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勞斯萊斯
 
又睡了一大覺的我,被後門的開門聲所擾。
 
正常王大雞、Eric和富貴妹應該吵吵鬧鬧地回來,阿發跟阿妤看的夏日祭典都應該沒那麼快完結……是誰回來了?
 
「嗒──嗒──」在樓梯上一跳一跳的聲音。
 
奇怪,會是誰?
 


然後那一跳一搭的腳步聲慢慢逼近,我的心便越來越寒……
 
到最後我的房門被開了,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什麼怪物,而是因為「拗柴」而要單腳跳的阿妤。
 
在這暗淡無光,只有從窗外透射出來的淡紅暗輝的房間裡,右腳已經紮住白色布戴的阿妤站在門外凝視住我。
 
「咁…咁快睇完…?」為打破沉默氣氛,我先開腔。
 
阿妤什麼也不答,坐到床邊按住我額頭感受著它的熱。
 


「阿發呢…」我繼續問
 
「佢話你發燒。」阿妤答。
 
「你咁快返?」
 
「你發燒。」阿妤望住我。
 
「我知…」
 


然後阿妤扶著牆邊一跳一跳的的一樓取了一條新的毛巾放在我額頭。
 
房間裡的空氣彷彿代替了大家的聲音,看著阿妤那虛無的眼神,我心中盡是內疚……
 
「你今朝睇落對夏日祭典好有興趣,點解仲要返嚟。」我苦笑。
 
「點可能放低你喺到……?」阿妤抄我台詞。
 
我躺在床上跟坐在床邊的阿妤四目交接,雙方不再發出一言。可能發燒加上外面淡紅淡暗的燈光所影響……
 
我的手不自覺的靠向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捉住。
 
然後慢慢把阿妤拉近到自己身邊,彼此呼吸聲越來越靠近,房間的空氣越來越缺乏。
 
再把自己的嘴唇靠近她嘴唇前,最後吻下去。


 
我不知道這一刻到底是發燒燒壞腦,還是在發夢。
 
只知道,我們彼此都不會讓對方一個人。
 
從來,愛也不是單行吧。
 
既然在現實我們難以這樣,那就在我發燒發得痴痴呆呆的時候吻下去,好讓自己過後有個籍口說這是虛幻。
 
那溫暖的溫度,是我一輩子也沒感受過的體溫。
 
從我們小時候幼稚園認識時,我們有想過大家長大以後會這樣靠著大家吻在一起嗎。
 
我們有想過,雙方都是屬於大家的嗎。
 


恐怕,是有一剎那想過吧。
 
一旦男女之間到達密友的那種關係,便很難把此轉化為愛情,可能是大家都會不習慣吧。
 
大家都接受不到一直以來的相識過往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因為愛情才靠近而做。
 
純粹的友誼一旦被破壞,會帶來難以想像的衝擊。
 
回想起過去所做的一切,也感覺變了第二回事一樣。
 
難以把小時候一直當兄弟朋友的人,當作自己戀人看待。
 
那感覺,就像「質」量變了一樣。
 
特別是青梅竹馬的友誼,永遠最讓人糾結。


 
所以就讓我這一刻當作發夢般吻著妳,至少我有個籍口跟自己說這是假的。
 
這一切……
 
都是假的。
 
因此我會吻得更深。
 
珍惜這個難得的機會。
 
……
 
「喀──」前門開門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模糊、迷離、神魂的我弄醒回神,我慢慢把頭靠離阿妤嘴唇,阿妤就像靜止了般不會動的望住我。
 
「阿妤?我返嚟喇,我特登去咗市集買砵仔糕俾你同阿晞……阿晞佢訓醒未?」阿發在樓下大喊的問。
 
「喔…佢醒咗陣。」阿妤答。
 
阿妤一跳一跳的離開房間,回到一樓。
 
「喂喂喂……你小心點啊,你隻腳傷咗架。」阿發立即走到樓梯那裡扶她下去。
 
我望著天花板,回想著剛才如夢幻真的畫面。
 
然後,阿發拉門走了進來。
 
「喂,食唔食啲?」阿發拿著砵仔糕問。
 
「唔洗…」我揮手。
 
「咁好食都唔食,唔識嘢……」阿發無奈搖頭,走回出房間:「都好,留俾個三條友。」
 
然後我又再睡,一直睡到翌日。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跟阿妤在屋中的走廊相遇,大家雙目一接便會移開,繼續做自己做的事。
 
我到足球場踢球,她躺在足球場的長椅上看書。
 
大家今天都沒說過一句話,沉沉靜靜的過在大澳的最後一天。