來,問道:「什麼啦?還沒到我班的表演啦。」

拉着阿哲的她回過頭來瞪着眼看着阿哲,「你在說什麼你班啦?我們為戲劇學會練習了那麼久,怎麼好像忘得一乾二淨的?」





此時的阿哲方如夢初醒,清楚的回想起畢業典禮發生的一切。

 
中學的畢業典禮,阿哲與她二人為了戲劇學會的表演反覆準備。

阿哲雖是戲劇學會的編劇,看似與她所負責的音樂沒有密切的關係。但作為畢業的作品,阿哲想要把最後的作品用最完美最特別的方式,留畢業生深刻的回憶。

她為表演的一幕高潮編了一曲,而阿哲則為此曲填詞。

這一幕備受讚賞,為二人在戲劇學會的生涯劃下完美的句號。為此,二人相約在畢業典禮結束後,舉行一個慶祝會,只屬於二人的慶祝會。

阿哲曾想過,即使畢業以後,二人的合作也將延續下去。然而,這一切都只是阿哲個人的空想。

等到畢業典禮結束後,她卻沒有出現。





沒有原因,也沒有聯繫,就只是單純的失約。

自此,緣份在二人之間也像是失約似的,沒再讓二人重逢,不管阿哲腦海中幻想過幾多重遇的畫面,記憶中的她,也像他們的畢業典禮,已成過去,只有回憶。

一直到了,一次同學聚會。

 
待得回想起這段埋沒多年的回憶,阿哲與她已身在後台之中。

戲劇學會的眾人早已齊集。「好了,大家來最後一次簡單的排練,便要正式踏上舞台了。來來來,爽快一點。」學會會長鼓勵着眾人,眾人也開始演練。

只是台上的音響因着別班的表演而無法進行演練,她因而與負責編劇的阿哲安住於一角,靜待表演的時刻。

「緊張嗎?」阿哲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問。





「怎可能不緊張呢?這是最後的表演,以後可能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和大家這樣在一起表演。這樣我又怎能不緊張?」她雙手緊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一定還有這樣的機會…」阿哲話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畢業典禮後的失約,然後再不相逢。重遇的她卻再也無法在鋼琴前發光發亮,大家一起表演的願望,是注定無法實現。

她望向發呆的阿哲,笑說:「謝謝你。是的,一定會有機會的,只要我們都不放棄這樣的夢想…」她頓了一頓,又說:「哲,畢業典禮後,要不要辦一個慶祝會?就只有我們二人。」

「嗯。」縱然明知到最後她還是必定會失約,但阿哲還是自然而然的答應了。

 
夢中的都只屬阿哲的記憶,並非可改變的未來。

只是,即便結局必會令人失望,無法令人忘懷的記憶,還是有人願意多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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